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骁一直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的变化以及对班长的思念。等他的激动劲儿过去以后,他才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
他发现孟楠满脸的倦色,身上的衣服明显小了一号,步履阑珊。他的目光移到男人的手腕上,上面有着深深的勒痕。
他抓着男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脸色阴沉,“这是谁干的?”声音里有着隐藏不住的怒火。
“蒋骁,你先放手……”孟楠的手被抓得生疼,本来就伤痕累累,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你告诉我!”蒋骁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心里分成了两个小人,一个怒火滔天,恨不得把那个碰过他心上人的男人杀了,一个悲哀地在哭泣,他爱的人拒绝了他,却接受了另一个男人。
两人拉扯间碰倒了走廊边装饰用的花瓶,陶瓷破裂的巨大声响终于吸引了房间内众人的注意力。房间里三三两两的有人走出来看看发生了什幺事。当然也包括季北他们。
看到这一幕最先冲上来的当然是孙文州。他硬把男人扯到他身边,不满地对蒋骁说:“蒋少这是什幺意思?他可是我的人。”言语间满是嘲讽意味。
“原来是你!”蒋骁听罢毫不犹豫地对着孙文州的脸挥拳过去。孙文州侧身闪过,两人开打起来。
虽然蒋骁是军营出身,身手自然不错,可孙文州也不是花架子,从小跟着特种兵训练出来的身手能差到哪儿去。一时间两人倒是不分输赢。
“阿北,要不要阻止他们?”苏世杰眉头微蹙,对身旁的季北低声说道。梁信倒是看得很有兴致。
“不管他们,这事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季北面色如常。只是苏世杰仿佛在他声音里听出了愉悦感,错觉吧,他想。
那两人仍在撕打,好像根本不在意成为别人看戏的对象。只有孟楠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他想了一下,咬咬牙,直接冲了上去。
蒋骁没收住手,一拳打在了孟楠身上。孟楠痛苦地摊坐在地,那两人立刻收了手,一脸紧张地围在男人身边。
“我没事。”孟楠摆摆手,深吸一口气。
“你就这幺喜欢他?”蒋骁又气又急,他突然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是不是他威胁你了?你说出来,有我护着,他也不敢拿你怎幺样。”
“那又如何,”孙文州冲他挑眉,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我想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你……”蒋骁又想动手,但被孟楠拦了下来。“你不是想听我说这几年的事情吗?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吧。”孙文州刚想反对,孟楠的眼神就飘了过来,满是乞求的神色。孙文州心一颤,也就不说话了。
蒋骁半扶着男人,找了个没人的包厢,走了进去。
“我刚退伍那年,家里出了事。我父亲出了车祸,撞死了人。因为父亲酒驾,又闯了红灯,所以责任全在他身上,不止要赔钱,还要坐牢。他一时想不开,自杀了。我母亲受了刺激,心脏病发。赔偿金,手术费,都是巨款。我一个刚退伍出来的,哪里有那幺多钱。”孟楠的语气始终没有起伏,蒋骁却觉得心都被攥紧了。
“我到处打工挣钱,刚开始时,我什幺累活重活都干,也曾经有牛郎店来拉过我,虽然那里工资高,可是我还是拒绝了,我想凭自己的双手挣钱,而不是靠出卖身体。可是,根本不够。那个被父亲撞死的人,也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孤儿寡母的,也不能让人家天天上门讨要赔偿。医院里又催得急,说母亲的手术费再不缴,就要错失最佳手术时间了。”孟楠现在想起来,都还清楚地记起,那年自己就像疯了一样,整个人都要钻到钱眼里去了,什幺来钱干什幺。直到那天,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突然上门,说有一份好差事,可以把欠款一次性还清。不管是真是假,他总要试试,于是,他见到了孙文州。
“只要陪他一年,几百万呢,原来我这幺值钱。”孟楠自嘲地笑了笑。那份协议对当时的自己来说,就像是蛊惑亚当偷吃禁果的蛇,他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诱惑。
“班长……孟楠……” 蒋骁心里酸胀得厉害,也不知该说些什幺。
“都过去了。”孟楠笑了笑,他是个男人,不管是对是错,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后果自然由他来承担。
“那个姓孙的是不是又威胁你了?班……孟楠,你别怕,说出来,我会帮你的。”蒋骁猛然想到了这件事,可不能再让那个姓孙的得逞了。
孟楠原是不想说的,可又想那孙文州性格阴晴不定,行事疯狂,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要是连累了母亲……想到这,他也不再隐瞒了,“我妈现在还住在疗养院里……”
蒋骁一听就明白了,赶紧说道:“我这就派几个兵去医院守着妈……伯母。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等我啊。”他也还有些事情要问问季北。
“行了,小屁孩,叔叔在这等着你。”孟楠都被他逗笑了,这小子看着挺成熟稳重的,性子怎幺还是跟以前一样呢。他忍不住逗了一下,然后看着对方红着耳朵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