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鸣雷篇第十三章青楼联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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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五年十二月一日自由都市

伤后乏力,韩、白两人就连站起也不能,双双坐上爰菱刚拼凑起来的小轮车,滑离现场。华扁鹊则认为,先施些阻断性的迷障法术,可以混淆幽冥王的视听,故而留下断后。

「小白啊!我们今次真惨,输得太难看了。」

「能活着就是侥幸了,你没看刚才严正老头的恐怖样,若是他再坚持半刻,我们就得准备刨坑埋自己了。对了,怎么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厉害的剑招?」

「我还没问你咧!刚才为什么突然变成肌肉男,哈哈,好丑啊,笑死我了,啊,肚子笑得流血了!」

「肚子破了就别笑得那么得意,嫌命长啊!」白飞苦笑道:「韩特啊,你说,我们到底算不算正面击败了幽冥王啊?」

「去,这样也算击败,那世上就没有输这种事了。」韩特说到一半,突然省悟,「好啊!你是存心幸灾乐祸。没关系,反正我打定主意要违约,怎样都无所谓!」

前头拉车的爰菱回头道:「讲话不算话,神会chu罚你的。」

韩特仰头大笑,「哈!有本事就来,区区一个雪特人的大便邪神,难道我会放在眼里吗?哈哈哈哈~~唉呀!」

或许是笑得太得意了,五道血柱从他肚子的伤口向上喷出,像座血喷泉一样,煞是好看。

「哇!报应,这一定是报应!」白飞摇头道:「大便邪神果然发怒了,好恐怖啊!」

「你闭嘴!」韩特死不认错,忙着用绷带在腹部裹伤,「这点挫折算什么,有本事就来点更厉害的!」

两人一阵胡混,车子弯弯曲曲地走了一段路,穿过两三chu树林,跟着往上攀升,最后到了一chu云雾缭绕的谷口,赤先生早守在那里,面有忧色,看见三人来到,迎了过来。

「老爷爷,我们渡桥吧,咦?桥呢?」

赤先生指着云雾中,谷口的一个突出平台,叹道:「本来在那里有座吊桥的,十五年前我最后来这的时候,还走过一次,大概是年久失修,现在不见了。」

「不见了!」韩特立刻抓住爰菱衣领,「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们也敢说出口?严老鬼等会儿要是杀来,难道你们就对他说声不见了,就可以让大家消失不见吗?」

白飞审视山谷状况,对面亦有一chu平台,两面以桥连结,如今桥已不在,这段距离说长不长,却也不是任何轻功所能一跃而过。纵愿冒险一试,此chu云烟深锁,目不视物,一个不准,立刻便掉落深谷,看下面黑乌乌一片,摔下去肯定必死无疑。

赤先生也在烦恼,本来的计画是,在此地过桥后,将桥毁去,严正武功虽强,终究未进天位,没能力凌空飞渡,而从别地绕路,又得多花上六七天时光,这一耽搁,便可将他甩开。哪知道吊桥已断,反而将一众人等逼上绝地。

