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抓住他的手臂,但安遗音却更快一步。带着金色电弧的闪电随着安遗音长袖的挥舞急速射向半空中的手,逼得手部只能放开。此时苏濯才刚刚反应过来,而比起苏濯反应更快的,是夏安宁的剑。
“上官眠棠!”夏安宁冷笑着,完全看不见在苏濯身边时的软弱:“畜生就是畜生,只会藏头露尾!想要带走陛下,也不看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
苏濯的眼睛完全跟不上神魂的速度,此时他不必再装傻,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看向已经被夏安宁砸出个大坑的庭院——夏安宁与上官眠棠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远离苏濯,在一瞬间直接飞冲到宽敞的庭院。上官眠棠的修长白净的手指和夏安宁手中的法宝戮魔剑一般坚硬,他双指并剑,挑衅般的一指指都刚巧戳在了夏安宁每一剑的正中心,发出可怕的金石之声。两人交手间四溢的魔气与仙气相互碰撞,宛如龙卷风一般相互绞杀,庭院中的石桌石凳皆不能幸免,不过在刚刚触碰的刹那就被绞成碎片。
苏濯脆弱的肉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他刚想退后避其锋芒,身后就有一双手将他抱住。安遗音的灵气属寒,但是他的身体却很温暖。夏日本就穿得单薄,苏濯刚贴上他的前胸就感受到如水般的凉意,当他的双臂环抱住自己,广袖为他遮挡所有狂乱的灵力时,那种温暖就一点点涌了上来,从背心开始一直蔓延到全身,最后,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那带着淡淡凉意的温暖。
所有的危险都被隔绝在广袖之外,安遗音形成的一方天地牢牢的保护住了苏濯,让他不收任何干扰。也或许正是因为安遗音在此,夏安宁和上官眠棠才能多少放开手真正的打起来。
两个人都不担心他们,现在的他们更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动用的皆是武器与拳脚。若是动起真格,就是夏安宁的全力一剑便能让东大陆步上中大陆的后尘,被劈裂出巨大的峡谷,再难有生灵存在。
“师兄……”苏濯顿了顿:“抱歉,师兄。”
“在我的心中,濯师弟永远不会有错。”安遗音温言缓道:“对于我而言,你最想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从最初到现在,从未改变。”
苏濯沉默片刻,问道:“房间里的凡人不会有事吧?”
“此乃‘星罗棋布’之术,在此术范围内,宛如与世界分离,互不干涉。”安遗音解答道:“但这仅仅是魔皇的理论,目前是尚未达到如此地步。”
“眠棠?”
“我所施展的星罗棋布之术学自魔皇陛下,因为只是模仿,所以尚不及他。”安遗音摇了摇头:“他不愧是你的弟子。”
苏濯好笑道:“师——”
“但是。”安遗音唇角的笑容缓缓消失,他低声道:“这不是他带走你的头颅的理由。”
“师兄……”
安遗音缓缓道:“只有这一点,我无法原谅他。”
这边两人的话当然也传到了夏安宁二人的耳中,上官眠棠呼吸一乱,夏安宁却越攻越猛。二人再度撞击后骤然后退,夏安宁嗤笑一声,嘲道:“没听到吗,你这畜生,莫要在这里碍了陛下的眼,还不快点滚!”
“可笑。”上官眠棠反讽道:“也不知谁方才像一条丧家之犬。”
夏安宁勃然大怒:“无耻小人!”
上官眠棠冷笑一声也不屑理他,他背对着苏濯与安遗音,高声道:“师尊,弟子方才的提议,不知您意下如何?您希望踏遍万里山河,而魔界风景秀丽,师尊却从未见过,岂不可惜?”
夏安宁怒道:“你闭嘴!你这畜生,陛下怎么可能会跟你走!”
上官眠棠红色的双眼更加暗沉,眼尾处宛如喝醉般的微红色竟然隐隐发黑。他顿了顿,继续道:“师尊,您与弟子回魔界之后,弟子定会将您完整的躯体奉上——当年……是弟子之过。待回到魔界,无论师尊要如何惩罚弟子,弟子绝无怨言。”
“若是到了魔界,陛下便是任你鱼肉,你此言词语岂非可笑之极?”夏安宁冷冷道:“将完整的身躯献上?哈——难道……”
还不待夏安宁斥问,安遗音淡淡道:“你让仙界的探子去偷出陛下遗体?”
苏濯听到“遗体”两个字莫名的抖了一下——当然不是因为听到自己的尸体这样惊悚的话题,而是因为他太熟悉安遗音了。
对方生气了。
“莫非灵隐仙尊觉得不可能?”上官眠棠冷笑道:“便是霸剑仙尊武力冠绝仙界,但双拳难敌四手,便是他有心防备,也要看能不能防得住才是。”
“眠棠。”苏濯突然道:“你见过海棠了吗?”
上官眠棠的身体微微一僵。
“那日在遗世之地,你曾问我如何才肯原谅你,当时我便说了,若你有朝一日可以让整个梦落花海充满海棠香气,我便原谅你。”苏濯缓缓道:“那么现在,你做到了吗?”
“……师尊真是残忍。”上官眠棠低笑道:“看来师尊当真憎恶于我,定是不愿意与弟子一同前往魔界常住了。”
苏濯缓缓道:“并非如此。”
不仅是上官眠棠,便是苏濯身后的安遗音的呼吸都有了片刻停顿。
夏安宁不可置信道:“陛下……?”
苏濯笑道:“你说的没错,我既然说了要看遍这个世界,自然包括魔界。”
上官眠棠动了动唇,突然笑了:“但是师尊定是要说——‘现在不行’。”
苏濯默认了。
“又是这样。”上官眠棠缓缓道:“当年在遗世之地,弟子让您离开,您当时就对弟子说‘现在不行’,然后,您死了。”他呼出一口气,嗤笑道:“现在,您如何让弟子再相信您的话?”
夏安宁冷冷道:“上官眠棠,你莫要得寸进尺!”
上官眠棠嗤笑道:“再者,师尊今日白天演的好戏……弟子竟是不知您竟有如此演技。”
“魔皇陛下。”安遗音淡淡道:“你失言了。”
上官眠棠微微一愣,他看向苏濯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到最后也没能吐出一句话。
但是苏濯太了解他了,自然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眠棠。”苏濯道:“并非是我拒绝你,而是因为,我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上官眠棠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