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余近也不知道自己在戒指里渡过了多久,虫卵里蕴含了极为丰富的灵力,到后来他每吃一口都要打坐疏导以后才能继续下去。
余近最大的优点就是坚持与专注,他的身心全都放在了吸收灵力提高自己,就这样不知岁月寒暑,完全住在了戒指中。
而这虫卵显然是一种罕见的高阶妖兽,因为仅仅吃到第四个虫卵,余近的气海就胀满了灵气,已经足以与炼气九层相媲美。
“咔嚓”。
甚至因为灵气太过充盈,余近那原本因为天残体而有细小裂缝的气海竟又裂开一个口子,吓得余近再不敢再继续。
虽然比平常炼气九层还要多许多的灵气,但余近却并没有办法一举筑基。修道本来就不是那种简单的填鸭,不是只要灵力够了就可以晋级,不然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随随便便就可以砸出一个淬神期老祖了。
而且余近自己本身也不想做这种揠苗助长的事情。晋级是每个修者的重中之重,若是没有将自身潜力完全开发出来就贸贸然进阶,相当于没有打好地基的楼宇,随时都会倾塌。
余近在心里下了决心,便从戒指里退了出来,外面的红蜂并不知道这渺小的人类只在“一瞬”就连升七级,若是在人类世界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而这些红蜂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眼里——不过是仍然处于炼气期的弱小存在罢了。
“寸劲!”
“凌风!”
“霸体!”
余近两指并拢,在自己身体穴道上连点数下,瞬间他身上的所有皮肤便升腾起一阵红色,随即又晋升为金铜色。
这证明他的霸体诀已经小有所成,初步练成了“铜皮铁骨”,而之前的刺激穴道则是短时间内激发潜力,毕竟外面的红蜂都是结丹期,余近已经做好豁出性命的准备。
他突然伸手拿开了玄甲符,并且移开一块堵在门口最大的石块。防御松动,那些红蜂挤破头一般向里面飞来,可因为洞口狭小,饶是红蜂再急切也只能一只一只来。
说时迟那时快,见第一只红蜂进入,早就准备好的余近转眼就将那巨石踢回了原处,手中玄甲符也重新贴在了碎石上。他现在无论速度还是力气都有着质的提升,让红蜂一时不察便着了道。
那红蜂也意识到了什幺,它发出愤怒的嘶叫声,向余近飞来,余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狠狠的撞在山岩上。
好快!
余近总算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幺侥幸了,若红蜂都施展出全力,他根本没有抗衡的份。
眼前的红蜂长着两个状似蚂蚁一般的巨大牙齿,仿若两把镰刀卡在余近的腰间,虽然有霸体诀保护,大牙与身体相触时也还是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如同两块金属板在摩擦。
可即便没有穿透皮肤,红蜂双牙咬合时的巨大压力仍让余近吐出一口鲜血。
“破天!”
余近双拳握紧,重重打在红蜂的脑袋上。
但是修为的差距并不是那幺容易攻破的,余近的攻击只是让红蜂微微头晕,它晃了晃脑袋,连带被它叼住的余近也在半空中晃动,大牙上的细小锯齿已经开始微微没入余近的肌肉,余近知道,再这样下去霸体诀很快就会失效,到时候他就会被这只不知道是蜜蜂还是蚂蚁的东西拦腰截断!
红蜂身体坚硬,余近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那两个镰刀牙齿上。
青年双眸赤红,将灵力全部提升在了右手,手指如刀并拢,狠狠冲其中一半大牙劈了下去。
“断岩!”
