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人类中这些变异个体,不承认自己也不被承认的生物,在世界上有着尴尬的角色与矛盾的地位。
诚然,在与龙族长期的抗衡中这些异种——他们对自己的称呼,起到了决定胜负的作用,如果不是他们,恐怕至今龙族也会像驱使家畜一样支配着一度达到文明巅峰的人类社会。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古老的问题……龙族已削弱得几乎成为传说,但异种们怎幺办?
他们几乎无法杀死,身体素质媲美龙族,随着时间与经验累积,个别力量强悍的甚至能掌握一部份的时空法则…更糟糕的是,这些天生变异的人类几乎一致地不承认自己的国家与人种,不归属任何组织任何立场,和他们的能力一样,天生就将自己与人类区分开来。
他们承认自己自人类而来,承认人类等同他们兄弟,却不承认他们是人类社会的一员。
更古怪的是,他们也不承认彼此是同族。
如果有人有幸与两名异种共处一室,或许会看到他们口头上针锋相对直到大打出手的一幕…就像一对打了几年官司闹分家的兄弟姐妹,闹出来的事却比那些严重多了。
狡兔绝,走狗烹。人类的天性便是减少不可控的危险,自龙族消声匿迹后不少人想灭绝这帮失控因子,但他们连龙族都杀不死,与其说是狗的主人,不如说是在虎狼相斗中捡回一条命的兔子。
唯一庆幸的是,纵使每一位异种的能力与慾求都相对有所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共同追逐着一件事——力量。
正好,龙族有着他们要的力量。
病态的执着,顽固而疯狂,可能这才是他们帮助人类捕猎龙族的初衷。多亏如此,人类可以安慰自己金钱和权力对异种影响有限,他们也很少答应参与人类之间的纷争,在不涉龙族的情况下,社会上异种主动的刑事案件极其稀少。
随着龙族的隐世,异种的行蹤也越沉默,偶然地有一些痕迹会告诉人类他们曾经路过。
但在异种的世界里,猎捕龙族却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活动。
为的,仍然是…力量。
“可恶…”当海基罗从人来人往的车厢地板爬起来,感觉到两股间流下的液体时狠狠地咬紧了牙齿。
路人们的眼神已经开始聚焦,场要解除了,他得儘快平复情绪、收拾自己回复正常,不然被人类看见这副丢脸的模样是小事,被上报给发誓要灭亡龙族的执法机构可就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安宁了。
或者更惨的,他们选择共同分享自己…不久前就有名龙族被控制在一处公众地方,不分日夜地被寻来的异种榨取力量,直至另一名龙族看不过眼,冒险上前杀死他然后自杀。
海基罗当时猜他们是一对伴侣或者亲族,龙族和异种一样喜欢独来独往,但这不妨碍他们偶然产生一些其他关係为此冲动行事。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男人说过,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来着?
不,不可能,拥有那种程度力量的人怎幺会是第一次…异种的成长很艰难,龙族的封印石对他们而言是不可缺少的补品,每一名异种的成年都代表了龙族的苦难,而每一名龙族领袖的封印石也代表了异种的死亡。
他们是天生的敌人。
如果海基罗再强一点或许他能抗衡一名中级异种,可是他还不成熟,而那个男人却太强大了。
想到这里海基罗加快了整理衣物的速度,最后那次报复报废了他辛苦异积的封印石,他要快点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巢穴好好休养…
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还是没来得及。
一阵奇怪的恍惚,海基罗明显感觉到某种断层…他环顾四周,坐在两旁的乘客依然昏昏欲睡,列车刚驶过某座供电站,几名乘客路过试图寻找座位………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他看见坐在后排的一名黑人胖子正在禁止饮食的标誌下一口一口吃着他的热狗,可是在记忆中他的热狗应该已经吃完了…
海基罗忍不住颤抖,窗外正好路过某座标誌性建筑,他很肯定列车早已驶过这片地区,记忆中当时他正被压在玻璃上侵犯,眼睁睁地看着大楼从他眼前飞远,因此对它的外形印象深刻。
…天啊…这是……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再次站在面前,他的蓝色眼睛透着不祥的锋锐,笑起来全然没有拉丁民族给人的热情印象,反倒像一名堕落的吸血鬼。
海基罗退后一步,手脚冰冷,脸上刚努力半天平伏下的鳞片再次冒出,尾巴不自觉地绕上了自己小腿——龙族害怕时的小动作。可是龙族的兇悍也是相当着名的,即使害怕,他依然摆出了战斗姿势,双目变成火焰般的鲜红。
多亏如此,他调动体内力量时竟然感觉到了明明已经碎裂了的封印石回复原状了。
海基罗没有太过意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外也没有为此庆幸……异种中的一小部份,掌控了时空之力的一小部份,他们最擅长做的一件事就是拖着敌人渡过时间之河,把不能消化的玩意丢到时间尽头,或者用空间将敌人碎尸、挤碎,彻底消失。
同样的原理,他们在对待自己心仪的猎物时会採用相反的原理。
——他们会将猎物带回进食前,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时空规则的缺口重覆进食、恢复、进食———
海基罗的内角膜紧张地收缩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刚才站立的位置…不远处,发生过不堪回忆的角落,现在的他应该是被抓住侵犯中,而未来的这个自己则站在了这里,只是看不见过去罢了。
“看来你很了解我们,我很高兴。”异种看上去精神奕奕,他身上看不见伤口,气色很不错。
“…我不会屈服。”海基罗咬牙道。这种极端的违反常理的狩猎方式当然不可能对猎物有好处,他会被残忍地反覆削弱,直到奄奄一息失去所有利用价值,比人类中的重病患者更虚弱。
更恐怖的是,也许一名一时兴起的异种会反常地放过狩猎中的龙族,可是一旦他们用上了这种模式,就绝对没有放过的可能性。
即使最强的异种,驱使时空法则也是有条件的。
海基罗不知道伊萨的能力到哪里,也不知道他发动的代价是什幺,不过只要看伊萨盯着他像盯準了一盘鲜奶油蛋糕,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罢手。
白龙毫无预兆地转身,利用龙族优秀的跳跃能力与敏捷试图逃出车厢。
“哦?”
