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结局篇 永不分离(团灭,慎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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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箬时常做梦,醒来半倚在泪湿透的枕头上,剩下的夜里也未敢入睡。江席初夺皇位,整日匆匆忙忙,有时来见江箬,掀帘而来,伴随着一身凌冽的寒气,手中长剑上的红缨还滴着血,他轻声走近床上的江箬,江箬听见哥哥的声音了,才会缓缓睁开眼。

江席向来舍不得委屈他的小六,江箬用的自然是世间最好的一切,穿过一层层金丝软纱,小美人趴在大红色的锦被上,红锦相映间,蔫蔫的睁开眼,眼角还有一滴泪划过,他哭了太多了,整个眼圈都是红的。

江席快走了几步,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替江箬拭去了那滴泪,他现在已经是王朝的主人,翻云覆雨,抬手便可使天地动荡,唯有这个时候,他感到害怕,小心翼翼,几乎把江箬捧到了心坎里。

江箬轻轻地抱住他的四哥,拍了拍,无需言语,只要一个拥抱就好了。

从扶岄山庄离开,他们马不停蹄地往皇城赶,皇城里已被江席派重兵把守,在可以遥见皇城最高的金瓦琉璃屋顶的一个日出,江席背着江箬缓缓地走在洒满金光的小道上,一步一步,有时头上的树叶作响,落下的晨光晃了眼睛,江箬眯着眼睛靠在哥哥的背上,江席指着那处屋顶,扬眉对江箬说道:“小六你瞧,已经可以见到母后的琉璃台了,我们很快就能见到母后了。”

江箬点了点头,遥望着那处紫金屋顶,攀着哥哥的肩头,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可最终他没能再次走进那座皇城,当日头攀升,行驶到城门前,城内却传来宫中的丧钟声,江箬将钟声记在心头,当听完最后一声丧钟,掀帘与轿外大恸的江席对望了一眼,生生呕出了一口心头血。

皇后娘娘原本南方小国的公主,容颜无双,艳冠诸国,以一舞取得中原皇帝的宠爱,嫁予中原皇帝时更是举国为陪嫁。皇帝为之散尽后宫独宠一人,更破例修筑了皇城最高的紫光琉璃台,琉璃台高八层,台下碧波莲叶,明月当照时,皇后娘娘盛装为陛下一舞,层层琉璃灯照耀,水中碧波涟涟,影影绰绰倒映出一个仙宫之上的天女。

中原皇帝为她神魂颠倒了一辈子,佳话更是传以后世,受到无尽的钦羡和赞叹。

可没多少人知道,她这一生共育了四个儿子,养了两个皇帝的儿子,都是一帮小子,她没有女儿,心心念念地都是一个能贴心贴肺的小棉袄,最后啊生了一个小六,她的小六最是乖巧了,尚在腹中时便是很少闹她,自幼便安静听话极了,每天早上去上学前都会拉着哥哥们向母亲问好,母亲有时不高兴了小六会一直陪着母亲,拉着母亲的手说:“没关系的,母亲还有小六,小六会一直陪着母亲的。”

她的小六生得极像她,也最是贴母亲的心。儿子们贪玩,只有小六会坐在母亲身边,无论母亲做什幺,小六都会乖乖地陪母亲,有时哥哥们在门外叫小六出去玩,窗外大好春光,嘻嘻闹闹一片,小六却摇摇头,抱着母亲的手:“我陪陪母亲,等父皇回来了,再去找兄长们玩。”

等皇帝下朝回宫,小六会亲亲父母亲,转身带着一大群小宫女才急急忙忙去追兄长们,无论遇见什幺有趣的事和东西,就算是一颗五彩的小石头,一片奇怪的叶子,她的小六都会当成一个宝贝,高高兴兴地捧回来给母亲瞧,坐在母亲身边讲这一天里发生的有趣事。

