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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彪形大汉把周财总拖到荒无人迹的海滩上,一个字不说,蒙住他的头拳打脚踢,打得周财总连连惨叫,声音越来越微弱,可彪形大汉们象要往死里打,始终没停手的意思,也不提条件。
做贼心虚,聪明如周财总自然猜到祸从何来,哀求道求求饶命,自己什么都说,只求保他一条命。
“说!”彪形大汉们果真停住,其中一人瓮声瓮气道。
“指使我陷害楚助理的人叫裘军,他是……陈建冬的手下。”
“再说!”
“没,没了……”
彪形大汉们又是将他一通狠揍,打得牙齿掉了三颗,肋骨断掉两根,皮外伤无数,抬上车送到家门口,象拖死狗似的往车下一扔,扬长而去。
车子驶离三滩镇地界,蒙面大汉们才摘下面罩,为首的悍然是严华杰,笑道:“辛苦弟兄们了,”接着拨了个号,沉声道,“已查清,果然是他。”
“好。”对方只说一个字便挂断。
一周后,裘军在警方突击检查中以罪被抓捕,拘留期间被其他犯人打得几乎送命,陈建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捞出来。
事情前因后果,彼此心知肚明,但方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陈建冬吃了哑巴亏也不好意思张扬,双方积下的私怨愈来愈深。
白翎怀孕已有近三个月,能辨清性别,她非要到省城做b超,免得在县医院被人认出嚼舌头。方晟不放心她开快车,决定亲自陪同。
怀孕后白翎反应很强烈,动辄呕吐,吃什么都没胃口,而且慵懒异常,每天昏沉沉就想睡觉。专案组成员都看在眼里,知道她急于交接工作,号称到美国留学的原因,但做情报工作的人就这个好处,只听不说,听看不说,肚子里不知烂多少秘密。
进入省城时,白翎突然想到东方金城酒店吃饭,那是省城最高档、价格也最贵的五星酒店,别说包厢,就是大厅散座都得提前预约——有时明明都空着,但不经预约就不给进,没办法,人家摆的就是这个谱儿。
方晟一口答应,因为最近她胃口太差了,连平时最爱的火锅都不想碰,难得想去饭店必须陪同,只是包厢恐怕已订不到,坐在大厅又太显眼。
白翎漫不经心说她是黑卡用户,享有随时预订权。说着拨通酒店总台,报了个号码,很快拿到一间五人桌包厢。
“权贵阶层的特权……”方晟叹息道。
“这就是当今相当多暴发户不服气的地方,明明老子有钱,却买不到一些服务。”
“正如国企垄断的部分行业,经营不善,亏损严重,可就不准民营企业参与,宁可干耗着等死,”方晟道,“因为那是权贵阶层的地盘,自家地荒着也不给农民种,一个道理。”
“你想改变……”
刚说四个字,白翎又犯了恶心,方晟慌忙将车停到路边让她下去干呕一阵,回到车上脸色苍白,精神怏怏无力。
“小兔崽子,折磨死老娘了。”她捂着肚子埋怨道。
“你的状态真让我放心不下,到那边没人照料怎么办?”
“不会的,医院里有最好的护士和医生。”
方晟想说什么又刹住,开出一段后才说:“我有很强烈的负罪感。”
“少来这一套,一边忏悔,一边盘算她几号回来。”
还真是这样。
他面不改色:“至少在我心灵的天平上不偏不倚。”
她竖起眉毛,狠狠拧了他一把:“娘俩才抵她一个?应该偏向我这边!”
方晟大声惨叫。
医院检查结果与预料一样,肚子里是男孩。白翎喜上眉梢,当即打电话告诉爷爷,老人家脱口说了三个“好”,并透露已通报给她父母亲。
他们没骂我?白翎惴惴不安问。
爷爷怒道要骂也得我来,哪轮到他们?
白翎又试探,说这会儿方晟在我旁边,要不要教训他几句?
爷爷立刻以与年龄不相称的速度挂断电话。
白翎叹了口气,说瞧瞧,爷爷当你是播种机,用完就扔。
这是什么比喻,太伤自尊了!方晟怒道。
出了医院白翎突发奇想,要拍孕妇照。方晟什么都由着她,当即在街上找了家照相馆,又是换装又是化妆又是摆造型,折腾了三四个小时才结束。疲倦到极点的白翎赶紧就近住进宾馆,沉沉睡到天黑。
梳洗打扮后,两人径直前往东方金城酒店。刚进前门,两侧停放的要么是豪车,要么是号码在100之内的公务车,显然出入这里的非贵即贵。白翎说尽管省里要求公务接待都在省第一招待所,事实上重要宴请、接待以及私宴都到东方金城。主人觉得慎重,客人觉得隆重,双方都有面子。
步入正厅,在服务员指引下来到二楼,快到包厢时对面来了一行人,为首的竟是发改委姜主任!
