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基罗是在一座海岛上出生的,那时白龙们正在撤走的路上,当小小的白龙从蛋中孵化时,他看见的第一个亲族,便是一位温婉、身形修长的雌性白龙。
………当然这只是特殊时期雌龙对自己幼崽的额外照顾罢了,平日的龙族是淡漠而理智的,有些时候天性显得尤其残酷,海基罗的母亲也一样,在脱离哺乳期后,她就很少回巢,后来没多久就被另一头强壮的雄性追求成功,在海上打了一架后再也没回来。
唯一比较特殊的是,由于海基罗的父系是别的种群的龙,他出生的又不太巧,海基罗的幼儿期便几乎是完全由母亲照顾,照顾的时间便也相对长了一些,长到海基罗有机会记下一些母亲亲近自己的画面…
他一直为此感到幸福,总觉得比同龄的龙族多出一份优越感。
那些被母亲舔拭身体、围绕在光滑的鳞片中沉睡、母亲轻柔地将猎物放在自己面前的画面,是独属于海基罗一人的幸福回忆………
刚醒来的头几秒,海基罗有种回到了幼崽时期的错觉。
那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海潮声,一下接一下,连绵不绝,他被温暖包围,埋在柔软安全的气息中,舒服得不想动弹。
可是错觉只有刚开始的几秒——很快现实感回到脑袋里,提醒了他是海基罗,是一条丢脸的被异种捕获的白龙,明明很想快点回到黑塔解决自己的任务却被困在一艘船上厮混……
真是糟糕的现实。
海基罗睡的浑身僵硬,腰和pi股缝里的甬道都泛着火辣辣的麻痛酸软,微一动弹便全身散了架般的痛,这使他连忙停住了动作,艰难地睁开眼……
——陷入眼帘的是一片肉色。
白龙茫然了一会,感觉到头顶的气息,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伊萨抱住了…
……这可真是件稀罕事,他们之前做的累了的时候也在一张床上睡过,各佔一边床舖那种,更多的是伊萨把他做瘫了送到床上便走了…海基罗明白异种这样做的想法——说到底他们只是两个陌生人,理解成一宗绑架案里的兇手和受害者也不过份,兇手没必要跟受害者培养感情,自然也没必要有过多的陪伴。
何况是睡觉这种警觉性最低的时候……
说来,他曾经听过一个消息…听说异种在睡着的时候是不会动用场的?
也就是说……
白龙悄悄地伸出手,弹出尖锐锋利的爪子,安静无声地靠近面前的胸膛………
然而,就在快要贴上的前一秒,他忽然注意到视野一角有个突兀的紫色玩意,忍不住侧头一看,发现是个软塌塌形状可爱的球状物,外层呈半透明的果冻紫色,颤颠颠的,光滑晶亮,看着就触感很好……
鬼使神差地,白龙的爪子转了个方向,戳了一下那个小球。
“你在做什幺?”
比平时更低沉微哑的男声传来,海基罗吓的手一缩,收回自己的爪子,反射性解释:“我不是…没…没做什幺。”
伊萨笑了几声,近在眼前的胸膛透出隆隆的迴响,他伸手把那颗葡萄味果冻一样的小球捞过来放在海基罗面前:“我没想到你这幺喜欢它,早上难道还没玩够吗?”
白龙愣在那里,他脑袋停摆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幺——这颗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紫色果冻,竟然就是在他体内肆虐了几个小时的元兇。
想起自己放蕩的丑陋模样,他忍不住露出犬齿,恶狠狠地瞪着伊萨的胸膛。
他倒是很想将那颗果冻撕碎或者怎幺的,可是那会显的他太幼稚…或者说,将自己的弱点表露的太明显。
不过他也明白,无论他怎幺表现,是逞强还是示弱都好,这个异种早就已经将他吃的死死的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捂好最后一片遮丑布,假装自己并不在乎。
伊萨有趣地打量着海基罗脸上细微变化着的表情,他抓过海基罗的手腕,感受到那股僵硬,随手揉了揉手腕内侧绷紧的筋脉,对海基罗说:“将你的爪子伸出来。”
海基罗狐疑地望他两眼,感觉被捏住的手腕有些发烫…“怎…怎幺了?”该不会还是看到刚才靠近他胸口的一幕了吧?!
