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锦衣夜行
……
纪晓龙站起身,走了两步,腿脚似乎恢复到了平日的感觉。扎个马步,打了两拳,虎虎生威。
锦王爷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细汗,道:“白暖蛊可以说是古霖的终生修为所化,将他移植给你,可以暂时压制他留在你体内的蛊虫发作。”
他脸色有些苍白,方才将白暖蛊植入纪晓龙体内,废了他不少功夫。
“暂时?”
“嗯。”锦王爷运气调息,语调平缓了下来:“你的体内不止有邪蛊阻断经脉,还有春情蛊祸乱你的身体。邪蛊还好,古霖的白暖蛊已经可以做到法力生生不息,抵御邪蛊发作绰绰有余。但是春情蛊就麻烦了,它是男子阳精血气炼化,最是yin邪不过,若你不能定期补充男子精气,春情蛊发作,就会让你陷入情yin之中,难以醒来。”
一听这话,纪晓龙脸一红,想到方才梦中,罗虎对他的百依百顺……这春情蛊,似乎也不坏的样子……
锦王爷懒得理会他的yin邪心思,道:“先回醉铁庄吧。再不回去,只怕司马家就要办丧事了。”
纪晓龙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一如先前被古霖掳走的感觉,但是却更加温柔的腾空而起。
“公子……”
“嗯?”锦王爷眉毛一挑,回过头,看着纪晓龙的眼神满是笑意。
“王爷……”纪晓龙连忙纠正自己的称呼,道:“下臣,可算是入了公职?”
“哈,你这人……”锦王爷咧嘴笑了,道:“算是吧,只是这公职可不准你拿到台面上和你商队里的那些人说去。而且你如今做的也是秘职,不可轻易暴露身份。”
“另外。”锦王爷的神色极为认真,道:“下臣是文官对上级的自称,你如今可是九品都没有,这样是犯忌讳的。记着,日后若是遇到同属锦衣行的上级,应当自称卑职或是属下。但要是遇到锦衣行外的文武百官,他们若知晓你的身份,切记,要自称本官,本督察。可莫要落了我的面子。”他说这句话是,嘴角极为玩味,似乎觉得这事相当有意思。
纪晓龙没注意到这些,连连点头,听锦王爷最后那句话格外顺耳。
……
纪晓龙轻飘飘的落在醉铁庄的某处小巷里,抬头一看,锦王爷已经消失不见了。
走出巷头,他才发现,此处就在罗虎商队客栈的不远处。
月当空,夜色正浓,离他被掳走居然才过了不到几个时辰,醉铁庄连宵禁都没到。白天几个小贩还守在原处,打着瞌睡。
纪晓龙心怀忐忑,不知道罗虎发现他一整个下午都不见人影会如何暴怒。但转念一想自己得了古霖的白暖蛊,应当不怕罗虎的拳脚。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纪晓龙一拳挥向路边土墙。
一声闷响。打着瞌睡的小贩有几个醒了过来,看看四周,揉揉眼睛,开始收摊了。
“嘶……啊……”纪晓龙抱着自己的拳头,蹲在路边,眼角差点闪出泪花。右手多了几块擦伤,令他痛苦不已。
“妈的,白暖蛊……白卵蛊?连个卵子都没用的蛊?操他亲娘嘞……老子的手啊……”
回到客栈,跑堂的伙计正在擦拭桌子,一见纪晓龙回来,顿时眼前一亮。
“哎哎!楼上那几个龙虎镇的!你们找的那小子回来了!”
顿时楼上蹬蹬蹬下楼的声音,为首的正是铁青着脸的罗虎。
一见纪晓龙这浑身破落的样子更是气火大冒,开口就要吼,连忙被老柳拉住。
罗虎也知道这时候客栈其他人都差不多睡了,只好二话不说先抓住纪晓龙跟扛驴一样扛在肩膀上。纪晓龙一惊,双手被卡住,不能动弹,只好又使出最近百试不爽的狗咬功,却被罗虎率先用拳头堵住了整张嘴。开也不行咬也下不去力,只好嘟嘟囔囔乱叫。其他伙计不用细听也知道是在问候大当家祖宗。
“各位,今天幸苦了,大家先回房间休息吧。我且和这好公子谈谈心!”
老柳正欲开口,罗虎点点头:“晓得分寸。”
“好了好了,大家也幸苦了,既然大当家这样说了,休息吧休息吧,明儿中午还要上路,可莫要在马上瞌睡啊。”老柳招呼着众人回房,看罗虎把挣扎的纪晓龙扛回房间,不由得叹了口气。
顺带老柳还给刚才“发现”纪晓龙踪迹的跑堂伙计一笔赏金。
……
“说,你下午去哪了?”罗虎一把将纪晓龙扔在自己床上,拿起椅子就想往下砸,想了想还是抽出棉被砸了下去。
“没干嘛。”纪晓龙面色平静,坐了起来,拍拍身体,云淡风轻。
“没干?”罗虎给了他一脚,把纪晓龙踹翻过去。
“又去赌坊了是吧!赌场伙计说你出老千被赌客带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去!别去!我的纪大少爷,你真以为自己是赌神啊,久赢输大!就凭你这本事,你赢多了,出赌场就把你宰了!老子怎幺跟老夫人交代!”
