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寻不见尸体。”
“许是被缰绳所绊,拖走了。”
林中光线太暗,江陵的马受惊而,这般猜测也是极有可能。
蔡老却对自己的那一箭颇有自信,道:“不必再管,且上山灭贼便是。”
“是。”
众捕快护着蔡老和县尉,一并上山。
此时的江陵却是落在一棵柏树之上,聂倩飘在他身边。
蔡老背后放冷箭,聂倩甚是唾弃,亦为江陵抱不平。
“主人救他妻女,他不感谢便罢了,竟还背后放冷箭,要致主人于死地。这老东西,真不是好人。”
江陵把玩着手中的箭矢,
蔡老那一箭自然是没射中他。
只是,他很好奇蔡老为何要这么做。
说变脸就变脸,这变化也忒快了些。
在听到后面蔡老与县尉的对话之后,他有了几个猜测。
一者,或是他的安然出现,还骑着马,让蔡老生疑,猜他与山贼有所勾连。
二者,或是蔡老之前于山寨逃走之时,抛弃妻女,一人夺路先行,这般形象他不想被人声张出去。
三者,或是蔡老要拿他当垫脚石,今晚尽灭天行山贼寇,而他将会被冠上贼人细作之名。如此更能凸显蔡老之英明。
无论是哪个猜测,在蔡老的眼中,他都是无足轻重者。
因此,死便死了,蔡老杀他,自不用顾虑太多。
“主人,不如让我去替你出一口气?”聂倩作势就要飘走。
她如今吸了众多魂魄,浑身阴冷得很,只消贴近蔡老,缠他须臾,那阴寒之气便能透入骨髓。
以蔡老那老迈之体,必难承受。
却就在她这话刚落之际,天上阴云突起,银色雷电宛如毒蛇游动,要电闪雷鸣起来。
待她携寒风,由树上飘下。
忽然噼里啪啦,一道银电,自天上袭来,猛然就斩向聂倩所在之处。
江陵瞧着天象,心中一惊,长袖一挥,搅动一股劲风,就将聂倩荡开原地。
聂倩被惊雷所慑,浑身颤栗。
可她念头未消,稍加平复之后,又要往山路追去。
她刚一动,天上阴云再次狂涌,那银雷也蠢蠢欲动,又要往这边劈斩而来。
“回来!”
江陵终开口,及时将她喊住。
聂倩听他传唤,也慑于天上惊雷,只清风一动,又飘回到树上。
却在她回来之后,那银雷乍现,又归隐乌云之中。
聂倩大生疑窦:“主人,好奇怪,这天上的雷好像盯上了我,想劈我。莫不是我吸纳了太多生魂,引得天道不容了?”
江陵:“不像。”
他略一思忖,忽然抓起手中箭矢,默念一句咒语,对着正在上山的蔡老,就激射了过去。
轰
天空银蛇舞动,一道亮雷乍然降落。
其雷所劈之处,
竟正好是将那根飞在半空的箭矢之身,
箭矢中雷,半空之中当场击毁!
江陵吸了一口气,初觉恍然:“原来如此。”
聂倩也在旁边看得分明,既惊且诧,一脸不解:“主人,为何这样?这老天,竟在保他?这个老东西,何德何能?”
江陵道:“若他是常人,要杀他,自是简单,但你可否发现他与常人不一样之处?”
聂倩自带一双鬼眼,自能发现蔡老身上异处,道:“要说不一样之处,那便是此人头上三把火异常旺盛,尤其是头顶那一缕火焰,高出别人数倍。可即便这样,以我现在的状态,灭他阳火也是绰绰有余的。”
江陵道:“你的确能杀他,可是,你须知他那头上三把火,由左至右,分别是【命火】、【气火】及【运火】,命运二火一旦旺盛了,【气火】也将跟着沸腾汹涌。
【气火】越强,代表气数越强。
蔡永宁这三把火胜过常人数倍,便表示,他的命运不该终于此。
若要强行杀他,则天道会阻。
此事我原本有在书上看到,原以为只是夸张说法而已,却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关于气数一事,《乾坤一气功》里有说的明白。
以上古为例,商纣无道,也得要妖孽去破他最后那点气数,等气数尽了,才可灭之。
古之大神,都要先斩人气数,再灭其命运。
可见这气数不绝,人便难亡。
“那这老东西,我们岂不是奈何不得?”
江陵道:“暂时而已,人之气数,终有尽时,这背后一箭,我终会还他。”
此时山上激烈声起,金器碰撞,伴随着马嘶人嚎,声震八方。
今晚这官军主要是来得太过突然,
天行山贼寇未及提前准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进攻途中,蔡老更是言明此战将为县尉以及诸官军,向圣上请功。
县尉得此承诺,自是卖力无比。
他这蝇头小官,若能在圣上面前露脸,那前途必是光明坦荡。
一时间,官军气势如虹,冲到山寨里与贼人白刃血战。
双方均有死伤。
但论人数,官军居多,贼人士气一弱,自是战力大减。
很快,就于山野溃逃起来。
“且与我放火,烧了这苟且肮脏之地。今日所斩之贼,皆悉数带回,老夫他日上京,必给尔等请功封赏。”
看着前军大胜,蔡老与县尉才跟将上来。
一来就放了大火,要将贼人山寨给焚尽。
可此时,还尚有贼人在负隅顽抗。
那四当家便是首当其冲者,手中一把连环大砍刀,冲入官军阵营,七进七出。
可饶是凶猛,也终是血肉之躯,抗不过官军人数众多。
就在他眼看要葬身官军乱刀之下的时候,
大火焚烧的山寨里,竟走出一个侏儒来。
随着他的出现,更有一队贼人手持护盾,护在左右。
侏儒拿着香炉,插上三根檀香,忽咬破手指,口中念念有词。
请咒之后,他拿起一根檀香,就朝着那四当家投掷而去。
当四当家的被檀香击中,他整个人宛若中电一般,
躯体猛然抖擞。
侏儒大声一喝:“请神咒,武圣关羽,且临之。”
随着他话声落下,四当家的两条眉毛骤然飞耸入鬓。
两只眸子,也睁得硕大,宛如铜铃。
他那本已疲惫之躯,此时竟再激振作,手中那连环大刀呛啷一响,再次被他劈出时,竟带着赫赫破风之声。
前方官军列阵,他一刀之下,力破十会。
官军战阵只被这一刀,就劈出个缺口来!
有三人当场阵亡,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