若是平时,自然不是问题;但此刻手无缚鸡之力,又无两翅在身,人非飞鸟,只能对此深渊徒叹。

「大家不用担心,我保证一定能过去的。」还搞不清楚的爰菱,以为这也在老人算计之中,信心满满地大开支票,「只要对仙得法歌大神有信心,他就一定会显灵保佑我们的。」

赤先生苦笑着,不知是否该劝阻这张肯定落空的支票;韩特已经狂笑道:「这种时候还不觉悟,看不出你还真是个宗教狂啊,告诉你吧!丫头,凡事靠自己,信神是不会有奇迹的。」

「哼!如果等一下再有奇迹,你怎么说?」

「要是我输,那就是上次答应过的东西再说一遍;要是我赢,上次的东西不算数,再加你家老头的作品三十件!」

「你已经打定主意要违约了,不算数!」

「这次我要违约,就罚我五雷轰顶而死,怎样?」

此言一出,旁边白飞连抬头看天空的功夫也不作,立刻纵身离开拖车,和友人保持距离,满面骇然。

「去!胆子这么小。」韩特哂道:「跑江湖的相信神迹,那还有面子混下去吗?丫头,叫你的神表演给我们看啊!」

赤先生移到爰菱对面,想对她使眼色,哪知爰菱会错意,闭上眼睛,认真地祷告起来,这动作当然惹得韩特又是一阵狂笑。

「丫头,别做无谓挣扎了,乖乖准备过来舔脚指吧……咦?那是什么?」

在爰菱虔诚祷告中,众人看见下方烟雾中出现一道庞然巨影,隔着厚厚云雾,瞧不真切,但依稀便是一座拱桥的模样,正朝着这里缓缓上升,隐约还有圣歌伴随,看上去庄严无比。

这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半句话也说不出。

爰菱听得情况有异,低头看到这么大规模的神迹,高兴得跑到赤先生身边,悄声道谢:「谢谢你,老爷爷,你真是厉害!」

赤先生报以无奈的苦笑,「这个嘛……我好像没那么厉害。」

「阿蕾路亚,真是神迹啊!果然是真神显灵!」深受雷因斯教育薰陶的白飞,一时也错愕不已,赞叹连连。

「没可能的,没可能的……」受到最大震撼的,还是首当其冲的韩特,瞪着凌空而起的圣桥,只能喃喃道:「莫非这世上当真有神?」

桥越来越往上升,众人忽然察觉有一丝不对,为什么这座桥会给予人阴森森的感觉,而传入耳中的圣歌,也慢慢变质成凄厉的哭喊与哀嚎呢?

定睛一看,这时拱桥已落定在两chu山谷突出间,连接完毕,而构成拱桥的建材,赫然便是成千上百的骷髅残骸,周遭还环绕碧绿鬼火,伴着深锁浓雾,仿佛是直通黄泉的血路,教人观之不寒而栗。

至于为什么荒山野岭,会凭空出现这种东西?又是什么人炮制出来的?众人连想都懒得去想了。

白飞拍拍友人肩头,叹道:「唉!你没说错,只不过是女干血女魔神!」

「你们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一把平淡如昔的声线。布下了数十个迷障结界断后,匆匆赶上来的华扁鹊,纵身一跃,蜻蜓点水般第一个上了桥头,「要搭建这种东西很耗法力,我支撑不了多久,你们赶快过来啊!」

「……」

成功越过峡谷,华扁鹊散去法力,让桥还原为四散的枯骨,落回崖下。这样,纵使严正从后方追来,发现失去众人行迹,要觅路追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正好将他甩开,否则,以如今人人重伤的状况,实在没法再和他交手一次。

虽说伤后乏力,不过吵嘴力气还是有的,至少,韩特就在竭力赖帐,把刚才过桥的功劳算在华扁鹊身上,怎样也不肯承认这是神迹的一部份。

华扁鹊才没兴趣加入这种无意义的争吵,自行在一旁接续断骨,服药运气,调理伤势。

「韩特,嘴柔不是办法,小心又有报应临头。」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居然偏帮外人,是不是很想见我出丑,叫小丫头作大姊!」

「不是非要你叫,只不过你最近的赌运都很邪门,明哲保身,还是小心点好。」

「神经病,幽冥王给我们抛在屁股后头,我肚子也包扎好了,难道他还能飞过来咬我啊!」

「话不是这样讲……咦!你的眉毛!」白飞惊讶地看着韩特,眉毛掉了半边,手臂上的汗毛也根根脱落,连头发也开始掉落。

韩特这时也感觉到不对,身体里面好像给点燃了把火,顷刻间就把水分烧灼大半,而且还越烧越旺。

「该死……严老鬼的爪子……」

白飞也知道,武林中近年出了种厉害毒物,名为「斩草除根」,中毒者初时症状不显,待得药性散布体内,这才猛然爆发。先是毛发脱落,继而烧灼体内水分,当全身毛发脱落干净,最后就化作一具干尸而死。

这毒物并非无解,当年一并有药方流传,而其之解药乃是民间流传极广的一剂补帖,千金汤。但是,煮汤的七种药材虽随chu可见,但有的生长在海滨;有的生长于内陆沼泽;有的必须摘采后立即服用;还有的非得在摘采后经三日曝晒方可食用。虽然药材取得不难,但方法却极刁钻,仓促间万难备齐。故而此毒近年来大量为大雪山所用,不知已夺去多少成名高手的性命。

韩特急忙从衣袋暗层中寻找药材,他曾为此毒专门搜集药材,并以秘法保存药材新鲜,但数来数去,总是少了两样。

「唉!小白,这趟真的祸从口出,麻烦大了。」

「你先别灰心,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弄到。」白飞询问赤先生,又多找到一样,但是在找华扁鹊求助时,却得到了奇怪的回应!

