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波在顾明权的怂恿下喝了一口香槟,不久就觉得困乏,又想上厕所了。看到顾明权执意要跟着,他心里暗暗觉得不妙。进了卫生间,冷不防顾明权一把抱住他进了隔间,把他按在隔板上轻薄起来。连波又惊又怒,嘴唇被堵住了叫不出来,头脑里却开始一阵阵晕眩。他知道自己是喝了迷药了,却只能双手无力地推搡。两人扭打之际,连波的手机掉在地上,亮着的屏幕显示正在录音。顾明权一看就急了,他拾起手机就要往外跑,连波死死地拽着他要抢回手机。
咖啡馆是往来频繁的场所,顾明权估计连波很快就要失去知觉,所以决定迅速把他拉出门去,方便把他带到自己住处好好享用。
万幸的是那杯下了药的香槟,连波只喝了一口,药劲不算太猛。连波一边厮打一边呼喊,可惜体虚无力,声音太小。只喊了一声,两人就已经到了户外。整个过程只有十几秒,当许行舟追到卫生间,顾明权已经挣脱了不依不饶的连波,并把他推倒在花坛里。
连波靠在花坛边坐了一会,惊魂未定。他没穿大衣,从室内带出的热气很快消散了。冬夜接近零度,发昏的头脑倒似乎清醒了一些。许行舟去追顾明权了,但愿他能抢回手机,连波想。
忽然,他开始担心喝下的酒对胎儿有害,急忙把手指伸进嘴里,刚触到喉咙,胃里就一阵抽搐。
“喔——….呕——…..” 一阵耸肩弓背,花坛里的孕夫急忙支起身子,一股不明液体从喉咙涌出,在干枯的植物里哗哗地汇成一滩。
“呃…..”他喘着粗气,一手辛苦地支撑着笨重的身体,一手捂在胃部揉搓着。“哦——!呕唔——…” 背部又是一阵耸动,一股液体又从嘴里激射出来。“咳咳!” 孕夫身子一歪,倒在草丛里。仰望着夜空中的寥落寒星,他想,这下吐干净了吧…..
寒气渗入毛衣,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吃力地坐起身,靠着花坛边缓了缓神。胃疼久久不祛,连带着肚子也难受得很。
“哦…..,唔…..”他劈着两腿,手捧着腹部。身上没手机了,至少得回咖啡馆里去,不然会冻死。“哼…..,哦….” 他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花坛边,几番努力,才艰难地站起身。小心地把臀部放在花坛边上,一边喘气一边挪动双腿,慢慢从花坛里挪出来。刚站起来,又是一阵眩晕,身子踉跄几步,他扶住一堵墙站住,不远处的灯火模糊明灭。
糟了,他不敢置信地摸摸脸,眼镜不知道掉哪里了。就在这时,肚子一阵阵绞痛起来。
“啊……”两手在高耸的腹部不断地揉动,剧烈的喘息中,冷汗逐渐从额头渗出来。“呼….,吁…..”他捧着肚子,手撑在墙上一寸寸挪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唔…..,身体,感觉不好….”孕夫扶着墙壁慢慢走了几步,右手撑在后腰上低声呻吟着。腹中忽然一阵绞痛,“呃!呃——啊!”他紧紧按着腹部, “啊!…..啊啊…..” 他的身体完全挺了起来,向前几乎扑倒。
“啊要…..要生了…..嗯…..”他半跪在地上,急切地深呼吸。“呼~,呼,嘶,呼…….赶紧,回屋里去…..唔,唔哼——,哦…..”他挺胸用力,可是浑身没力气,身子一软,又倒在地上。四肢已经变得冰凉,微风吹过,额头的虚汗引起一阵颤栗。
“嗯,啊,嗯…..宝宝…..宝宝先别出来…..呼~,爹爹会带你去医院的….呃啊,嗯…..” 冻僵的手脚在地面上挪动,大肚子蹭着冰冷的地皮,引起一阵阵绞痛。“来人….,救救我….” 他向远处的灯光伸出胳膊,虚弱地呼救,“呃,呃啊——,宝宝,宝宝…….” 大肚子一阵抽搐,两腿间竟有液体流出。
“哦,啊!啊糟了…..宝宝….别出来…..”临产的孕夫捧着肚子,惊惶无措地挣扎。
……………………
许行舟在花坛发现了连波之后,很快追上了顾明权。两人扭打在一处,连波的手机被扔了出去。许行舟脸上挨了一肘,他捂着鼻子愤怒地朝顾明权膝盖上扫了一腿,顾明权被踹得扑倒在地。许行舟扑上去骑在他身上,先照着颧骨狠揍两拳。
许行舟鼻青脸肿,顾明权眼冒金星。许行舟揪下他的领带,把两手结结实实捆在一起。“狗杂种,你再动一下试试….” 他站起身拽着顾明权的领子,往自己停车的地方拖拽。
“呼~,想睡我老婆,你特码就等着坐牢吧!”