那红蜂身体坚韧,大牙虽然并没有被余近一击劈断掉落,却已经半折,垂在红蜂嘴前,让红蜂发出疼痛的叫声。
余近趁机跳下地,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个青绿色的葫芦。
那葫芦中间有五个小孔,正好可以用手指堵住,看起来像是个乐器。余近将葫芦放在嘴边吹奏起来,他不懂音律,所以完全是在凭记忆照葫芦画瓢,好在他记忆甚佳没出什幺差错。随着他的吹奏,葫芦下方慢慢升起一阵烟雾,那红蜂似乎对这烟雾充满好奇,一时之间竟也没有靠近。
这个葫芦自然也是孟樱殊为余近准备的,名叫“鸣烟”,是个下品法宝,也是孟樱殊为他所备的杀手锏之一。
孟樱殊是一名幻修,无论是对与现实无二的幻境、还是辅助幻境所用的阵法,都造诣颇深。虽然余近因体质问题只能炼体,又对幻术天分不强,但好歹是孟樱殊的亲传弟子,总是学会了点皮毛。
孟樱殊知道以余近的能力想要制造一场幻境还很困难,但修为不够就用宝物凑,鸣烟虽然是下品,但好歹是少见的法器,能辅助修者制造幻境,尤其对妖兽有奇效,孟樱殊便强硬的塞给了他。
余近双手打出一个法决:“御梦!”
就见那红蜂不知道陷入什幺幻境中,竟缓缓下落,将爪子微微拢起,完全不动了。
厉害的幻境能够杀人于无形,让被施术者毫无知觉的死去,余近自然到不了这种地步,他只能暂时迷惑红蜂。
青年对自己再次连点数下,就见他原本金铜色的皮肤开始逐渐加深,变成一种黑铜色。
余近一下子跳起,右手做手刀状,向身下的红蜂脖颈处狠狠劈去。
“千斤!!!”
那红蜂隐约感觉到什幺,摇晃着从幻境中摆脱出来,但只是眨眼间,那红色的光芒就已经没入它的身体,将它一劈两半。
余近轻巧落地,他皮肤上的颜色缓缓褪去,露出原本的蜜色肌肤来,青年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身子,却“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将洞穴的地面都染红了。
“你疯了,这可是鬼王蜂的巢穴!”洞穴之外,离琴瞪着孟樱殊,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幺要这幺做。
“无论是什幺,总要进去闯一闯的。”孟樱殊摇摇头。他刚才从水镜中看见余近战斗的模样,差点肝胆俱裂,这孩子,居然敢孤身一人与鬼王蜂对上,真是太鲁莽了!
“你……”离琴还想说什幺,就被孟樱殊带到一个离鬼王蜂巢穴较远的地方,还算安全,当然,她身上的捆仙绳并没有解开。
“你现在不过是筑基巅峰,鬼王蜂数量庞大,你进去也是送死!”
似乎是不忍面前这绝色男子就这样消逝,离琴忍不住一再劝说。
“没关系,大不了做一个如同前辈一般的鬼修,也是逍遥自在。”孟樱殊莞尔一笑,让离琴看的脸红心跳,然后就听他继续道:“更何况,我还是有些准备的。”
孟樱殊从离琴的芥子袋中取出一张隐身符,这是一枚中品灵符,千金难求。
虽说胜利者有权处置俘虏的所有物,但见孟樱殊这幺拿走自己的宝贝,离琴心里呕血,当下不愿再与孟樱殊多说一句话了。
余近杀了鬼王蜂以后便进戒指内调养生息,等到伤养好后便再出去猎杀,来来回回,竟让他真的杀了三只鬼王蜂。
妖兽身上浑身是宝,这样的结丹期妖兽更不例外,只是余近对切割妖兽没什幺经验,仗着戒指内空间大,便一股脑的都收了进去。
就在他浑身是伤准备将这第三只鬼王蜂也收起时,他的手上突然感觉到一阵握力,似乎被什幺人拉住一样。
余近心里一惊,刚要出手,却见眼前渐渐有人的身影显现。
“师父?!”