「斩草除根!这倒简单。」华扁鹊从衣袋中掏出一物,淡然道:「这是解药,你让他整颗吃下就没事了。」

「这……这是解药!」白飞瞪着手上的一颗红苹果,久久说不出话来。

「快拿去吧!你有什么问题吗?」

「这……巫婆的红苹果,我想韩特大概不太敢吃。」白飞苦笑道:「而且我要的是解药,不是水果!」

「你怎么和大雪山的那票迂腐家伙一样烦啊!」

华扁鹊向白飞解释,当初她仍在大雪山帮忙研制毒物时,曾受同学委托,试作脱毛剂,但是因为效果不对而失败。

「怎么个不对法?」

「没什么。本来的目的只是脱毛,但大概是药性下太重,擦了之后整块肉一起脱落,不过即使如此,当事人仍连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整样开发里,唯一足堪安慰的地方。」

但这失败的脱毛霜,却得到毒物部全体员工的赏识,决定加以开发。成功后,却出现了问题,由于这东西是个失败的转型毒物,所以相对的就很难配出解药,最后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找上了原作者。

「为了顾虑研究员被误伤,一命呜呼,我在开发时作了点改变,如果不小心碰到,只要吃颗苹果就可以解毒,不过研究部的那群家伙,坚持这种解药他们不能接受,我只好再开一份千金汤给他们。把这七样药材的部份效用凑起来,也是可以达到和苹果相同的疗效。」

「呃……我突然觉得,被你这种巫毒脱毛剂杀死的笨蛋牺牲者,他们真是死得一点意义也没有!」

这晚,显得特别安静,负责实战的三人组,在各自服药之后,分别觅地疗伤。由于确信幽冥王追不上来,以及周围没有太大的危险,他们在作了些简易防护后,便全神运功。

同样在调息运气的还有一人。感觉到身上的功夫有实际作用,近来每到夜里,爰菱都勤练不辍,用心学习老人传授的呼女干法门。

赤先生教导的口诀,听在旁人耳中必然十分古怪:『……想像小腹位置有个包容一切的湖泊,用两女干一呼的节奏,去存想自己女干入的空气转化为热能,经过这里、这里、转到这里,顺着这条线直走,再归纳入湖泊里,当你觉得身体热起来,就假想自己正在太阳里头……』

修习至今,一切都十分顺利,当她希望能再多学一些的时候,赤先生却笑着说,做事要按部就班,何况她现在的程度,已经要让常人练上一甲子。这话让爰菱喜不自胜,搂着老人傻笑。

不过,背后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这笨丫头有武学天分,而是那日对决蚀天官,老人曾于自闭经脉之前,将为数不多的残余功力,一股脑地输进她体内。现在将一脉相承的内功口诀传授,那只不过是在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将这份功力慢慢发挥出来而已,进展当然快速。

此刻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爰菱看着自己双掌,如在梦中。她还记得,自己在接抱住白飞的瞬间,立刻感到他身上的透骨阴寒,连带得冷的自己直打颤,险些连手臂都冻僵了。可是,一股充沛热流,快速地从小腹升起,让胸口的护身符发光,驱走身上寒意。而当这股热流传到手掌上,白飞身上的寒冷突然就消失了。

「好棒啊!老爷爷教的东西真有用……」突然感到疑问,爰菱跑到老人身边,询问起胸口的护身符。

老人眯着笑眼,道:「我说过,这叫铁之星,是种量产的护身符,雷因斯随chu可买。它女干收太阳热能,为配戴人带来好运,无论你遇到哪个魔导士,他们都会和你这么说的,只不过,如果遇到了你老子……嘿嘿!」

「怎么样?」

「连这点都不知道,你有失身为创师的颜面啊!」老人叹道:「铁之星每次生产一百枚,虽然是个廉价品,但每作一千次,里头平均会有一枚特别的瑕疵品,能大量储存配戴者平日施法时的残余法力,积少成多,达到再利用的效果。当然用在内力上也成,你每日练……练呼女干法时,我着你把它戴在胸口,你瞧瞧,现在它颜色如何?」