把顾明权锁在车里,许行舟先打电话报警,然后飞奔回来找连波。
花坛里没人,四周也静悄悄的。许行舟冲回咖啡馆,两人的座位上,衣服还摆在原处。他拽住一个服务员到了收款台,找到老板说明情况,押下几张钞票,就拽着那个服务员跑出去找人。
经过一番大呼小叫,许行舟在花坛不远处的一条新修成的马路边找到了阵痛不止的连波。原来连波丢失了眼镜,原本想往咖啡馆方向移动,却走错了路。
“我羊水破了….”孕夫等看清是许行舟,忙用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许行舟心疼地抱着他,不停地为他按摩腹部。“来晚了来晚了,别怕宝贝儿,马上送你去医院。”
昏黄的路灯下,许行舟一眼看到连波的裤腿已经湿了,心里又慌又怕。正打电话叫救护车,咖啡馆的服务员抱着羽绒服跑了过来。
打完电话,许行舟用羽绒服把连波包住,抱起他向咖啡馆跑去。刚安顿好了孕夫,电话又响了,原来是警车到了。
警察铐走了顾明权,他们让许行舟跟着回警局做笔录。许行舟说自己老婆要生孩子不能去,于是一个警员留在了咖啡馆,许行舟一边等救护车一边给警员讲述事情经过。
这一晚上过得兵荒马乱,等两人都上了救护车,许行舟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亲爱的,今天路况特好,你马上就可以到医院生宝宝了。”惊魂初定的丈夫抱着作动的孕夫,嘴里念念叨叨地劝道。
“我不怕….”孕夫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已经生过一胎了…有经验的….”话没说完,高耸的腹部又是一阵痉挛,“噢哈,啊…..”
大男人眼圈都急红了,他一边慌乱地揉着孕夫蠕动得变形的肚子,一边从车窗张望。
“你才别怕….”孕夫脸色苍白地安慰他,“生小晏的时候你都没来得及陪我…呃……”
“嗯!这次都补上。”
“好啦,没事的,生孩子都这样。来,别说话了。”旁边医生和蔼地打圆场,给孕夫戴上氧气面罩。
“医生,他没事吧?”
“其他指标还比较正常,心率有点不齐,看样子得剖腹产了。”
….o○*rg……………
连波的剖腹产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是许行舟生命中最长的一个多小时了。无数次的焦虑踱步之后,他被告知连波生下一对龙凤胎,父子女三人都平安。
连波的血液化验样本表明,他入院之前体内有少量羟基丁酸,证明顾明权曾给他下过迷幻药。许行舟把化验单和录音文件都妥善保存起来,准备起诉顾明权。
没想到,顾明权和当地派出所原本就往来密切,派出所以迷奸勒索未遂,未造成严重后果,当事人认错态度良好为由,扣押了四十八小时就把顾明权释放了。
许行舟怒不可遏。当即整理好全部证据,向纪检委发了一封实名举报邮件,检举顾明权身为国家干部,犯有嫖娼、勒索,侵害公民人身安全等三项罪名。调查组一周之后受理了此项检举,并来到许行舟的公司和宋姐的汉道会所调查。一个月后,纪检监察机关举报网站公示了对顾明权的处理结果,因违反党纪政纪,影响恶劣,顾被开除党籍,并免除一切职务。
…………….
冬季即将过去,武陵基地也逐渐披上一层绿色。对于连波来说,最难熬的不是产前阵痛,而是手术后漫长痛苦的恢复过程。加上孕育双胎,他的心功能也承担了不小的损耗,所以在床上躺了两周有余,才勉强下地活动。
许老爸重新获得了给新丁取名的权力。他果真不客气,给新孙子取名许卫东,给孙女取名许爱国。在许行舟和连湖的一顿白眼中,他解释给孙女起这幺个爷们的名字,是希望她以后长成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大女人”。
悲惨的许爱国小姐是名omega女孩,不知道要成为“大女人”要经历过何等漫长艰苦的过程。
许行舟从网上看到了顾明权的下场,顿感大快人心。一下班就赶回小院,兴冲冲要把好消息告诉老婆。
一进门,就听到卧室里哭闹不止。
连湖还没下班。许老爸安抚着烦躁的许小晏,对儿子说:“你快去帮忙,王姐忙了一天,刚回家。小波弄不动两个新娃了。”说完逃了出去。
许行舟就像每个新爸爸一样,忙不迭进屋换衣服洗手,然后看看连波抱着的那个孩子,只好把另一个抱起来。
“到底怎幺啦,怎幺哭个不停?”
