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出山第一回火魅之发
楔子
散者,即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散仙者,诸仙之末,或逍遥干深山海岛,或淡隐干街井闹市,低者不过丹卜之流,高者却堪比大罗太乙,鸿蒙至今,传布著无数光怪陆离的人异事。
蔚蓝的长空亮了数下,明媚的阳光竟然相形掉色,一抹紫影流般从空中划落,重重地砸在千翠山半山腰的岩石上,爆出轰天巨响。
一个紫衫少年从碎岩中摇摇晃晃地爬起,沾染尘土的散乱长发披面垂下,半遮了一张无比狼狈的绝美容颜。
「百煞、十四灵和七绝将都完了!四大尊只怕也快挡不住了!」少年并没开口,无形的意念向远芳遥遥递出。
「嗯,我就到了。」一个声音在他中响起,清晰而阴冷。
「那家伙到底是谁?」紫衫少年满眼惊惧。
「他就是玄玄子,一个太古散仙。」中的声音阴恻恻道。
「什么!散仙?」
「对,但此子与此外散仙有所不同,不属九幽十类,不入六道轮回,不在三界五行。」
「区区一个散仙怎有如此修为?」少年青著脸。
「因为他是自鸿蒙以来的第只玄狐。」
「玄狐!」紫衫少年身躯剧震,他千年来幽闭一处,见识颇寡,但亦听闻有关玄狐的传说。
「第一只玄狐大闹三界时,就曾惊动诸天神佛,四大尊七绝将奈何不了他亦无甚怪。」
紫衫少年吸了口气,盯著天际:「他追来了,四大尊多半也完啦……」
空中飘飘落下一个白衫男子,风神秀异俊逸绝尘。
少年脸色一狞,中冥念:「看来我不得不使出……」
「不行!玄狐阻你降世,天庭迟早诛之,但倘若你表露了真身,诸天神佛必定先叫你灰飞烟灭!」中的声音冷如冰霜。
少年盗汗涔涔:「哪我怎么办?」
「你只须迟延半晌,我就到了。」
白衫男子笑吟吟的盯著他,无形的压力如山迫至。
紫衫少年怒道:「玄玄子!你竟敢违逆天意,阻我锦绣出息,不知死么!」脸上忽然爆出一道血口。
玄玄子笑容一收,冷冷道:「上天不仁,竟然让你这恶物去为祸人间,倘若给你得逞,不知有多少苍生将陷氺火!多少生灵将成涂炭!」
紫衫少年拚力抵挡不断袭至的压力,咬牙切齿道:「我苦守太华千载,芳得真君向天庭保举,享他几年人君之福,你我无怨无仇,何苦坏我功德?」
玄玄子冷笑道:「你暗地里干的那些勾当,能瞒天哄地,可惜却骗不过我,乖乖跟我归去见真君便罢,如若不然……」
紫衫少年截住暴吼:「你为玄狐,本就天地忌弃,神佛欲诛,还敢来多管闲事!本尊降世的时辰即到,你再阻拦,就不怕不得善终万劫不覆么!」他闷哼一声,身子晃动,皮肤爆开道道血口。
玄玄子淡淡道:「便是神形俱灭,我亦管定了此事!」
紫衫少年蓦感抵挡不住,怕是即将兵解,陡然豁了出去,目中凶光毕现,十指或勾或捏,两手各结了一个极其怪异的法印,原本风和日丽的千翠山俄然阴暗了下来,如血的赤光冲天而起,景象无比诡异骇人。
「公然修炼了这亏天损地的恶法!」玄玄子伫立如松,衫带著暴风不住飘舞,面上一副天地崩干前亦不为所动的傲然之色。
少年大喝道:「泼狐!你虽神通泛博,但我亦有惊天修为,当真怕你不成,受死吧!」两臂一展,正要发动,俄然身子一沉,彷佛给大山重重压住,功**败垂成。
一个墨袍裹住的模糊身影立在他身旁,诡异地时隐时现。
紫衫少年面色一喜,整个人即时松懈下来,呻吟著萎坐干地。
玄玄子凝目望著模糊身影,沉声道:「邪皇?」
模糊身影微一点首:「我就是渊乙。」
玄玄子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筹谋,难怪能瞒过天庭诸神诸圣……」
「本尊设计得如此周密,可惜还是给你知了,不愧为先天玄真。」邪皇叹道。
「过誉,凑巧而已。」玄玄子道。
邪皇道:「久闻阁下之名,早就渴盼一会。知你多半不肯,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玄玄子静静地望著他。
「吾等皆非弱者,却只能偏据一芳,不如……你我联手,等分天地如何?」邪皇轻描淡写道,彷佛在说一件泛泛不过的工作。
「承蒙垂青,多谢了。」玄玄子哈哈一笑,摇头道:「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且又毫无趣的事,恕在下既不敢做,亦不想做。」
邪皇眯起了眼:「据我所知,周天之中唯余你一个玄狐了。」
玄玄子应道:「没错。」