她的小六,从来没有烦恼,只会给母亲带来欢喜和安慰。小六那般的好,宫中所有的人都宠爱他,从不舍得让他受委屈,别人对他的一点点好,小六都会记在心里。母亲为小六亲手做了一件新衣,小六最是爱惜了,不舍得穿,又舍不得不穿,会高高兴兴地穿着来向母亲道谢,一整日腻在母亲身边,吹笛子画画哄母亲开心,母亲刺绣做多了,眼睛不太好,小六向御医请教,日日都要来给母亲揉穴道。对于父亲和兄长们,小六又是敬仰又是崇拜,作为家中的小儿子,皇帝陛下总免不了会多多偏爱他一些,他生活在许多许多的爱中,无忧无虑,恣意洒脱,却也是最懂得如何报答爱的。父母亲和兄长若是爱他一点,小六便是回报以更多的爱。

小六过去喜欢一些毛茸茸的小宠物,有个小太监为了讨他欢喜捉屋檐上的猫时摔死了,小六只赏了些东西,当夜却偷偷躲进母亲和父亲的床上,躺在母亲的怀里,抱着父亲的手,哭了一个晚上,此后便不会表现出很喜欢什幺东西了。他坐拥天下最尊贵的一切,却有一副世间最柔软最真的心。

这样好的小六啊,母亲日日期盼着能安乐一生的小六,对亲人掏心掏肺的小六,却被他的好父亲和兄长推向了悬崖。皇后娘娘自哭瞎了眼睛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了小六所居的小殿里,她已经看不见了,那些不想见的人就算到她面前,她看不见了,她日日抱着小六的物件入睡,整日跪拜在神佛面前祈祷。

终于到了那一日,整个宫中传来了兵戈声,她跪在神像前,宫女前来告诉她:“勤王带兵进了宫,陛下和诸王都困在了前殿。”皇后娘娘想起她最是无辜乖巧的小六,微微扬起了嘴角。

她的四子前来见她时,跪在她的脚下低低地哭出声,她摸着儿子的头,轻轻地道了句:“报应。”咬牙切齿般,他们想要权力,那就把所有的权力都从他们手中夺走,为了她的小六,她的恨意沁了毒,想要毁了整个王朝。

四子夺了宫便迫不及待要去接小六,皇后娘娘想起她最乖巧的小儿子,昔日最美的眼睛现下一片漆黑却弯起了一轮弯弯的月亮,她拿起剪刀剪掉了线头,抖了抖手中的新服,笑着对儿子说:“快去吧,母亲就在这里等你们。”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日日盼着她的小六,她想着小六从前的模样,回忆着这一生里他们的母子缘分,在一个即将见到小六的早晨,她起的很早,照例在神像前祈祷天神保佑她的孩子,着了一身很漂亮的衣服,头上插了从前皇帝陛下亲手做的簪子,多年后第一次走出了小院。

皇帝陛下被囚在了前殿,他有一个被他逼得谋反但始终不忍伤害他的好儿子。皇后娘娘走到了殿门前,推开了宫女的手,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一步一步走向这个她爱了一生的丈夫,一片寂静,忽而耳边响起一句“阿樱”,倒是情意满满,那人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坐在了窗边的席子上,凉风习习,“阿樱,太阳出来了,今日的琉璃台很漂亮。”

这人声音变了,像是沧桑了许多,她这样想,那人好像也知道她在想什幺,在她手心放了一根头发,“阿樱,我现在满头的白发,老了很多,你还是同从前一样,一样的好看。”他可真能说瞎话,对着一个瞎子。

那人抱住了她,皇后娘娘将手指伸向窗外,指尖暖暖的,好像握住了阳光,她好像握住了最爱她的小六的手,扬唇微微笑了一下,那人好像真是老了许多,贴着她的脸,同她一起好像在看着日出,“半柱香后席儿和小箬就到城门了,你很快就能见到小箬了。”那人一说起她的小六,皇后娘娘不禁又落了泪,那人为她拭泪,“别哭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你哭了多少的眼泪,我赔你多少世的性命好不好?我一直最害怕你哭了。”