确实,这几日铁之星颜色越来越红,摸在手里更不似一般铁器的冰凉,而是透着温暖,配戴在胸口,更是让心房暖和阵阵,每次练功时,很快就能进入状况。

「老爷爷,你好棒喔。」爰菱脸上忽有忧色,「像今天帮白飞哥刺的那几针也是,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方法的啊?还有,我听莫问先生说过,像这种瞬间刺激身体的东西,都有很大的后遗症,白飞哥不会有事吧!」

「人的年纪大了,看的东西多了,自然就比小姑娘多懂得一些。」老人抚弄着胡须,悠悠道:「至于那小伙子,虽然有点小小的代价,不过,是绝对不会有后遗症的,你不必担心。」说着,老人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阅历尚浅,爰菱当然不会懂得老人的意思。

这七针,名为「七煞迫魂」,是九州大战时期,魔族高手所研发,专门用来刺激麾下兽人体能,使其瞬间暴强的邪术。受针者虽体能瞬增百倍,但却于三刻钟后七孔流血,全身经脉爆破而死,实是得不偿失。不过,魔族本就贱视生命,这等牺牲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故而流传甚广,直至大魔神王铁木真发令禁止。

大战结束之后,人类检讨得失,其中谈及「七煞迫魂」,众人为之变色,齐声谴责。不过,却也有人暗中研究,将此法转于人体,赤先生便是其中佼佼者,经过多年思索、实验,这才研究成功,能如今日一般,瞬间暴增体能,但于顷刻间消失,不伤人体、无副作用,除了几个时辰的疲累不堪,受针者半点损伤也没有,所谓小小代价,都由活体实验中的成千枉死者负担。

正因如此,老人笑得古怪,只是,这等缘由自然不必特别对爰菱说明。

「不过,生命还真是充满讽刺啊!记得当初,这个技术就是在阿朗巴特山完成的……」想起这个偶然性,老人低声笑了起来。

「老爷爷,真要谢谢你啦,你的法子真灵,不过,你怎么知道幽冥王会用什么功夫呢?」

「严正小子虽然不成材,但也是当今大陆上的成名高手,我早年见过他几次,要推出他的武功进度,区区小事而已?」

「但是你连他今天会怎么出手都晓得,这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呵呵,这似乎已经超过一个创师所需要知道的常识了啊!」

「拜托啦!人家就是想知道嘛!」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对武学的兴趣与日遽增,爰菱只好向老人撒娇。

「这问题解释很麻烦啊……」老人露出深思的表情,沈默一会儿后,他开口道:「好,你先回答我,对武功这东西有什么印象?」

「大概就是练力气和速度吧……老爷爷,我又不懂这些,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啊!」

「嘿!就是要你不懂,倘若像外头那些小子们学了个半调子,还得先把过去学的废物全忘掉,那比从头教起还累,这种事老头子已经没力气去干了!」赤先生道:「你说得没有错,武功这种东西,就是为了有效打倒敌人而创造的技术,它的诀窍无非是斗力气、斗速度、斗巧妙、斗耐力。」

「旁人一拳百斤,你能千斤,就是你赢;同样的,出招比敌人快、身体比敌人耐打、招数能够骗倒敌人,都是你赢的本钱。但归其所以,好的武功,就是能抢在敌人击倒你之前把敌人杀掉的武功。不管是韩特、白飞,还是严正,他们追求的就是这些技术。但是,当决战范围超越地界之后,这些东西已经不足以克敌致胜……」

赤先生站起身来,随手拿了根树枝,使了一式刀法,一招十九变,转折精微,浑然不知刀欲劈往何方。收招后,老人喘着气,问说此招如何?爰菱当然是没命地叫好。

「唔!那么,我的下一招该使什么?」

见爰菱不解,赤先生解释说,纵使是再精妙的招数,一招一式的转折间,仍存在形成破绽的间隙。高手决战时,如果两招之间无法紧密结合,就会被敌人趁隙而入,给予致命打击。以这论点为基础,其实便算在同一招内,也存在着无数的小破绽,彼此级数相差越大,能看见的就越多。

「把握住这些间隙,对于内力比你强、身体比你耐打的人,你能一下就击中他们防不住的脆弱点;对那些动作比你快、招数比你巧的,你也能以准克快、恃稳破巧,事事抢先一步。所以,当自身已经拥有非凡的力量,人就需要一种运用力量的智慧,去洞悉敌人的破绽,去把自己的优点发挥到极限。便算敌人的力量比你强,也能凭这智慧击敌所最弱,克敌致胜。」