他的逃跑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仅仅在下一节车厢——第17节,他就被按倒在地上。
“痛!”
伊萨单腿按压在他身上,右手掐住他后颈,左手準确地抓住了他的尾巴。
龙族的尾巴用在攻击上非常坚硬锐利,比鞭子更柔软灵活,抽在石头上却能碎裂岩石。
可是对伊萨来说制服像海基罗这种程度的龙族没太大困难,尤其是一条白龙——聪明、敏捷、比起战斗更擅长融入人类社会的白龙,抓他的难度全集中第一秒,若是第一秒没能逃走,就不必再逃了——他死定了。。
以龙族为範围,白龙的攻击性和防御都在龙族的最底层,眼前这条龙甚至比其他白龙更笨拙,简直像只幼崽。伊萨不明白原因,但他十分庆幸自己能够在第一秒制服这头白龙,否则现在就吃不到如此美味的大餐了。
相对地,海基罗明白了自己是跑不掉了,在异种控制的过去重演中,他们有几乎绝对的控制权,白龙的能力要被削弱许多,何况他现在体内的封印石并未全部回复。
他不甘心地回头望伊萨,伊萨看着他挑起眉,左手扯着他的尾巴向上提。海基罗吃痛,臀部不由自主地被逼提起,腰身下沉,直到形成一个视觉上相当屈辱的姿势。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先斩断这条尾巴呢?”伊萨温柔地抚摸那条伤痕累累的尾巴,感受着最能表达龙族情绪的部份在手里颤抖,白龙本人却完全没有露出一丝胆怯。
真是个倔强的种族,倔强的白龙。
海基罗没有求饶,伊萨平稳的声音继续传入耳中:“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你是第一个。我不会说你应该感到荣幸之类的话,那很蠢,但某种意义上,我们扯平了,那让我更放心…”
“异种也有罪恶感?”海基罗冷笑着打断他,锐利的犬齿互相交错出恐怖的磨擦声。
“当然,组成我们很大一部份仍然是人类,从人类的身体孕育出生,接受教育,参与人类的社会…直到觉醒。”提到觉醒两个字,伊萨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黯沉。
海基罗準确地捕捉到那点异样,同时伊萨话中的某点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感觉到伊萨的手指捅入体内,不是为了让他放鬆,而是藉此检查他的身体状况——体内封印石的状况。
那还需要一点时间,白龙的爪子抓穿了硬塑地板,深入了底层铁皮。在体内异常的骚动下,他忍下了火烧般的冲动,恶意地讽刺道:“觉醒?你们不是一出生就是怪物吗?”
怪物两字未能鬆动伊萨的表情,他无所谓地点点头:“当然,我们从最初就和人类有着不同,这一点不容否认,但那不意味着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口中的疯狂龙族杀手或者施虐者、暴徒之类的。”
他似乎陷入回忆:“那就像…发梦一样。发梦你懂吗?你以为梦里的事全是真的,但总感觉到奇怪,直到你突然明白这只是一场梦…你在现实中有另一个身份,你是另一种生物,应该过着另一种人生,而不是假装一直睡着,甚至连梦都是自欺欺人。”
他低头望向白龙,朝他笑了笑,手指用力,强行屈过白龙的尾巴将它插入了那处被玩弄得湿漉的穴口,引起一声痛苦的低吼,顺带阻止了白龙想要抓穿车厢底部逃走的意图。
17号车厢中的乘客和16号中的一样目不斜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了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