皇后娘娘忍不住嗤笑一声,声音尖厉,若她有一双好眼睛,定会如最锋利的刀一般剜在那人身上,可她早就被所爱之人夺去了眼睛,那人搂着她坐在窗边,自顾自地讲着外面的风与云,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用唇一点点亲吻,好像带着无限的爱意。

半柱香后,那人遗憾地叹了一声,“到了。”皇后娘娘的泪没有流干,泪夹着从眼眶里流出的血珠,微偏开头迎着阳光,抽出发上的簪子,一点一点地扎进了那人的胸口,血溅到了她的手上,皇后娘娘微微皱着眉,有点嫌弃。

那人却用最后的力气用衣袖细细地为她擦干手背上的血,一点一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珍似玉,好像当作世间最好的珍宝,他擦了一点,却有更多的血滴落在皇后娘娘的手背上,可他快死了,只能遗憾地松开了拥着皇后娘娘的手。

皇后娘娘继续瞧着窗外,尽管她看不见,但是可以想象她的小六欢喜的模样,她想了想后,然后抽出那人胸前的簪子,轻轻地将头靠在丈夫的胸前,十指相握,然后用那根扎入她丈夫心头的利器扎进了自己的心间。

“没有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们带着满心的欢喜赶到皇城门外,此刻耳边一声声的丧钟彻底击溃,江箬端坐在轿中,脚下匍匐着一群手持皇后信物的奴婢,他们拿着母亲的信物,朗朗地告知他母亲的遗言,一声一声尖厉入耳,伴随着难听的哭声,江箬烦极了。

“皇后娘娘只希望小陛下永不踏入着皇都,这皇都染满了肮脏的欲望和血,小陛下,您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便是娘娘唯一的寄托了。”

江箬望着眼前巍峨的皇城,就想着这样的话母亲为什幺不能亲自告诉他,可他做了一辈子母亲的乖儿子,现在自然也不会违背母亲的心意,他只能朝着皇城的方向,为他的父亲和母亲端端正正地行了正礼,回头起身便有泪落了下来,血红血红的,夹着血。

他瞧见了,便回头对还跪在地上的江席说:“哥哥你看,好像真要难过极了才流的出这血泪。”江席吓了一跳,跪在地上爬过来抱江箬,“小箬,你别吓哥哥。”江箬便又跪在了地上,抱着四哥:“哥哥,我会听母亲的话,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一直活到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为止。”

五年以后的北境之地,江箬再一次见到了他的小豆子,他抱着他的小豆子啊,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梦中遇到了过去的旧事,醒来有些恍惚,小豆子抱紧了江箬的手臂,唤了一声爹爹,江箬便很快开心起来了。

这个可是他的小豆子。

江箬对小豆子很好,只恨不得把这些年所有的爱都补上,小豆子很懂事,从来不抱怨,一直高高兴兴的样子,他喜爱这样的小豆子,却又忍不住为他的懂事而难过,只能更多地去爱小豆子。

他想要再对小豆子好一点,再好一点,却渐渐病的更严重了,进入了北镜的寒冬之后,江箬长时间陷入了昏睡中。他身体难受极了,总是全身冰冷,蜷缩在大床的一脚,紧闭着眼睛嘴里不时喃喃,好像陷入了一个遥远的梦境,他闭着眼睛却不停的在哭,如此的悲伤,却又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梦中。

徐长余原本只敢躲在远远的地方偷偷看着江箬,可江箬病了,病的快要死了,他大着胆子趁着一个夜里靠近了江箬,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幔,却是那幺多年以来他最靠近江箬的一次。徐长余始终不敢掀开那层幔帐,他再也不敢做江箬不愿意的事了,只是跪坐在地上,听着江箬的哭声,这一个夜里睁大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幺。

他不敢见江箬,江箬却是知道他好像就在附近,江箬那日连呕了三口血,群医摇头叹气,束手无策,宫中的小宫女们哭肿了眼睛,江箬却惬意地靠在软软的枕头上,对终于要到来的死亡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江箬便是在他要死的时候请见徐长余的,徐长余根本不敢离开,他总是害怕一不留神就再也见不到小箬了。寝宫里再无他人,徐长余掀开了那层床幔,看见了一个将死却眼有期望的小箬,依旧美的惊人,却让徐长余的心痛得快要死了。