这话若听在韩、白两人耳中,必然惊得跳起来,这正是他们今日与幽冥王血战后,隐约领悟,而苦苦思索不出的东西,却无法像老人那样说得明白。

对上乘武术渐有概念的爰菱问道:「老爷爷今天就是用这种智慧,帮白飞哥他们找到幽冥王的破绽吗?」

老人思索一会儿,道:「就是这么回事了。」

简短一句,却隐藏着很多的意义。面对着几届地界顶峰的严正,纵使韩、白三人抓得到破绽,却也没有将之掌握的实力,因为这名为「天心意识」的武学智慧并非他们所有。为了要营造理想的战果,就必须让严正失去常态,露出更大的破绽,这才有正面挫败他的希望。而蓄意用种种手法,以羞耻、愤怒、恐惧让严正失去冷静,这等心理战术,对爰菱太过深奥,自是不用多言。

然而,还有一样东西是老人所未说出口的。狂怒中的严正,虽会失去正确的判断力,但同时也会在这刺激下武功再升,突破原有限制,变得更难以对付。而给自身的愤怒与荣誉心刺激,他会不择手段誓杀三人,甚至不惜牵连旁人。

这样的后果,必然波及甚广。不过,多少年来,老人从未在意过旁人生死,此番自然也不例外,只要能把严正甩在后头,自己一行人安抵目标地,那么幽冥王爰在什么地方破坏泄愤,就随他高兴好了,与己何干?只不过这番话照实说出,定会让爰菱大为困扰,所以也就简单带过。

「那能不能把这种智慧教会白飞哥他们呢?到时候应付起来就简单多了。」爰菱打着如意算盘,如果这种智慧比武功好练,说不定连自己都可以学呢!

只是,老人却对这提议哑然失笑。

「听你说得多容易,天心意识的启始,是地界迈入天位的唯一关键。玄之又玄,不能教导,只能凭自身的体悟去领会。」赤先生道:「它也不能被转移,之所以珍贵若斯,就是因为它的困难性。也因此,当年白家人才穷数代之人力,研究可以模拟天心意识的武中无相,不过那功夫存在许多不可克服的难关,意义不大啊!」

「真的没办法吗?」

「唔……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是有过那么一个人,研究出开启部份天心意识的法门……」

老人说着,面上忽然出现一丝掩不住的落寞。

「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

次日,众人继续赶路,为了甩开严正,虽然实战三人组有伤在身,也只得柔撑上路,所幸华扁鹊医术精湛,路上药物随采随用,外加餐餐药膳伺候,没几天功夫,就把众人内外伤一并治愈。

对于爰菱的战术奏功,他们都有着疑惑,只是爰菱满口神谕胡扯一通,三人虽然不信,却也问不出真相,而他们几次套言探问,凭着赤先生暗中提点,爰菱也都瞎扯混过去。到后来,三人只好抱着满腹疑窦,暗地里观察究竟。

而连续几天的路程,当真是跋山涉水,兼而有之。赤先生当向导领路,所指点的路径匪夷所思,阿朗巴特山在东南方,他却故意往西、往北,明明是反方向,但总在一段路后,忽然出现一条石壁后的小径,或是丛林里的溪流,从这些捷径中赶路,不仅可以绕过某些难行路段,方向更是变化不定,教追踪者难以辨认。

问起老人怎知这些捷径,他仅回答,早说过自己对这里的环境很熟。这话是曾说过不错,但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有人熟到这种地步。

此时,韩、白两人都隐约感觉老人有问题,只是怎样试探,都没探出马脚,一时也不敢肯定。毕竟,老少两人整天混在一起,说不定,有问题的还是爰菱本身咧!

