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惟挑了挑眉,几分寡淡情绪:“这才哪到哪,你忘了吗?微月的手也伤了。”
乔净雪一双眼睛瞪得像是要凸出来,恐惧和疼痛让她浑身发抖:“不要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给程微月道歉,我知道错了。阿沉,阿沉在哪?阿沉救救我”
她的情绪不稳定,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这里没有什么阿沉,更不会有人来救她。
周京惟抬手扶了扶镜框,露出一抹几乎堪称冷血的笑容来:“按住她的手,用力按。”
往哪按,不言而喻。
赵寒沉赶到的时候,饶是酒店的隔音如此之好,还是听见了乔净雪的惨叫。
他没有想到周京惟的速度会这么快,更没有想到他将事情做绝,直接拦截了飞机。
叶城收到机场的消息告知他时,他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切,已成定局。
他快步走向紧闭的房门,看向门口的保镖,冷声道:“开门!”
里面的惨叫声已经停了。
赵寒沉的心沉了又沉。
他对于乔净雪还是有几分愧疚之情在的,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让她出事。
更何况周京惟的手段如此残忍且不留余地,他真的不能苟同。
惨叫声停止,就意味着此时的乔净雪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门口的保镖对视一眼,给赵寒沉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是说不出的血腥味。
乔净雪被两个保镖掐着肩膀跪在瓷片上,手指尖在往下滴血,神志不清。
而周京惟平静看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赵寒沉看着乔净雪这个样子,一时间难以控制情绪,看向周京惟:“你怎么能对一个弱女子下这样的毒手?”
“这话你应该问乔净雪,她怎么能对微月这么一个弱女子下毒手。”周京惟没有歉意可言。
赵寒沉看见乔净雪垂在身侧的双手,小臂上都是碎瓷片割出来的伤痕,血还在流。
这可比昨天程微月的伤要严重得多。
赵寒沉下意识开口:“适可而止就好,你何必将人伤成这样。”
周京惟根本没有把他的质问放在眼中。
他冷漠的睨了一眼乔净雪惨白的脸,道:“周氏会对乔净雪下封杀令,从今往后,不要让我再在泾城看见她。”
“周京惟!”赵寒沉还是有了不忍,一字一顿:“这样的伤还不够赔罪吗?你非得将人往绝路上逼?”
周京惟微微侧过脸,薄唇间的话语凉薄:“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是我手段仁慈了,赵寒沉,你应该知道我从前的。”
赵寒沉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了,他看了眼再昏厥的乔净雪,低沉道:“我知道了,我会把她放在国外安顿起来,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和微月面前。”
周京惟冷淡的收回视线,举步离开。
若非如今的周氏上下自危,各种糟心事不计其数,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乔净雪。让她全须全尾的离开泾城,已经是他给她最后的体面了。
若是还不知好歹
周京惟眼睫下的瞳仁温凉,倘若细看,里面的情绪足够薄情和不留情面。
他周京惟做事从来不在旁人是怎么想的。
说到底,不过是看本心而已。
昨天晚上他看见程微月躺在病床上的模样,羸弱苍白,就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
也就是那般的情状,他的本心一遍遍告诉他:床上的人是他的命。
怎么会有人不惜命?
周京惟回到程微月的房间时,里面燎着助眠用的香薰,程微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张素白的小脸,很是恬淡的模样。
她手臂上的口子豁开吓人,被层层叠叠的包着。
周京惟不敢碰,只是看向一旁的家庭医生,不放心的问:“情况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家庭医生原本以为是什么棘手的病患,可是程微月这个伤,说到底只是皮肉的伤,完全谈不上伤筋动骨,她解释道:“周先生你放心,程小姐不会有事的。”
周京惟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嗓音寡淡:“你们都出去吧。”
房间里寂静,晨曦清浅的光温柔的洒进来。
他坐在程微月的身侧,足够偏爱的姿态,就连眉眼间都是淡淡的温情,他微微弯下腰,用轻柔到极点的声音说:“月月不怕,我会保护你。”
程微月有种梦境与现实交融的偏差感,梦里似乎有周京惟的声音,少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多了许多的温柔腔调。
有一件事只有程微月知道。
周京惟会用这种温柔到叫人落泪的声音说话。
他哄自己的时候,一贯是这样的声音。
可是越是这般时刻,她知道他心里其实是难过占据上风的。
他舍不得自己受委屈。
程微月的指尖几不可见的绻紧。
这次周京惟的嗓音真切了很多,程微月听见他说:“月月,我这个人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不怕你笑话,我是真的将你计划在我的将来里的。所以,求你不要有事,保护好自己。”
他随心所欲惯了,可是程微月来到他身边之后,步步用情,步步算计。
爱怎么可能没有谋算?
爱从来都是殚精竭虑的保全,他不能行差踏错,才能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
程微月在这句不像告白的告白里,听出了一颗炙热干净的真心。
谁会没有真心?
她的眼睫颤动,眼皮沉得厉害,却还是用清晰微弱的声音说:“周京惟,我我愿意的。”
周京惟有一瞬间的无措,偏偏程微月已经睁开眼看向他。
她小鹿一样清透的眸色,杏眼的弧度温柔又可爱,神态认真到不能更认真:“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程微月的意识还是有些不清醒,却也清晰的看见了周京惟脸上的慌张和忐忑。
他张口结舌,难得词穷紧张:我我现在就想,但是但是现在还不行,微月,我周家有些事情,我需要处理。”
程微月看着他努力解释的样子,心头说不出的温热。
她微微笑着,柔声道:“我知道的,周京惟,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会乖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