姜主任也看到方晟,一愣之后随即主动边笑边伸手道:“小方镇长,好久不见。”
方晟上前与他握手,恭恭敬敬道:“姜主任,我也很想找机会回报沿海观光带建设方面的心得。”
姜主任略一沉吟,对陪同人员说:“我跟小方镇长聊几句,那边替我打声招呼,晚会儿……”这时他才看到故意掩在方晟身后的白翎,诧异道,“小翎,你怎么……”
他记得上次倚在方晟身边小鸟依人的女孩姓赵,可白翎怎么会跟方晟走到一起,而且很有点小女人的味道,跟她往常形象大相径庭。
白翎面带羞色道:“姜叔叔好!我们……到省城办事,过来随便吃点东西……”
东方金城是随便吃东西的地方么?
姜主任江湖经验何等丰富,立即看出两人关系不同寻常,笑道:“好哇,人少说话方便,进去吧。”
进了包厢,姜主任一拍脑门:“对了,今晚军区那边在三楼有个接待活动,容上校好像也参加,正好打电话叫过来。”
说着就拨通电话。
方晟知道容上校就是白翎的母亲,大惊失色。白翎怀孕后反应似乎总慢一拍,等发生不对时已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姜主任跟对方很熟悉地开着玩笑,并答应马上就到!
自从有孕在身后,白翎压根没敢跟父母亲见面!
方晟全身冒汗,心里不停地说,完了,完了,今天彻底完蛋!
姜主任看出方晟坐立不安,白翎心神不宁,哪想到其中玄机,只当两人刚认识不久,还没做好见家人的准备。由于他跟白家渊源颇深,仕途上曾受过白老爷子提携,成心撮合方晟和白翎。
他压根想不到白家正面临生米煮成熟饭,却又不敢声张的尴尬!
“小方镇长别紧张,容上校很和蔼,”姜主任安慰道,“沿海观光带开始动工,听说你在当中发挥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谈到工作,方晟方才镇静下来,道:“主要是怡冠公司经验丰富,县领导运筹帷幄,我只负责协调和沟通……”
说了两句,有人敲门,一位气质典雅,表情威严中带着温和的女军官走进来。姜主任立即离座,笑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军中巾帼容上校,这位呢是令咱们何省长念念不忘的小方镇长,喔,现在还兼镇书记?”
方晟忐忑不安地说:“暂代……容上校晚上好……”
白翎也垂着头,象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孩子,声音比蚊子还轻:“妈……”事发后她没跟父母通过电话,一是心虚,二是爷爷要求的。因此至今她都不清楚父母的真实态度。
孩子都在肚子里了,还好意思叫上校?容上校恨得暗自咬牙。
然而在白家这种大家族,她跟所有家族子弟一样不能有属于自己的爱情,也无权干涉子女婚姻,一切由老爷子说了算。可怜白翎还在妈妈怀里喝奶,就被老爷子大手一挥许给那个家族,身为父母连表达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这回白翎未婚先孕,也是老爷子简洁明了的一个电话:
“翎翎怀孕了,我同意把孩子生下来,姓白,你俩不准跟翎翎啰嗦!”
容上校大惊失色,立即与丈夫通电话,打听女儿的男朋友是谁,期间发生了什么,是否故意怀孕,在哪儿保胎及生养等等,这一切居然要瞒着老爷子。而且老爷子交待了不准啰嗦,两人真不敢打电话给女儿。
其实白翎与父母亲的感情也很淡漠,老百姓家庭里女儿跟妈妈撒娇的场景,在白翎和容上校之间是不可能发生的。从记事起,白翎基本由保姆照看,父母亲成天在外忙各自的事业,难得节假日团聚,家族里却要商讨各种事情,有时比工作还累。白翎读书的学校从来不开家长会,都是背景相似的孩子,家长们分散在天南地北,或许只有每年两会才能聚到一起。
即使夫妻俩之间也是淡淡的,一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容上校听说丈夫有个秘密情人,那又怎样,家族类似情况司空见惯,没有才奇怪。
所以容上校没法对白翎发火,以她在家族的地位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但不代表能轻易原谅方晟,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