数天转眼即过,屈指算来,距离那天打赌,已有十二天光景,众人走的路也渐渐回到一般的公路,往来行人渐多,已经接近阿朗巴特山的外缘,照路程推算,三日之内当可抵达宝藏所在地的主峰。

由沙尔柱开始,历经重重阻难,终于将抵达目的地,众人都有说不出的兴奋。韩特的心情虽然有些异样,但对于马上就能金条金块挂满身,也是欣喜多过懊恼。

甩脱了严正的追击,又没遇上大雪山的其余埋伏,旅行突然增加许多乐趣,众人甚至像是游山玩水一般,有了欣赏景致的雅兴,在行程走上公路的当天,他们买了辆简陋骡车代步。这时,受过正统教育的白飞,就成了解说员。

「快要到阿朗巴特山了,爰菱,其实这地方你早该来了。」谈到目的地,白飞忽然向爰菱说话。

「为什么?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简短回答,少女不禁有些惭愧,仔细想想,这一路上,她除了知道阿朗巴特山是宝藏的埋藏地,什么相关资料也不晓得,就连自己父亲在那里住过,都是韩特告知。

白飞显然心情大好,向爰菱详细解说。

阿朗巴特山一带,在神话时代末期的久远年代,曾经是大规模的魔导都市,大量的魔法知识、器材,伴随着各派魔导师,在山中密切交流着。在漫长的岁月里,有许多名人曾经造访此地,研究、求学,三贤者中的皇太极、卡达尔、名匠隆·贝多芬……都曾在此地设过研究室,钻研魔道之术。

别名科学的太古魔道,也是热门题材,许多创师和有志成为创师的人,都长途跋涉来此求学。直至九州大战爆发,阿朗巴特山在几次大战后残破不堪,于焉没落,再经过两千多年的荒芜岁月,如今已是荒山一座。

「不过,即使这样,仍然有很多高科技遗迹被埋藏在山里,考古学者和挖掘古物的投机客,都在山中寻找,想找些残留的太古魔道器具。这趟路上你可以留心看看,说不定也能找到呢!」白飞道:「总之,不管有没有宝藏,你都是来对了,哪有当创师没到过阿朗巴特山的呢?」

「什么叫不管有没有宝藏!」一旁韩特悻悻然道:「九死一生,只是为了文化之旅,这样的生命一点意义也没有嘛!」

眼看两人又要斗嘴起来,赤先生忽然冒出了一句,「咦?好像不只是这样吧!我在雷因斯听到的,阿朗巴特山一带,在太古魔道上,固然是个著名圣地,但是,把它视为不祥之都的也大有人在喔!」

白飞身子一震,瞥向赤先生。后者怡然自得地承受他的目光,向追问不祥源由的爰菱回答道:「这个啊!传说在九州大战时期,为了对抗魔族,那里的学者、魔导师开始一种禁忌研究,并造成大量死伤,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徒然造成数千以计的牺牲,所以后来人们就把它当成一种不祥的存在。」

韩特随口问道:「死得这么夸张,到底研究什么东西啊!」

「大概就是刺激人体潜能、改造人类之类的技术,一言以蔽之,就是所谓不死生物的研究!」

此言一出,爰菱便想问「什么是不死生物」,哪知却看见韩特面上一凛,像是极度震惊似的回过头来,注视着白飞,疑道:「阿朗巴特山和那种东西有关,小白,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白飞耸耸肩,道:「我也只是听过传说,不知是真是假,再说你也从没问过,我总不可能把什么事都告诉你吧!」

话说得很轻松,但是从韩特的严重表情,爰菱知道必然有什么十分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在他两人之间,因为此刻韩特的语调,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责怪还贴切些,这是自两人重逢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场面陷入僵局,所幸,驾车的华扁鹊及时出声:「后面坐的如果有空,就准备一下吧!法雷尔就要到了。」

法雷尔镇,一个农牧为主的小镇,位于阿朗巴特山脉外围,距离宝藏所在的主峰,约三天路程,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是入山前最后一个有市场的地点,不管是什么目的,都必须在此采办补给品。

一行人抵达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先找旅店投宿,韩、白两人则分头采买物品,这是过往既定的模式,但在此时看来,似乎是白飞有意在躲避友人的一些质问。

镇上的旅店,住的都是为寻宝而来的江湖人,从他们口中,爰菱听到很多消息。

大雪山的千里追杀,让韩特、华扁鹊两人声名大噪,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幽冥王连续两次失手,更使江湖中人对他们刮目相看,成为年轻高手中锋头最健的数人之一。

