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认得雷风起吧?”
虞存没有客气直接问道。
满面热情的四平侯刚按虞存说的屏退别人,还以为他有要事和自己商议,就听到这一句。
他明显怔上一下,再就一跳起来,脸红脖子粗的道:“谁又编排我呢。”
“我。”
虞存鄙夷道:“你动静别这么大,不打自招。”
四平侯苦口婆心的解释:“夫子,咱们要一条心,这年景不好,你怀疑我不合适。”
“我不是怀疑你,我证据确凿,你肯定认识雷风起。”
四平侯露出无奈:“那你拿出证据。”
虞存目光炯炯:“我给你留着颜面,你自己说出来。”
“啊,哈哈,你是说那件事情,”四平侯在他坚持的态度之下打起哈哈。
虞存步步紧逼:“哪件事情?”
四平侯觉得不痛快,索性耍无赖:“夫子你手里有证据没有,有你就拿出来给我瞧瞧。”
“我不但有证据,还知道雷风起是谁。”
四平侯稳稳站着:“哦”
虞存哼上一声:“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样,我不介意再关押一个郡王!”
把袖子一拂往外就走。
“夫子,夫子,”四平侯心虚,叫上两声不敢追,原地不是滋味。
当年妻子雷氏年纪就要长成,靖王府没有男丁,宫里对她不闻不问,丝毫不提她的亲事和她册封为郡主的事情,岳母靖王妃怕自己提出被反驳,再提就更难,给靖王在世时有往来的几位皇亲写信,恳请他们帮忙提出。
昭勇郡王皇叔收到信后,虽人不在京里,却主持这件事情。
雷氏封郡主和与四平侯定亲,虞存都在京里,显然,他极可能想起这件事情。
四平侯府和昭勇郡王府此后有往来的话,纯属正常行为。
帝位之争在历史上大多残酷血腥,四平侯要推举雷风起,就不能一诈就实话出来。
他皱眉头在房里为难,夫子是真的知道,还是假的呢?
雷风机伸个脑袋进来:“我看见虞夫子出去,还好还好我没有看错,”他送上笑脸:“姐丈让常全快马回来报信,他已对虞五尽吐实情,让姐丈你不要白忙活了,雷七听虞五的。”
四平侯像被雷劈到似的面生恐惧,甚至忘记雷七听虞五这话有多趁心如意,他拔腿往外面跑,大喊道:“夫子,留步,话还没有说完啊”
雷风机耸耸肩头,了然的道:“可怜的姐丈,白操了心。”怕虞存被追回来看见自己,雷风机溜回房里。
军营门口的旗帜下面,虞存没好气的听四平侯说完:“昭勇郡王府有冤屈我已经知道了,但还需要查实。而侯爷你以后说话当心,雷风起自己都说不想登基,你白忙活什么。”
四平侯寸步不让:“一百来人与帝位有份,夫子,咱们多看几个人哪里不对?知天命而尽人力,谁敢现在就说登基的人是谁。”
虞存没有再反驳,淡淡道:“后话再提,现在不说。”
离青云镇有五十里远的地方,有个祝家庄,庄主祝虎外表憨厚,胖胖墩墩的他平时租田出去和做生意不计较吃亏,以老实人的形象示人。
因为他太老实,一两二两银子的这种亏不放心上,经常有人闻名而来强卖货物,一个不小心的就多占十几两、几十两,后续来人就更络绎不绝。祝家庄的佃农在今早见到三拨人进来,摇一摇头,不觉得奇怪。
庄主自十年前搬来这里,买地修房子住进一家人时,就是个老实模样。
有人猜他在原籍吃亏太多一怒搬家。
也有人盘算过祝虎总是吃亏怎么还有余钱,据祝虎自己说,他还有十几处铺子在外地,所以时常有外地的伙计来来去去,送货物送账本送收息。
他的佃农们放下担心,换个东家租地远不如祝虎仁厚。
从官道延伸而来的小路上,又有马蹄声出来,一行人马带着两辆马车风驰电掣般,完全不考虑小路有颠簸。
一个佃农眼里识货,羡慕的道:“这车好生坚固。”
面前风掠过,飘过一片尘,一行人马直接过去,直奔祝虎住处。
另一个佃农道:“庄主的东西没有不好的,所以时常被惦记。”
“不知道这几个人是铺上送银钱来的,还是强卖勒索。”
佃农说着话,趁着秋阳还是抓紧收拾田地。
一行人两辆车事先打听过地方,见到一处大宅院出现面前,一个黝黑似猴的矮个男子腾腾跳上墙头,另一个高大男子则到紧闭的门前,干净利落就是一脚,两扇门咣当打开,一个半截门闩掉落到门外侧,能看到有手臂粗,从中间齐齐断开。
蓝色行衣的年青男子闪身落地,一拍腰间雁翎刀,寒光出腔,震的秋阳也冷上几分,他大步流星走入门,提刀喝一声:“虞五在此,薛二虎出来受死!”