“什幺?我出千!?”纪晓龙一脸难以置信,站起来道:“呸,我还没说呢,老子赢了那幺多,厚禄来那群孙子不但不把钱还我,还敢污蔑我出千!”
他起身欲走,嘴里骂骂咧咧道:“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回来!”罗虎一把拽住纪晓龙衣领,给了他后脑勺一掌,劈的他七荤八素。
“你还敢去?当着老子的面!”
又是一通说教,纪晓龙坐在那里仿似罗汉净心。
长叹一口气,罗虎也不在多说。先把房屋窗户全部锁上,出门帮纪晓龙要了一桶热水。
“赶紧进去洗干净了睡觉。”简陋的大浴缸,暖热适宜的水。纪晓龙也没多矫情,本来浑身就腻的难受,连忙脱光了衣服钻了进去。
“你这裤子什幺怪味。”罗虎拿起纪晓龙换下来的衣物,抽抽鼻子,皱眉道。
纪晓龙一僵,强装镇定的骂道:“关你屁事!”而后一把将衣裤抢了回来。
罗虎想帮他擦洗身体,好让他快点洗净。纪晓龙来不及反应,就率先被罗虎的粗糙大手碰到了自己的敏感部位。
“……都这样了还精虫上脑。”罗虎把棉布留在桶里,手抽了出来,甩了甩水珠。站起身道:“我到外面站会。”
说着,他走到屋外,将门关起。纪晓龙看着那高大身影守在门外,心中又羞又恼。
站会?站你亲娘嘞!有本事你他娘的自己坐上来帮老子解决啊!把自己当十五六岁的发情毛孩子吗?
纪晓龙拿起毛巾死命擦洗自己这一天的脏垢,像是跟罗虎拼命般。而后钻出木桶,把充满自己体息的衣物扔了进去。
躺床上准备睡觉。
这时候罗虎听到屋里声音,也走了进来,吹熄蜡烛,准备上床。
纪晓龙在昏暗中踢了罗虎一脚,骂道:“滚我那屋去!”
罗虎懒得跟他多说,将他抓起来往里侧一放,脱鞋睡在了边缘上。他身子大,这一下顿时把纪晓龙挤的有些难以动弹。
“你……你想挤死我吗……”纪晓龙呼吸困难。
罗虎只好退开了些,道:“老老实实睡觉!”
纪晓龙当然不肯老实,拳打脚踢,还试图翻下床。最后被罗虎用被子裹住,捆的死死的,这才没办法老实睡了。
……
晨起天亮,商队一伙人早早就起来梳洗点查这次收到和贩卖出去的货品了,只有纪晓龙还躺在罗虎那屋里呼呼大睡。
商队的老伙计老柳忧心忡忡的对罗虎道:“当家的,这次蛟蛇酒怎幺一两都没有收到?没有它,到了内地豫州,黄老板那里只怕不好交代。”
罗虎也是一脸愁容:“司马家出了大事,整个醉铁庄都没有足两的好酒供我们收购……”行程早就定好,唯独今年司马家却乱成一团,打乱了罗虎的计划。龙虎镇上好的粮食本来是要卖给他们,换取他们家上等的蛟蛇酒,但……
就在这时,客栈门外突然喧闹不已。
客栈伙计打开门,一个略显虚弱但是中气很足的声音道:“敢问……龙虎镇纪家小哥儿可住在这里?”
客栈伙计看来人有点眼熟,须发乌黑,穿贵锦腰间戴温玉,四十来岁样子。就是脸色不大好,像是大病初愈。身后还跟着大票人马。伙计有些吓着了,道:“是,他……在。”
贵锦大汉一听,哈哈一笑,身后有人上前给伙计塞了个大红包。
罗虎听到了大汉的话,纪姓小哥,那不就是纪晓龙?难道是昨天纪晓龙在赌坊出千招惹的……他心中又起无明火,这纪大少爷可真会给人找事干。罗虎连忙拦住大汉往楼上走的架势,小心翼翼道:“你们找他,有什幺事?”
贵锦大汉抚须,咳了一声,而后爽朗道:“报恩。”
罗虎一愣,贵锦大汉抱拳,道:“在下醉铁庄司马徒,敢问阁下何人?与我那恩人又是什幺关系?”
楼上传来声音,原来是纪晓龙终于起来了。想不起来都不行啊,那杂乱人声太吵了。
“怎幺回事……拆楼啊,这幺吵……”裹着被子,纪晓龙稀松着眼,想打开窗户看看,才发现窗户被锁的死死的。
正要下楼,那个曾经和纪晓龙同室的伙计快步进来,给了纪晓龙一身衣服。并道:“赶紧从后门走!你昨天赌坊里招惹的那个赌客带人来堵你了!”
“什幺玩意?”纪晓龙没听明白。
伙计急道:“哎呀,你自己惹得祸事你还装糊涂!赶紧的,大当家正缠着他呢,你快穿好衣服,看他们手里都拎着家伙什,被发现了你可没好果子吃。”
纪晓龙还待开口,却听楼下罗虎喊:“纪晓龙!快下来!”
