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一群人带走了,临走前还拽着穗子的衣角,眼里满是哀求。
穗子看得难过,起了恻隐之心。
王老五是于敬亭亲舅舅的侄子,天生残疾,性格扭曲。
这种低质量男人,没意外的话,这辈子就要当光棍了,不会有女人愿意嫁给这种人。
疯女人举目无亲凭空出现,对王家人来说,等同于无主的“财产”。
捆在家里生孩子,给王老五传宗接代。
哪怕是人类低质量男人,也想把劣质基因传下去,也有烙印在骨子里的繁殖本能。
这些人不觉得他们的做法是有问题的,甚至觉得这是对女人的救助,给她一口饭让她饿不死。
穗子的孕吐已经好久没有了,见着这一群愚昧的人,胃里开始翻腾。
有心想让这些人放人,可话到嘴边,看看身边的于敬亭。
他是能打,可架不住人多。
这种事,屯里人都团结的很。
一旦她冒然下手了,这个屯里的人万一一窝蜂冲上来了,一群人围攻于敬亭,他就是再能打也会受伤。
更何况她还带着姣姣呢。
穗子压下心底的冲动,跟着于敬亭来到他舅家,她反应并不快,需要点时间思考怎么办。
姥姥被挪到偏房,很小的一个房间,火炕年久不通,挺凉的。
王翠花跟老太太住一铺炕,睡了几天凉炕,腰疼犯了。
穗子过来时,王翠花正趴在炕上哼唧呢。
穗子看婆婆难受成这样,再看看躺在炕上的老太太,不难想象生病的老人此刻会多不舒服。
怪不得舅妈不让挪老人呢,这就是想快点让老太太死。
如果不是有王翠花拦着,说不定直接就把老人苛待死了。
现在舅舅一家逼着王翠花要出医疗费,也是想用老太太威胁王翠花,不拿钱就把老人折腾死。
“娘,我给你拔个火罐吧?”
穗子把于敬亭支开,用罐头瓶子给王翠花拔罐,顺便探探王翠花的口风。
“娘,王老五捡了个疯子媳妇,你知道吗?”
“啥?”
王翠花这两天照顾老太太,没顾得上外面的事儿。
穗子把事儿给王翠花一说,王翠花气得骂人了。
“这不是造孽?王老五之所以生成那个德行,就是他爹造孽报应到他身上了,还敢用这种办法抢媳妇,也不怕再造报应!”
从王翠花的口中,穗子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
王老五他爹跟王翠花的爹是亲兄弟,俩家是亲戚。
王老五他爹有病娶不到正常媳妇,就把村里的傻姑娘给接家里,生了孩子后,嫌傻姑娘吃饭多,把人给撵山里去了。
王翠花当时已经嫁到杨屯去了,只听说那傻姑娘在山里让狼吃了,她心里犯膈应觉得王老五一家不是人,这么多年也没来往。
倒是她哥,住在一个屯,跟王老五家关系不错。
听穗子说,王老五又用了这种方式捆了个疯女人回来,王翠花直骂丧心病狂。
“上一辈做那丧尽天良的事儿,生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王老五,怎么还不吸取教训,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娘,我看那闺女也挺可怜的,咱能不能帮帮?”穗子试探道。
“我倒是想帮,怎么帮啊?这是王屯,又不是咱地盘,你姥还在这呢,真要是撕破脸咱倒是不怕,有铁根在也不会把咱怎样,可你姥——”
有“人质”,王翠花也不敢滥用同情心。
“要不等你们回去了,让铁根进城找你那当警察的同学过来一趟?”
“等我同学来了,人都被他们作践了,说不定肚子里都得怀上,本来就疯,再怀一个怎么办娘,你一会这样。”
穗子趴在王翠花的耳边,嘀嘀咕咕。
这时候,婆婆跳大神的身份就派上用场了。
王翠花觉得穗子说的是好主意,可又有点忐忑。
“等你舅反应过来,不能拿你姥出气吧?”
“他不敢。娘,我保证你按着我说的做,以后舅舅一家不敢虐待我姥,还得把姥姥供起来伺候,今儿晚上就能把老太太挪到火炕烧的好的房间。”
穗子来的目的也是想收拾舅舅一家,这疯女人就是个最好的契机,倒是省得她浪费精力做套了,这就是现成的“套”。
王翠花将信将疑,拔完火罐就按着穗子说的找舅舅。
穗子让她告诉舅舅,说那个疯女人犯七煞,谁沾她就要倒霉三年。
王翠花大神的身份对外好用,只是糊弄不到舅舅一家。
这么多年舅舅一家对王翠花是否真的有出马仙,都是持有将信将疑的态度。
“不信你们俩等着,老仙说了,不出一小时,你家鸡棚就要倒霉。”
王翠花闭着眼掐手指头,按着穗子给的台词背,忍不住又给自己加了句台词:
“芦花鸡,拿来吧你。”
穗子一听她加了句芦花鸡,忙跑出去找于敬亭,加戏份了啊,赶紧配合下!
舅舅一家被她拽到姥姥的房间。
老太太的房间拉着窗帘,看不到院子,舅舅惦记鸡棚,几次想出去,都被王翠花装神弄鬼糊弄住了。
半小时后,院子里轰一声。
鸡棚倒了,芦花鸡被一块大石头压得吐舌头了。
“艾玛,你说的也太对了!”
舅舅服了,看王翠花的眼神多了丝钦佩。
院外,于敬亭把镐扛在肩上,扬着下巴看穗子。
第一猛男,竟沦为小娘们的工具人,砸鸡圈这么无聊的事儿,他也做了,不爽。
穗子双手合十,对他表达无声的感谢。
俩人这角度,院子里的人看不到,舅舅暂时想不到是于敬亭砸了他的鸡圈。
“翠花,你快说,这个煞怎么挡?”舅舅急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穗子拽拽于敬亭,别听戏了,还有一家没砸呢。
于敬亭酷酷地看着她,她以为他是那种乖乖听她摆布的男人?
传出去,他不成了怕老婆的?
“还有几天,就满三个月了。”穗子摸着肚子天真无邪地看着他,“早个三两天也不要紧的,宝宝也想‘见见’他英雄的父亲。”
言下之意,狗熊就不要进来了,孩子不要“见”你,孩子妈也不待见你。
于敬亭的喉头一紧。
回过神时,他已经扛着锄头,跟媳妇走在了砸王老五家鸡圈的路上。
此时的穗子和铁根不会知道,一时的善意(色意),会给俩人的未来,带来莫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