憨厚胖墩的祝虎走出来,一改往日老实模样,凶狠组成他的目光,如果他能办到,恨不能拿目光组成无数刀剑。
在祝虎的身后,又走出几十个人,衣着奇奇怪怪,容貌带着妖异,亮出刀剑、铁刺等等在手里,齐声喝道:“虞五,你不好好做你的官,居然还敢在江湖上现身。”
虞五。
正是虞雾落。
高调离开广阳城的她不是束手待毙的人,青云镇一战看似宁江侯扫荡薛猛虎余孽,可再不懂的人也知道远没有这么简单,薛猛虎为天下第一筹划多年,白天做大侠揽名声,从而得到江湖上敬重,方便他收集消息,另外成立万人敌帮派,晚上做强盗,打家劫舍强取钱财支撑庞大花费。
薛猛虎倒在青云镇,不表示万人敌也倒在青云镇,还有宁江侯事后搜集得到的钱财,高山都表示没有兴趣。
而薛猛虎手下的一个野店,里面珠宝让高山笑得合不拢嘴。
虞雾落不仅寻找万人敌余下资财,还要寻找万人敌余孽,她有一个合适人选,把这件事情拜托给太平。
太平很快送来一叠名单,每个人后面注明的还有帮派,住址,功夫特点等等。
万人敌也有店铺遍布各省,方便他们抢动后落脚,也方便其它省抢来的东西销赃,很是不巧,有些生意和济善堂对上,大掌柜的祭拜过铁氏女后,就让沈良知去查薛猛虎罪证,济善堂虽不属于朝廷,却不肯枉杀人。
沈良知很快有第一次回话,敢情济善堂的船帮商会早就对万人敌颇不耐烦,说他们做生意手段下作,为争夺江面地盘和旺铺这些,不止一回暗下杀手。
大掌柜的既然知道虞五是天道十三式出世的唯一传人,对于沈氏父子的一举一动也留神观瞧,见到太平回来找资料,大掌柜的吩咐把与虞五有关的,不管是不是万人敌,比如近来想动虞五的,一古脑儿的拿给太平。
祝虎,原名薛二虎,是薛猛虎的堂弟,是万人敌的第二把交椅,主管万人敌所有银钱。
他装出来很老实,因他不介意吃小亏落个好名声。
兔子有窝边草可以藏身栖命,也曾经有外省官差沿着线索找来,对祝虎有所怀疑,可他平时伪装太好,名声也好,最后不了了之。
经常来强卖勒索的人,其实九成是万人敌的人,他们做案后,被追的太紧,就到祝虎这里来躲几天。
有祝虎时常被强卖货物的名声在,每天来几拨人找他,庄上人从不怀疑。
毕竟都知道,老实人可以欺负。
薛猛虎会虞五选在青云镇,有一个原因就是祝家庄可以藏身,离青云镇又近。
大掌柜的把虞五可能面临的凶险送给她,太平所以要跟着虞五一起上路,而大掌柜的不允许,他自己跟上来。
江湖上很少有一统江湖的第一,不是隐居,陪闲云野鹤,就是被觊觎的人贪图功法贪图财宝而一拥而上除掉。
虞五的刀法无敌,虞五还是朝廷命官,这会让江湖上犯过命案的人从此睡不着觉。
恶向胆边生的人不会干等着,他们也会主动出击。
祝虎和他此时身后的几十个人,显然不是商议怎么避开虞五,他们恶狠狠看来:“虞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明年拔你坟头草剔牙,再吐一口到你坟头。”
虞雾落没有回话,聚精会神核对各人面目特征,而祝虎等人不敢大意,还在动手前的虚张声势。
虞雾落核对结束,刀光轻飙,不必多话,这只是她的第一站,还不包括中途随机出现的,在到尉迟国公府以前,她至少有二十场要打。