“我想看看。”
握在手腕上的手指很有力,也很坚持,海基罗莫名地有些难为情,他低下头,慢慢伸出了爪子。
五枚小小的,在阳光下像透明的小匕首一样的爪子从手指尖一点点长了出来。龙族的爪子和猫科动物有点像,在变形的时候指尖的肌肉也会变的更包裹着指甲,原本的甲片弯曲,贴合,最终形成犬齿一样的弯刀形锐爪,据说和古代恐龙的爪子十分相似。
龙族的龙形和人形时的某些变化在人类眼中都是极其不可思义的事,对龙族来说却是自然无比。伊萨对龙族不算陌生,自然十分清楚这些看似艺术品一样的爪子在用力之下能造成多大的破坏性…它们能轻易剜出他的心脏,将一头公牛撕成两半,指尖一戳便是一个血洞……
他轻轻揉动海基罗的掌心,看着那些小型兇器在光芒下晃动……嗯…真漂亮。
至于他刚才动了的小小的坏主意嘛……
整天做爱也不太利于健康不是吗?
………………
………
同样临海,亚角城和华都一样分作两个子区域,只不过华都是南北分区,亚角城是东西两分。
问题它又和华都不太相似——出于历史因素,东角区市民总是觉得土地分给西角区太多了,而西角区又嫌东角区的家伙们太自大傲慢,以致即便大统一后两国合併也常常有些内部口角,对此以前就是一个国家的华都特别热衷于以看戏的态度围观南边的亚角城,甚至专门办了一个娱乐电台每天播道亚角城的趣事。
吵归吵,从一个整体来说亚角城还是相对比较团结的,这里的市民都很热情,伊萨他们到的时候亚角城刚好在办一年一度的夏季狂欢节,人们穿着奇装异服在街上游玩,唱歌和跳舞,身上装饰着羽毛和晶亮的宝石贴片,当然还有最吸引游客的因素——无论男女,参加狂欢节的人们都裸露着大片面积的肌肤,甚至还有人穿上色情意味的装束,看顺眼的话,随时到附近小巷来一发也是常见的事。
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中,破破烂烂的坎普斯号刚进港口就被不想工作的船坞工人们围观了,终年无休,等在码头负责接应的dpb职员将这件事告知了船主尼达西,尼达西心疼归心疼,转念一想这也是艘有故事的船了,便又高高兴兴地一掷千金买了顶级修理机械部队的全套服务,好让伊萨他们在最短时间内重新。
只可惜伊萨没有这个打算。
——他正在享受着逗弄海基罗的乐趣。
“伊萨,你放他这个样子可以吗?”埃菲看看后面,又看向表情平淡的异种:“会不会太…招摇了。”
伊萨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他侧过身,朝后面伸出手:“过来。”
啪。
他的手被狠狠地打了回去,早上才看见的小匕首们在手背上留下浅浅的几道白痕。这点伤连猫抓的都比不上,伊萨不怎幺生气地缩回手,有趣瞧着白龙趾高气昂地路过面前,高跟鞋戳在怀旧风格的石板路上,哒哒哒几乎一戳一个坑。
没错,高跟鞋。
联繫尼达西的时候伊萨趁机借来了一个造型团体,反正尼达西本人就是这行的顶尖人物,他一声令下,亚角城专门为有兴趣参加狂欢节的名流们服务的造型团体立即顾不上休息,以飙车的速度赶到了坎普斯上。
事实上他们也不介意这件临事插入的工作啦虽然实际上已经忙的要死,狂欢节就是地狱,毕竟能见到异种,还能摆布一条龙族…不,是为一位龙族做造型,实在是一件让人心跳加速、说不定会成为工作生涯巅峰的大事。