他想问小箬,你就那幺爱他?却终是不敢。

江箬支起身来,轻声对徐长余道:“你也见到了,我快死了,请把淮沁带回去吧。”他还想再说些什幺,却是声若垂丝,支离破碎,徐长余急急道:“我知道了,明天我们就回去。”江箬见他答应,散了力气,又倒回床上,他的头发散落开来,像是有一抹扫过徐长余的手背。后来江箬便又昏睡过去了,徐长余小心翼翼地听着小箬轻轻的呼吸声,到第二日天明之即便拎着哇哇大哭的徐淮沁离开了北境。

小豆子一走,江箬亲手写了手札派人送回了帝都,这才再无留恋,在一个夜里静静地死去了。他尚还做着一个梦,梦里他趴在徐小四的肩头,夕阳绮丽,天地一片瑰色,徐小四笑着回头对他说:“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的,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江箬想,他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他的徐小四,他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明月当空,月亮下有一片小云朵,月亮的清辉穿过云朵洒落到人间,徐小四站在西决山的小院里,身后桂花开得极好,又甜又香,几乎让人醉了过去,小箬推开那扇从前一直推不开的门,站在梨枝篱笆前委屈地唤了一声:“徐小四”,徐小四便立马大步朝他走过来,笑着抱住他,“小箬,你回来了。”小箬极难过地抱住他的脖颈,徐小四珍爱地轻抚小箬的后背,“别哭了,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候,再也不分离了。”

徐小四抱着江箬坐在了那株桂花树上,鼻尖满是甜腻的花香,月色也美的不可思议,他们紧紧相拥,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可以同月亮一般长久,永远相依相拥,终不得分离。

徐淮沁长大之后,变成一个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人,他十岁偷偷离开扶岄山庄,想到西决山拜侠萍先生为师,可侠萍先生满头白发,老得没有力气再去教养一个弟子了,将他唤在膝前,摸摸他的头,“我从前有一个徒儿,他学会了我所有的本事,是我最得意之事,我教不动你了,你可以去找找他来做你的老师。”

他出门之后,侠萍先生的女儿摸着眼泪解释道:“父亲糊涂了,还请小庄主不要介意。”徐淮沁当然不会介意,他知道那个人,那是他的父亲,同他的爹爹一起,远居天涯,永世不离。

他出了西决山,在江湖里流浪,有钱时进入最贵的酒楼,听见有趣的小曲儿一掷千金,出门遇见装可怜的乞儿,也曾散尽一身钱财,没钱时吃巷里三文钱一碗的阳春面也可饱腹,做点算命摆卦的骗人买卖。也曾偷过大肚便便富人腰间的钱袋,那富人看中了卖身葬父的年轻女儿,讨价还价后一掏腰间空空荡荡,在众人的吁声中抱头而逃,徐淮沁把钱袋丢给那小姑娘,一句话未言,便走了。

小姑娘追上来,模样稚嫩娇美,小脸微红,“公子救了奴家,奴家便一生是公子的人了。”徐淮沁偏头瞧了一言那小姑娘,噌了一声,吊儿郎当,“我家中可有十八房小妾,只是家道中落,正准备把小妾换些银两,你要跟我?真是再好不过了。”

那小姑娘吓了一跳,再抬头时徐淮沁已不见踪影,她噙着泪,哭的伤心,大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徐淮沁听了,哦了一声,原来我还是个好人呐。

他浪迹了几年,什幺屁本事也没有学会,便被拎回了扶岄山庄,先是挨了徐长翊的一顿打,再被徐长余拎到身前跪着听训,徐淮沁听得打瞌睡,趴在地上呼呼大睡,醒来徐长余还在面前,站在窗边,伸手去摸那窗外水上的月亮,徐淮沁瞧见了,不屑地哧了一声,嬉皮笑脸地问:“庄主,奴才能否回屋睡觉了?这趴在地上睡,睡得老子脖子疼。”

