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里的惨叫!
倒是把司野给叫醒了。
他蓦地睁眼,眼前是大片的暗光,如果不是因为没拉窗帘有月光蔓延进来,他还会恍惚自己是在梦里。
似乎还能听见尖叫声,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
司野揉了揉耳朵,下一秒蓦地从床上坐起。
不对,不是似乎,就是有人在尖叫!
回想刚刚的那一声……
是,曲雅?!
就是曲雅。
等司野套上衣服打开房门后,就见曲雅所在的房间门大敞四开,里面灯光大亮。
老关的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直接披着就跑上了楼,头发睡得破马张飞的。
见司野也出来了,他忙问怎么了。
司野也就跟老关前后脚听见的惊叫声,自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跟着老关到了曲雅的房门口,司野蓦地顿住脚步。
而老关的反应挺强烈,唉呀妈呀一声。
这一声听着都尖锐,看得出老关着实也是惊得够呛。
房里不是只有曲雅,还有一人。
竟是失踪的方婷。
曲雅坐在床上,显然是吓得不轻,等门口有动静了这才反应过来,猛地起身上前一把搂住方婷,哭出了声——
“你去哪了?你可吓死我了!”
……
方婷回来了。
在失踪了将近一天一夜后,于差不多是月黑风高的后半夜突然出现了。
当时曲雅已经睡着了,她说她做了个梦,梦里也在找方婷,找着找着就听见方婷跟她说,我回来了。
这一声似梦似真的,使得曲雅蓦然转醒。
紧跟着就隐约觉着床头像是站了一个人,借着从窗帘上印进来的月光十分清晰。一动不动的,头发老长。
吓得曲雅一声尖叫,手下意识地去摸灯的开关。
虚惊一场。
方婷失踪得蹊跷,回来得也蹊跷。
但直到方婷父母被接到客栈来之前,方婷都没说什么,只是在曲雅抱着她痛哭后她说自己太累了,想先睡一觉。
大半夜的,不管是老关还是司野都不合适待在姑娘的房里刨根问底,也就暂且作罢。
翌日天明,方婷父母到了的时候,方婷也就醒了。
同样的,方婷父母紧张得够呛,尤其是方婷的母亲,又是抱着她一通哭。曲雅瞧着这场面眼眶又红了。
相比这些人的激动,方婷看上去倒是挺轻松自在,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她说前天晚上怎么睡都睡不着,就想出去转转。可站在香格里拉的夜空下,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有那种很想一直走下去的冲动。
就好像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而她要做的事,就是朝着圣洁的地方去。
她朝着松赞林寺去了。
“很冲动,我知道,但香格里拉这里就是有这种魔力吧。”方婷跟大家解释,然后又一一道歉,尤其是父母。
方婷的解释听得尚算合理,她平时确实是个容易感情用事和冲动的姑娘,可有不少细节总是经不起推敲。
怎么去的松赞林寺?
整个白天都待在那?
重要的是监控资料里方婷的状态,还有衣柜上的划痕血迹怎么解释。
看过监控录像后,方婷表示诧异,她说她就是正常出的房门,往前伸胳膊有可能是恰好想伸懒腰,衣柜上的划痕和血迹她倒真的不清楚,没见过。
去松赞林寺就是临时起意,就那么一直走,走了挺久,方婷说,一点都不觉得累似的。
没带手机,没办法跟大家联系,而事实上她也没想过要联系大家。本来打算去山上看看马上回来,等到了之后就改了主意。
“太神圣了,哪怕就是远远的看着心里也特别舒服。”
监控资料那么解释勉强说得过去吧,虽然老关瞧着画面里的方婷怎么都不像是有意识的模样,但实际上,摄像头只能拍到一段,方婷走出了监控范围,之后她的状态谁都不清楚。
很快警方赶到。
徐队长听说了这件事很是惊讶,又仔细盘问了方婷。
方婷前后两次的说辞都一样,不像是在撒谎。
衣柜上的血迹也做了对比,不是人血,是动物的。这样看来,划痕很大程度也是动物造成的。
徐队就前后的事再次细问了方婷和曲雅,当然,老关、司野甚至包括程斩也都又一次走了遍程序。
司野配合完调查口干舌燥的,倒了杯咖啡,一屁股坐在了程斩的对面。
程斩在喝白粥,装在一只原色粗陶手捏碗里,不多不少半碗的量,还冒着热气。手旁放有一小碟的榨菜芯,也是寡淡,不沾半点辣油。
他似乎格外钟情这个位置,每次只要下楼都坐在这。
司野懒洋洋地靠着窗台,一手端着咖啡杯,不遮不掩地打量着他。
昨晚闹得动静不小,却没见程斩出来,要么就是睡得太死,要么就是纯粹不想管闲事。
今早也同样参与了调查的人,现在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填肚子,典型的看客心理。
“你怎么看这件事?”司野问了句。
程斩眼皮也没抬一下,似乎就是很认真地在喝粥,明明是粗陶粗匙的,他却能吃得十分优雅。
司野也不着急,边喝咖啡边看着他喝粥。
“能回来是好事。”末了,程斩说了句,语气清淡得很,就跟他的这顿早餐一样。
司野调整了坐姿,放下咖啡杯,“我吧,平时最烦跟你这种人说话。”
程斩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夹了些榨菜。司野翻了个白眼,勺和筷子分得可真清楚。
见他没反应,接着说,“说话费劲。”
性子淡凉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淡凉得还这么不紧不慢的,着实是让人头大啊。
不料对方竟对这句话有了反应。
放下筷子,又换了勺子翻了翻白粥,热气就袅袅而散。这次他抬眼了,竟似有疑惑,“还好吧?”