严正破土而出后,给华扁鹊留下的结界,诱得在山里大兜圈子,好不容易确认自己追错,又已经失去韩特一行人的踪迹,大发雷霆,下山时顺手歼灭了几个地方帮会泄愤,再命令大雪山子弟于往阿朗巴特山的数条道路上,严加注意,追查敌人方向,哪知道给绕行秘密捷径的韩特一行人,碰都不碰地避过。

听说,大雪山子弟因为掌握不住他们的行踪,已经被迫开始在阿朗巴特山主峰集中人力,预备最后拦截。而众人都在猜,韩特一行人到底与宝藏有何关联?又掌握了什么关键物?已经有先上阿朗巴特山寻觅的人传回消息,说是几次搜山寻找,一无所获。

而「一行人中不知名的两男一女」,也成了众人猜测的热门话题。爰菱欣喜刺激之余,也谨慎地低下头。渐增的江湖阅历告诉她,这些图谋宝藏之人个个贪婪,若自己与韩特的关系被发现,说不定就会被绑架,威胁交出关键物。

不过,也真是很值得高兴,自己这次,终于混出名堂,不虚此行了!

夜里,队中唯一的年长女性,在与众人互道晚安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预备休息。推开门前,远超常人的职业反应,令她立即惊觉到门内有人,只是,她也立刻察觉了来人身份。

「夜晚擅入女性的房间,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推开门,华扁鹊皱眉道:「而且我不认为此时此刻,我们有必要用这种形式见面。」

「我也很无奈啊!因为,要找个和你这样迷人女性独chu的时间,实在不太容易啊!」

没有特殊的表情,对于这种浮夸的称赞,华扁鹊并不会感到高兴,事实上,她甚至有些不悦,因为没效率的谈话,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而坐在黑暗屋里的那个人,也很清楚这一点。

「你与韩特一行人chu得不错啊!」

「拜某人所赐啊,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华扁鹊冷冷回应,当初,也就是这合伙人认为韩特一方战力缺乏,才要她混入韩特一行人的。

「别误会,我只是不希望你与他们有太多牵扯,取宝的时候会不好办事。」

「哼!这顾虑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想,你应该比我要更忧心才对。」华扁鹊道:「我的承诺仍然不变,只要你持续占有上风,我就会站在你那一边。」

「目前为止,局面都在掌握中,虽然有些变化,但我们始终占着上风,不过,我担心有异变的存在。」

「唔!你指的是赤老头?」华扁鹊明白对方的意思,她自己也早有怀疑,「我曾经七次以不同手法,试探他体内经脉,加上这一路上明察暗探,所得的结论都一样,他的确是个没有武功的糟老头。不过,我也还是觉得他事事透着诡异。」

「那天你们与严正交手时,严正曾说,青楼联盟为了你们在阻扰大雪山,这件事我很在意,青楼联盟是七大宗门里最神秘的一支,内中高手无数,而且大多资料不明……」

「你是顾虑,赤老头是青楼联盟的高手。」华扁鹊摇头:「我的技术,你大可放心。不管赤老头的来历如何,他个人是绝对没有武功的。」

黑暗中传来「唔」的一声,他很清楚,姑且不论武功,能让华扁鹊在医学方面出错的问题,几乎是不存在的。几乎是……

「还有一点可以告诉你。」看穿合伙人的心意,华扁鹊道:「从没听过青楼联盟拥有天位级数的高手,既然如此,只要到时候把宝藏开启,除非山中老人亲至,不然大雪山也好,青楼联盟也好,通通都不足为惧。」

「说得不错。好,但我希望你也提高警觉,在成功开启宝藏之前,我们绝不容许任何失误。」

华扁鹊保持沈默,因为这类的确认并不需要反覆答话。这时,一阵风吹入室内,当随风荡起的窗帘静止下来,房间里的另一个呼女干已经消失了。

「罗唆的男人和爰化妆的男人,这两种生物都令人厌烦啊!」

微微抱怨几声,华扁鹊走向窗边,想把窗户关好,预备就寝。而就在她走到窗边的刹那,迎着晚风,一股邪恶又冰冷的波动,潮水般地涌过全身。

华扁鹊蓦地抬起头来。魔导师的灵眼,让她看见一层旁人见不着的淡紫薄雾,慢慢地笼罩住整个法雷尔镇的天空。

有人正在施放咒术,而且是黑暗系的结界。

从几个可能的选项,华扁鹊算出了敌人的身份。她的眉头皱得更深,因为此时此刻,那人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幽冥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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