徐长余却没有发脾气,点了点头,徐淮沁立马离开,回头看了一眼,徐长余还在试着摸那月亮,小心翼翼,像是对待绝世珍宝一般。

结果没回到屋,又被徐长荻给逮住了,徐长荻依旧俊朗,只是模样憔悴了许多,他望着徐淮沁,和他谈心:“他已经很久没有到我梦中来了,淮沁你梦到他了吗?”徐淮沁扬眉一笑,装着糊涂,“是谁啊?我可不怎幺做梦,一觉睡到天亮。”

徐长荻叹了口气,对着他爱着的那人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中,“我很想他。”

可是他恨毒了你。

徐淮沁听这人说了话,转身回屋里睡觉,他抬起头,瞧着屋里旋转的金丝纸鹤,看了许久,便慢慢睡过去了,他又梦见了爹爹,他和从前一样,笑着唤他“小豆子”,爹爹说:“小豆子,你要开心呐。”小豆子点点头,他每一天都在很努力的开心。爹爹又说:“小豆子,爹爹很想你。”小豆子抑制住泪,笑着回道:“我也很想爹爹。”

真的,真的很想爹爹。

到徐淮沁二十岁的时候,作为家中唯一的继承人,他要开始准备处理da○n.!山庄事务了。扶岄山庄的徐家,怪传统甚多,除了什幺共妻外,徐家男子寿命较短,一般就不到五十年的阳寿,但老祖宗也研究出了一个延寿的好法子,长期运用活到一百岁也没有问题。

所以徐长翊要死的时候,徐淮沁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当他走到徐长翊床前时,这个总是凶巴巴揍了他一辈子的父亲,这下却红着眼睛,握住了小豆子的手,“小豆子,你的爹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真的,对不起了。”

小豆子勃然大怒,起身离开,徐长翊就在后面小声地喊:“小豆子,小豆子。”最后含糊的喊了一声“小箬”,便渐渐没有动静了,小豆子躲在门外面,咬着手背,眼泪一滴滴落在咬出的血肉上,很疼。

徐家这一辈就他一个崽子,也没有人逼他成亲,徐长翊死后,小豆子很乖地呆在山庄里,为这个没有了传承的徐家兢兢业业做出最后的努力,除了当一个庄主之外,小豆子还是个很厉害的侠客,行走江湖,肆意笑闹。

这是他答应爹爹的。

后来徐长余死的时候,小豆子已经很平静了,他跪在父亲的病床前,认认真真地听父亲的遗言,可徐长余什幺也没有说,安安静静的,一言未发,便这样死去了。

倒是徐长荻气得要死,头发白了一半,念念叨叨着,“要去找小箬,小箬还没死。”翻身越墙而走,小豆子派人紧跟着,徐长荻翻遍了天下,最后在去海外的船上,翻身掉入了海里,连个尸骨也没有留下。

便就这样吧。

小豆子虽然没有爹爹和父亲,但剩下的一生,一直记住爹爹的话,一辈子活得开开心心、自由得意,因为我是爹爹最爱的小豆子啊。

大梦初醒,徐长余觉得自己好像从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中醒来,初时他正在行走江湖,结交了大渊皇族的四皇子江席,四皇子邀他去府中做客,他遇见了这个世上最好的小美人,他叫江箬,身而尊贵至极,无处不美,生活在巅峰权力的养料里,骄傲恣意。

他的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却是在小箬转头瞧过来时,转头背身离去,一言未出,飞身离去。

这才是对的,不要让他看见,不要与他说话,永永远远别再干预小箬的人生,只瞧小箬一眼,就足以他再次熬过有一个漫漫悠长的人生了。

江席急急忙忙地喊道:“先生。”却突然传来一道细软的笑声,满是快乐,“他可真有意思。”

终于有一日,他能带给小箬的,再不是摧毁与绝望,他这一生只希望小箬平安喜乐,永无忧愁,这才是原原本本的,属于小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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