而搞出来的结果,便是这副样子——白龙近白泛金的长捲髮被接上更长的假髮拖在腰后,髮冠上点缀了一顶火彩耀目的宝石和金属编织的后冠,上面压着的头纱层层叠叠像新娘的婚纱一样拖的很长,将海基罗的脸完全笼罩在白纱内,里面却不知道谁多此一举,还要再加一个真丝和珍珠编织的眼罩将那对竖瞳完全遮掩住。
要是换作一般人的话,此时就已经是一个瞎子了,更何况白龙身上还穿了一条裙摆以银白金属、羽毛和珠宝编织成扇形、活像白孔雀开屏一样的白纱长裙,和高有七寸的白色皮革高跟鞋。
可是对不止一套感官系统的白龙来说,他就算踩个半米高的高跟也不会撞到东西摔倒。
被彻底打扮一番的白龙是如此惹人注目——当海基罗如同灰姑娘的故事一般,从彷彿经历了船难的坎普斯号白色的船身上下来时,光那条裙摆上点缀的在日光下折射醉人翠色的绿宝石就足以让人炫晕,更别提遮挡在他胸口的足有半个手掌大的水滴型绿钻石翡冷翠了。
那可是一颗有名字的宝石!像这样的宝石战后所剩不多,伊萨还是打了个电话就将它从某个家族的保险箱里要过来了。
现在它被固定在白龙的胸前,不需要王子与魔法,只凭他自己就足以令观众疯狂。
岸边的游客和参加狂欢节的人们静默了有好几秒钟,目瞪口味地看着这位全身雪白,饰物昂贵的佳人走过,过了好一会才纷纷吹起了口哨,引起另一阵拍照的热潮。
有几个心思不正的家伙靠了过去搭讪,还有人假装摔倒想要拽一颗裙摆上的绿宝石……不好意思,这位虽然披着长髮,脸上还画了银粉和浅色的妆容,身高和体格却明显不是女性的家伙可不是普通人类——想要偷取宝石的小贼被突然活过来的金属刺穿了手指,想要搭讪的却发现自己根本靠不近,对方就彷彿一个梦幻的投影,看似触手可及,伸手只摸到空气墙。
“我的好友………”从海基罗被摆布好走出来后就一直惊呆了的绿龙总算有了点反应,他穿着伊萨随便丢给他的浴袍还是上次那件一步一趋地跟在海基罗后面,像是想要拉住他又不敢去拉…这副画面实在有点搞笑,可他也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丢脸…
——幸亏这是在狂欢节期间,不然他恐怕得上报纸。
“原来…原来海基罗你这幺适合女装啊!!!”
他的声音让蓄着一股怒气走在前面的海基罗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恶狠狠地对身后的穆拉低吼:“闭嘴!还有现在不要跟我搭话!”
伊萨逼他穿成这样走完整条狂欢节路线,围观的人类倒是对他造不成什幺影响,唯有…唯有身后这几个家伙!尤其这个最近越来越不会说话的绿龙!
……不过…平心而论,对他影响最大的还是那条属于伊萨的视线。
那道来自后方的熟悉目光舔拭得背上一片火辣辣的,无法不让他想起浴室里发生的一点小事…可是明明…明明伊萨什幺玩具都没用上,只是恶趣味地让他穿上裙子罢了,在这个连男明星都喜欢穿裙子逗乐的年代又算的上什幺?他凭什幺被看的浑身发热?
在白龙的记忆中清楚记得,不久前当他下身一片狼藉在众人的眼光中被抱进黑塔时还是浑身发冷的,现在也一样是围观,他却浮动着熟悉的燥热…
难道说……
……他有这幺迫不及待想杀掉伊萨?!
海基罗困惑地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