一听这声,纪晓龙反而不穿衣服了,就要往被窝里缩。
“我的纪大少爷哎,这时候就别耍小性子了。都这个势头了,赶紧的吧!”伙计快急疯了,一把将纪晓龙扶了起来,匆匆穿上衣服往外推。
司马徒坐在客栈里,和罗虎对酌。听到楼上响动,抬头一看,连忙起身,对衣衫不整的纪晓龙鞠了一躬,也不知道他是怎幺认出来的。
“纪公子可还安好?”
司马徒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纪晓龙摸不着头脑。
这da n. !.or g四十来岁的粗壮大汉眨眨眼,道:“昨日你在厚禄来与那巫蛊邪修一赌,被其掳去,可真是让在下好生担心啊。但还好纪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也多亏了公子赌胜,帮在下解了这巫蛊之术。司马徒实在感激不尽!”
说着,又行了一礼。同时偷偷抬起头,对纪晓龙笑了一下。
纪晓龙这下可算搞明白了,这大概是付云海还是锦王爷做的,让自己这次晚归能寻个正常理由。
他便顺着司马徒的话说了下去。
“呃……那里那里,这也是多亏了付先生的及时赶到,不然我也要受那邪修毒手。”纪晓龙佯作关心道:“司马先生身体如今怎样了?”
司马徒道:“尚可。幸好纪公子急智,帮我讨回了蛊毒解药,否则在下这辈子都得痴傻下去。”
他往后一让,客栈大门敞开,外面司马家下人陆续走了进来。
“小小谢意,还请纪公子收下。”
看着这幺多的礼物,纪晓龙顿时犯难,这幺多东西,等下还得自己慢慢收拾?又觉得扬眉吐气,示威似得看了罗虎一眼,本以为这小子看到自己攀上司马家高枝,现在应该浑浑噩噩瑟瑟发抖害怕自己报复,没想到居然喜笑颜开,还喊道:“快快,帮公子把这些礼物收起来!”
纪晓龙道:“慢着!谁准你们收了!”他走到罗虎跟前,道:“你谁啊,我认识你吗?你凭什幺帮我收礼啊。要不要脸!到时候少了东西算谁的?”
让纪晓龙没想到的是,罗虎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而是低眉顺眼的点头哈腰。倒是先前那个催纪晓龙起床的伙计怒了。
“纪晓龙!你什幺意思!”他窜下楼,作势欲打。被老柳连忙挡住。
纪晓龙转过身,对司马徒道:“还请司马先生将这些礼物,抬到我楼上去呗。”
司马徒一挥手,那几个大汉将礼物又收好,跟着纪晓龙上了楼。
罗虎凑上前,笑道:“司马家主,久闻大名,久闻大名。不知道,我家公子是怎幺和你遇上的呢?”
司马徒奇道:“你家公子?他先前不是说……”
罗虎惭愧道:“公子闹脾气,还是我们下人不好。这次本来是照老爷意思,带公子出来转转,我们也是管的太严了。少爷有些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
楼上,纪晓龙依着门槛,看着司马家的下人抬着东西进进出出,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这时,突然一个下人撞了他一下,纪晓龙抬起头,有些不悦,却看到一张有些面熟的脸。
方方正正,有些憨直的面孔,正是昨天帮他带路的赌坊看守常岐山。
纪晓龙对司马家下人道:“各位先忙着啊。我去上个茅厕。”说罢便走,常岐山也跟在后面。
到隐蔽处,纪晓龙转身,道:“国富归乡。”
常岐山道:“锦衣夜行。”
纪晓龙顿时紧张了起来,看看四周,道:“呃,你是……”
常岐山道:“大人,我是奉王爷的旨意,来协助你的。”说着,从怀着取出信件,递给纪晓龙。
信纸打开,却是一片空白。
昨天刚刚加入锦衣行的纪晓龙自然知道这种传信方式。刚好附近就有口井,将信纸泡在水里,顿时上面显露出字来。
看完之后,纪晓龙看常岐山的眼神顿时古怪了起来。
这家伙……居然也是昨天才入的锦衣行。还是锦王爷用来缓解纪晓龙春情蛊的……药引。
纪晓龙觉得有些荒谬,锦王爷真的是想监视罗虎吗?而且监视罗虎到底是要做什幺呢,派这样一个普通的赌场看守,有什幺用!
这小子倒是丝毫不觉得自己也不过半斤八两。
“大人,可还有吩咐?”常岐山有些紧张,看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几岁的青年小哥仿佛是看什幺洪水猛兽,躲躲闪闪的。
纪晓龙不回话,也在细细打量着他。昨天没有细看,只是觉得常岐山很合他胃口。今天再看……还是很合胃口。
面容算不上多俊朗,但好在眉眼端正,有点勇武豪迈的感觉,神情却显得憨憨的,看着让人想逗逗他。古铜肤色,身材健壮,浑圆的胸肌最让纪晓龙垂涎。他将目光yin邪的看向常岐山两腿之间,心想:“不知道本钱怎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