司野:……
竟问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行,你说还好就还好。
就你这无辜的神情,你说你是口灿莲花都行。
“能回来的确是好事,但……”司野喝了口咖啡,下巴朝窗外一抬,“这件事不正常啊。”
窗外,方婷正跟父母说话,身边站着曲雅和老关。
“是不正常。”很难得的,程斩接了这么一句。
司野扭过头看他,等了好半天,“说完了?”
这边程斩已经喝完了粥,正打算抽纸巾擦嘴,见司野这么问倒是愣了一下,想到刚刚司野对他的评价,停顿片刻又补上了句——
“所以,能回来是好事。”
这次轮到司野愣了。
足足是愣了大半天,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指着他,“靠!我真特么服你了!”
合着他说话气人这件事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程斩见他这副德行,实在是t不到笑点在哪,也懒得再搭理他了。擦了嘴,打算收拾碗筷离开,但司野没打算放过他。
“哎哎哎,别走,聊聊。”他按住他的手,顺势抽出他手里的筷子放一边。
程斩眼皮一垂,视线落他手上。
司野的目光随着他的往下落,见状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笑得恣意,“你手太凉,我帮你捂捂。”
搁平时,程斩绝壁不会搭理这种主动搭腔的货色,笑得那叫一个浪贱的,跟这种人聊天就是浪费时间。
但今天他倒是没想急着走,或许是因为,外面的阳光很好?
再看眼前这司家小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阳光的缘故,眉眼间笑爽朗俊逸得很,虽说挑着那么一点坏,但不惹人讨厌。
所以他难得有了耐性,“聊什么?”
司野笑得一脸无害的,“聊……你发现了什么。”
程斩微微挑眉,表示不解。
挺能装,司野心笑,再开口就换了方式,“方婷失踪的事你不好奇?”
“不好奇。”程斩回答得直截了当。
纯粹是奔着不好聊天的节奏去的,至少像是程斩这种性格的人就是典型的话题终结者,但对手因为是司野,那这话题想凉都难。
“也对,凌晨也不见你出来凑热闹。”司野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走,然后话锋一转,“你睡觉一点动静没有的?挺乖啊。”
程斩抬眼皮看他。
他靠着椅背,手肘搭在上头,十分悠闲恣意,笑说,“我这人吧,耳力尚且可以。”
像是这种客栈,其实隔音效果都挺一般,所以他才能那么清晰地听到曲雅的尖叫声。昨晚在他回房的时候正好经过程斩的房间,他特意驻足,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斩面对他的“盘问”,十分清风淡雅地来个反杀,“你对别人睡觉都这么感兴趣?”
“算是共过患难,你也不算是别人。”司野稳稳挡了一刀。
程斩没再说话,但也没急着走,就是明显的不想接话了。司野也没怵他的性子,自顾自说,“这方婷啊明显在撒谎,监控里的情况无法解释,衣柜上的状况也无法解释。她这件事,挺有意思。”
“再离奇和无法解释的事,司家公子也都经历过吧,不足为奇。”程斩淡淡说了句。
司野一挥手,冲着他笑,“别司家公子前司家公子后的,多生分,要不然你叫我阿野,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你呢?我叫你学长太见外,叫你阿斩也不好听,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