“啊?!”玄武脑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他大吃一惊,立刻焦急起来,“爹,此事可和我师傅没有任何关系呀,若是有关系,他断然不会告诉你们射炮虫毒的事,更不会说他还曾拿过......”
汤宗打断,“爹当然知道和你师傅无关,可是玄文,朝堂的事很复杂,有时候并不讲这些,这次怪爹,爹不该去无想寺找你师傅的。”
他说完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快丑时了,不能耽搁,你快快准备一下出发。”
玄武急忙道,“爹,那玄妙观既然隐秘,我如何能找到?”
汤宗道,“无碍,你师傅知道,那张玄灵与我和你师傅是至交,你对他言明,他自然会收留你们。”
车在行急忙插嘴道,“大人,若是锦衣卫抓人,哪里有抓不到的人,这样安排是不是有些......”
他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我自然知道。”汤宗没有让他说下去,伸出三个指头,对玄武道,“三日,三日之内,你一定要保你师傅周全,三日之后,自当无事。”
转头又对车在行道,“你送玄武出城,隐秘行踪,记住,不要走正阳门,向北走神策门,那里的守将与我相熟,能少一些变故。”
车在行道,“大人,二公子不会武功,要不我去吧。”
“不行,要化解程汤的危机还得在朝堂,你留在京城有大用。”汤宗不同意。
车在行只得点头,“大人放心,我这就送二公子出城!”
玄武焦急,脑中全是师傅的安慰,扭头就要去,刚走两步却又回头,“可是爹,那万一纪纲今晚就派锦衣卫出发抓师傅呢?”
“绝对不会,刑部大理寺抓人都需要公文,我是这个案子的主审,我不发话,纪纲无权抓人。”
玄武还是担忧,“可要是他瞒着爹擅自派人去抓师傅呢?”
汤宗摇头,“不会,锦衣卫虽行事霸道,但却是皇上亲军,没有皇上亲自签发的驾贴,没有人敢擅自派锦衣卫出动抓人,哪怕是指挥使,纪纲一定会明日请示过皇上之后开始抓人,你至少会比他们早三个时辰。”
玄武还是迟疑,“爹,您没事吧?”
汤宗呼出一口浊气,紧皱的眉头松弛下来,勉强笑了笑,“没事,没人能动你爹,你放心,有爹在,也没人敢动你师傅,快去吧。”
“好。”玄武知道事情要紧,也不再多想,急匆匆就要去。
“玄武!”这次是汤宗将他叫住。
玄武回头,“爹,还有要交代的吗?”
“小心一点,照顾好你师傅。”
“放心吧,爹。”
看着车在行和玄武离开,汤宗皱着眉头走进书房,他要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好好捋一捋,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要想清楚,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炮射虫毒肯定是被程汤放入了生药库地下藏药室,可为什么就不见了呢?到底是谁拿走了?
地下藏药室事关重大,一直都是被太医院重重守护,而且是永乐五年铺的花岗石,那炮射虫毒应该是永乐元年到永乐五年之间被人盗走的!
再具体一些,永乐二年之后,朝廷秩序已经恢复正常,所以最有可能的时间点就是洪武三十五年到永乐二年正逢靖难乱局的时候!
洪武三十五年也就是建文四年,朱棣攻入京师之后改的,次年就是永乐元年。
当时朝堂混乱,正是朱棣打压异己之时,人员不稳,弃官不做直接跑路的一大堆,没有人知道自己脑袋明天是不是还在脖子上,想要调查出歹人,难上加难。
而且十几年过去了,被盗走的炮射虫毒是否还有毒性?又是不是就是此次奉天殿刺驾案凶手所用的毒?
如果不是,那盗它何用?总不会是和程汤一样,看上它的药性了吧?
“吱——”
过了许久,汤宗正想着,车在行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杯茶,“大人,二公子已经顺利出城,赶往无想寺了,神策门守将也已经交代过了。”
“好。”汤宗放下心来,“在行,来,坐下。”
“是!”车在行将茶水放到汤宗身前坐下。
汤宗道,“在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怎么看?”