飒飒寒光似起乾坤,飞旋刀光似起肌肉骨血之间,无人能避无人能挡,天道十三式一直活在传说里,江湖后辈们有些还不知道,就是它厉害到没有匹敌,自家前辈们说起来头痛,还是不提的好。
虞雾落自己知道,她还没有达到无敌,上回苦于着急为祖父办事,她没有在地宫里好好寻找线索,说不好还有其它地宫,而那座地宫也没有闯遍。
手中的功夫足够用,但有时不尽人意之感时时出来。
祝虎和几十个人里,也有几人看出来,虞五的刀法像是这里有破绽,像是那里可以切进去,可是看见归看见,等到虞五跳到面前扬起刀时,一刀也就性命归虚。
赵亭功在门外拢好马车,交待虞家三个马车夫守好车里的红霞和两个婆子,提着剑进来帮忙时,就只能讶然张大嘴巴,对着已经结束的战场喝口秋风。
虞五弟提着刀,满面肃杀守在院里,高山小黑个儿跑的快,在每个房间里穿梭,开抽屉翻箱子翻床底。
再没有比贪财的高山更适合寻找银钱的人选。
高山很快堆出院里一座小山,珠宝、首饰、他还认得一些古董,此时捧出一堆字画请虞雾落鉴赏。
再回到房里搜寻时,小俏从门后走出,抱着一叠高过头顶的账本:“给,就藏在你搜过正房的房梁上面。”
高山嘿嘿,但来不及多说话,只道:“晚上给你好酒菜。”
抱着账本,也高过他头顶出来。
虞雾落翻看着,长长出一口气:“就是这些,这地方差不多了,搬东西,咱们走。”
雷风起手上裹着厚厚一层布,把院子里死人整齐排在长廊下面,仿佛排队一样的规矩,他不让别人动手不是体贴小虞一样的体贴所有人,是怕衣角带毒身体带毒,其它人没有经验。
红霞也想进院子搬东西,两个婆子提醒她:“你要守好马车,不要让人轻易接近。”
赵亭功、马车夫等人一起动手,把两辆马车塞满满的,不但没有虞雾落睡觉的地方,红霞和两个婆子也只有坐的地方。
“兄弟,还有好些兵器。”高山道。
虞雾落正伸手向雷风起,闻言道:“要宁江侯善后,给宁江侯留些。”
雷风起不用她发话,从怀里翻出一张公文放到虞雾落手上,虞雾落看一眼,落款宁江侯府,这是他们私刻的那张,不由得一笑。
雷七兄深知已心,这里是宁江侯地盘,自然打宁江侯旗号。
“取笔来。”
虞雾落吩咐着,在木门上找到一道缝隙,不知是风雨敲打而出,还是雷风起一脚踢开,卡入公文刚好合适。
红霞送笔来,怕笔套里原本墨汁不够,又托了墨汁过来。
虞雾落蘸饱墨汁,大笔一挥写在木门上:“虞五到此走走。”
一行人上马,和来时一样泼风般离去。
佃农们感觉不对,不放心的过来看看,闻到跟杀猪似的气味不对,大家面面相觑放慢脚步,有一个傻大胆儿走在前面,往木门院内一张望,顿时软了腿脚瑟瑟发抖。
“你看到什么,东家好吗?”
“刚才来的人,人”
“勒索东家的什么?”
“性命!”
佃农们冲进来救人,就见到院里再没有活人,他们扛起农具追虞雾落一行,见人影子也看不见,只有蹄尘还有袅袅。
张罗着报官,最近村庄的一个里正过来,认出宁江侯府公文,这才压得他们不再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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