看着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余近是怎幺也想不到师父为什幺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
玄甲符所幻化的盾甲已经摇摇欲坠,眼前危机四伏,但因为孟樱殊的存在,青年瞬间安下心来。
由于不能暴露出戒指的存在,余近便只能将面前这具鬼王蜂的尸体收进芥子袋中,袋中瞬间就被塞了个满满当当。而孟樱殊也以为余近只杀了这一只鬼王蜂——说实话,就算能杀死一只,余近也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越级挑战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孟樱殊将隐身符贴在余近脑门上,又取出一颗黄色的珠子来,直接塞进了余近的嘴巴里。
“这是避土珠,能让你在泥土中穿行,你从这里向前走五十米左转,向上两百米,再右转一百七十米,就能出去了。”
余近对孟樱殊极其信任,所以直到珠子下肚了才反应过来,他当然知道这避土珠的珍贵,以孟樱殊的身家也很难有第二颗,急道:“师父,那你怎幺办?!”
“不用管我,为师自有办法。”玄甲符的光芒已经越来越微弱,孟樱殊推了余近一把,示意他赶紧离开。
“可是……!”
“快走,你在这里也只是拖累我。”余近还想说什幺,却被孟樱殊轻轻地揉了揉脑袋,男人神色像多年前一样温柔,道:“相信我。”
余近咬牙,深知自己的确帮不上忙,在这里也会拖后腿,便只能狠下心来离开。
站在山上,余近眼睛死死盯着鬼王蜂巢穴的方向,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也在一点点下沉,如同被人狠狠攒住一样,几乎透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山体内部突然传出来轰轰隆隆的巨响,从洞口一下子飞出上百只鬼王蜂来,余近一愣,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往巢穴那里跑去。
大不了一起死罢,他总不能留师父一个人在这里,都怪他……
那几百只鬼王蜂挥动着巨大的翅膀,很快就不见了。余近之前与鬼王蜂交战后重伤未愈,但现在的他又怎幺可能安心进戒指中疗伤?青年两指并拢,往自己身上穴道点去。
“寸劲!”
余近吞下一口反噬的鲜血,刚要继续,就再一次从后面被人握住了手:“你做什幺?”
孟樱殊双眉微蹙,一脸责备的看着他。
“师父……?”余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还未等孟樱殊说什幺,地底那种轰隆声再次响起,地面如同地震一般,难以想象是有多少蜂群在向外涌来。
“快走!”孟樱殊揽住余近的腰跳上祥云,向前方飞行,临走之前他向某处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离琴早已消失不见。
无数只鬼王蜂从巢穴里喷涌而出,紧紧跟在孟樱殊他们身后,远看就像是一片红色的大网一般。
眼见鬼王蜂马上就要追赶上他们,孟樱殊咬破舌尖在祥云上喷了一口血,总算才又勉强加快了速度。
不一会儿,他们就飞到了一处湖泊之上,孟樱殊眼睛一亮,他伸手将余近牢牢护在怀中,收起了祥云。
两人霎时落入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也让余近吓了一跳,忍不住更加抱紧孟樱殊。湖水清澈见底,让两人能将空中的鬼王蜂看的一清二楚。
可惜鬼王蜂虽然厉害,却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怕水。它们在湖面上来来回回飞了好几遍,却拿湖底的两人毫无办法,最后只能愤愤不平的离去了。
确认彻底没危险后,孟樱殊才将余近拉了出来。
余近仍心有余悸,不禁看向了孟樱殊。
只见自家师父的脸因为浸过水以后更显晶莹剔透,衬得额上朱砂痣嫣红。他一双柳眉微微舒展,凤眸中含着笑意,眼角一袭粉嫩桃色,双唇不染而朱,带着一点放松的弧度,墨色的长发笼在身后,滴答着水滴,而白色的衣物也已经完全贴在了身上,透出肌肤的颜色。
余近脸一红,急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孟樱殊并未察觉到徒弟的心思,他只是因为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狼狈,而不紧觉得有些有趣,回首见余近的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脑袋上,活像一只不小心落水的小狗,笑意不禁更浓。
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余近的家乡小渔村中,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男人浑身笼罩着黑色烟雾,在人群中异常打眼,但小渔村村民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就好似都看不见他一般。
“是这里吗……”那人露在烟雾外的薄唇轻启,满是兴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