车在行闻言苦笑一声,“大人,我能有什么看法?”
他想了想,转而又道,“不过大人,我觉得地下藏药室的射炮虫毒很有可能就是此次奉天殿刺驾案凶手所用的毒!不然凶手没有必要盗取!”
“哦?你也这么觉得?”汤宗问道。
车在行点头,“嗯,大人,咱们想要给神医程汤洗脱冤屈,就必须把这个人抓出来!”
“我知道,可哪有那么容易。”汤宗看着窗外,“天亮之后恐怕就是狂风暴雨了,不过此事因我而起,无论如何,我都要保守常兄周全。”
他说完突然看向车在行,“在行,假如地下藏药室的射炮虫毒就是此次奉天殿刺驾案凶手所用的毒,那凶手一定是神医程汤当年的亲密之人,不然不可能知道射炮虫毒藏在生药库的地下藏药室!程汤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车在行闻言眼睛一亮,“对呀大人,咱们要不现在也去无想山,找程汤神医问个清楚。”
“不。”汤宗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明日纪纲必然会去禀告皇上,诬陷程汤,我必须留在京城回话,以免皇上轻信于他。”
车在行想了想道,“既然大人有顾虑,何不让我与二公子一起去无想山,直接将神医程汤请回来,若是皇上真的要抓他,咱们也可以直接将他交由大理寺看守,只要不在北镇抚司诏狱,纪纲就断然没有了栽赃陷害的机会,大人大可以当着皇上的面,将事情查清楚。”
“嗯?”汤宗闻言,诧异的看着车在行,“在行,我看你并不鲁莽,反而很有见解嘛!”
车在行闻言欣喜,立刻站起身来,“大人若是觉得这样做妥当,二公子还未走远,我现在便去追。”
“不。”汤宗却还是不同意,他看了一眼车在行,“你是不是觉得我让玄武带程汤离开有些武断?”
车在行沉默几息道,“大人自然有大人的考虑。”
汤宗叹了口气,“我与程汤相识数十载,对他自是了解,如今射炮虫毒不在,你以为我担心的是程汤被纪纲抓到京师栽赃陷害,屈打成招?不,他只要能来京师,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况且程汤的事情很明了,皇上圣明,没有那么容易被欺瞒,我担心的只是程汤的性命。”
他说完顿了顿,“程汤有傲骨,他即便被抓到北镇抚司诏狱,也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而且只要我在,纪纲也断然不会有屈打成招的机会,十五年前京师城破时,程汤曾发誓此生不事二主,再不入京师,他只会说到做到,劝是劝不来的。”
见汤宗如此说,车在行也没了办法,只能悻悻坐下,忽然又道,“大人,事关神医性命,不如我去将他绑来如何?”
汤宗摇头,“奉天殿的案子皇上很是上心,即便程汤来了京师,陈述原委,也免不了面圣,而只要面圣,以他的脾性和不事二主,弃官不做的事实,断然也免不了遭逢大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车在行皱眉,担忧道,“大人,我担心二公子带程汤神医逃离不了虎口,若是连二公子......”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汤宗既然那般安排,心中就早已明白可能的后果,若是连玄武也被抓了,那可真是要出大麻烦。
“这的确是一步险着,不过为了守常兄的安危,我现在也别无他法,能信任的只有你和玄武。”汤宗道。
他停顿一下,“好在我们面对的是纪纲,他现在一心想要拿回自己的锦衣卫指挥使官职,首要之事就是把案子做实,牵连我只会在抓到程汤之后,明日我当竭力在皇上面前洗脱程汤的嫌疑,如果皇上还是要捉拿他,我们也必须在三日之内扭转局势。”
车在行点头,他明白,时间紧迫,汤宗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先让程汤逃离,之后的事情只能徐徐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