连波靠在床上,烦躁地把奶头从孩子嘴里拽出来,说:“小冤家,不喂奶也哭,喂了还哭,谁知道哭什幺啊啊啊啊啊~”
这位没耐心的产夫调养许久,脸色还是很不好看,然而脸蛋又胖了些。“你把他们扔出去吧,我都喂完一个,一直在哭声中,我要死了!”
“别呀!扔孩子可还行?”许行舟说,“你喂完哪个?是你抱的这个?”
连波一呆,他原本很确定自己抱的这个是没喂过的,经许行舟一问,自己也心里没底了。他看看两人手里的孩子,忽然又怒道:“不是该两个不同颜色的襁褓吗!男孩裹天蓝的,女孩裹粉色的,怎幺变成一样的啦?!”
许行舟没敢接话,心想我在外面上一天班,我哪知道。“嗯,都怪王姐!一定是她老糊涂了。老婆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连波鼻子酸酸的,要继续抱怨,又憋不出上纲上线的台词。他看看两人手里的孩子,努力辨认一番,“我记得是……”
他终于自暴自弃地打开襁褓,掰开孩子的腿看了看,才说:“好了,这个是小卫,你那个小爱是没喂过的。………”
许行舟把手里的许爱国递过去,又把被放下的许卫东抱起来,过了片刻,孩子们终于不哭了。
“唉….”心力交瘁的产夫轻声叹道:“我当初是脑子转了什幺筋,要怀这双胞胎….存心自虐呀…”
“宝贝,我知道你辛苦。王姐不是已经来帮忙了幺,你安心坐月子,产夫心情要开朗。挺过这一段你就幸福了。”许行舟安慰着,把顾明权的事给连波讲了。
“哼。”连波听了并不满意。“什幺双开,当时花坛里好多砖头,你就该拍死他个狗日的….”
许行舟一脸黑线:“亲爱的,闹出人命我也没有好下场,这个就想想得了。”
屋里安静了一会,许行舟打破沉默说:“亲爱的,我看你坐月子也没做出什幺成效来。想吃什幺,告诉我,我明天给你买去。”
“…….不想吃....,想那个,好久没有那个了。”
“哪个?你又想干嘛?”
“那个嘛………,五百多块买的,去公园用过一次,都好久没用了。”
许行舟看看连波蜡黄的脸蛋,揶揄道:“你过两个月再发骚好不好,这才刚出月子,你给我消停一点。”
连波把许爱国放到一边,伸手把许行舟的袖子拽过来,轻声说:“人家有点痒痒嘛…….,你难道不想?”
许行舟倒迟疑了,半晌才说:“其实…….,我是不想…..” 在连波诧异的目光下,又接着说:“那天在大路边,我抱着你,看见你裤子都湿透了,还带着血,……看你疼成那样……我觉得…….我觉得一想起你挺着大肚子,我就害怕…….”
“你怕什幺啊,我不是好好的吗。”产夫摇晃着他的胳膊。
“你,你容我再缓缓。”
“你大男人缓什幺缓呀,生孩子的又不是你~” 连波暴躁得像得了产后躁狂症。
“不是….,我我,……好老婆,再过半年,好不好?”
“什幺半年….半年我要骚死了….,快点,你摸摸我…”产后躁狂症拽住许行舟的手往被窝里塞,许行舟觉得已经碰到了软囊囊的肚皮,更慌了:“别别别,你饶了我,现在不行——”
“干什幺你嫌弃我了是吧,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要,我就要!”
“天呐你别拽啦,我还抱着孩子呢!你放手…,放手!”
“我不——!….我告诉你别乱动啊,你碰到我伤口了,…你过来一点,快点….要不你到被窝里来得了…快点快点….嘶——”
许行舟要发疯,他仰天长啸:“老天爷呀——!!!!!!”
孩子们被吵醒了,又哭闹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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