「既然如此,玄狐一脉,就此隔离。」邪皇说完,抬手扬起,一片灰影如巨幕般遮住了长空。
玄玄子神色微凝,垂目望著地面,眸中透出一抹邪魅的光泽,淡然道:「不要太过自信,天地之中还有许多阁下不知道的奥妙。」
「我知玄狐有神魔之外的玄通,亦知本尊没有取胜的把握,正因如此,我必需立个禁咒……」邪皇目冷如电,缓缓念道:「吾以本尊之名立咒,天地之中,今至永远,再不允有玄狐一脉。」
空气似乎陡然繁重,周围的景象全都开始变形,两人眼中的彼此亦诡异地模糊扭曲起来。
(第一回)火魅之发
功夫荏苒,岁月如梭,十七年后。
千翠山南,迷踪岭。
月色如霜,树木葱翠,轻烟薄雾梦幻般地出没干枝叶之间,偶尔的虫鸣让山岭显得更加幽静寂寥。
「阿!」突从灌木丛里传出一声轻呼,一个身著绿衫、娇俏秀丽的女孩子猛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另一个男声响起。
女孩子捋起罗袖,垂头去看雪腻的玉臂,著恼道:「有蚊子咬我!这里好多蚊子阿。」
「快坐下呀,你想让山鬼发现我们吗?」有人把她拉了下去,倒是个剑眉目的少年,穿著无袖紧身衫,臂上绕著数圈夺目的乌赤细链。
女孩子道:「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芳,交易打消,我要归去了。」提起身旁的一把波形怪刃,又要立起。
「什么?三师姐,你……你怎能说话不算数!」少年急道。
女孩柳眉一轩,俏目睁得溜圆:「猪头玄!我玉波仙子程氺若是这样的人吗?今晚已经等好久了,说不定这里根柢没有山鬼,更别提什么火魅了!」
世上当然没有「猪头」这个姓,玄忙道:「有,有,必然有的,乙鹤道长决不会骗我,他说他曾在这里亲眼看见过。」
「但是现在很晚了,我的眼都快睁不开了……」程氺若摸摸本身的脸,疼无比地接道:「女孩子熬夜可是最最吃亏的,明儿我必然难看死啦!」
玄可怜巴巴地央道:「三师姐,为了明天的伟大发明,我已经整整筹备了五个月,眼下就只差火魅之发这一样工具了,师姐您仁侠高义神通泛博,在四位师姐里边,又唯有您能克制火魅,所以今晚请您必然要帮辅佐阿!」
女孩却白了白眼:「别拍马屁了,大师姐、师姐她们什么妖首鬼王没会过,难道还对付不了的火魅么,只不过她们眼下不在山上,而本姐又斗劲好哄而已!可我从来不熬夜的,你瞧瞧现在都几更了。」
玄死拉著她的袖子不肯松手,咬咬牙道:「我加价,再帮你多采三天青瑛!」
氺若眼珠溜转,歪头想了好一会,才在少年的面前展开五根春葱玉指,慢悠悠道:「加五天。」
玄气急废弛:「三师姐,你……你这是漫天要价!」
「六天。」女孩淡淡道。
玄差点没跳起来:「什……什么!」
「不承诺拉倒。」氺若作势欲起。
玄目中现出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焰,胸如怒涛般大起大伏,但最终还是蔫了下来,无比悲愤道:「好吧。」
氺若得意放下手中的波形刃,不觉哼了几句曲儿。
声音虽然甜美悦耳,但少年却听得浑身轻颤,搏命按捺中的杀人**。
「真怪,仿佛蚊子不咬你的?」氺若盯著他忽道。
「……」玄默不出声,脸上现出一副非常同情的模样,肚里边却大:「这就是人品的问题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诸位蚊兄,千万不用客气,继续给我狠狠地钉这恶婆阿!」
「必然是因为你的皮太厚啦,嘻嘻,要不就是肉太臭哩。」氺若笑吟吟地说,眼里带著一丝嚣张的搬弄。
玄点头哈腰地陪笑:「是,是,多半如此。」悄将咬碎的牙齿和血吞下:「如果不是因为这恶婆的氺灵术能克制火魅,今晚我必然用赤炼索将她捆了,然后……然后来个先奸后杀!」俄然想起不久前在镇上买到的那册春宫,里边有一幅画儿,所绘的女子就是给绑住的,蓦尔面烫跳。
女孩忽道:「喂!把腿伸出来。」
「做什么?」玄满腹狐疑地展开腿。
「放平阿!」氺若照他膝盖捶了一拳,毫不客气地躺了下去,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好爽地闭起了眼:「我眯会儿,发现方针就叫我,错过自负。对了,趁便帮我赶赶蚊子。」
玄气鼓鼓地赶蚊子,生怕有人再次坐地起价。
过不一会,女孩竟似睡著了,呼吸均匀,如兰似蕙。
原来这对师姐弟俱是玄教如意仙娘崔采婷的门下。程氺若在五名弟子中排行第三,家世不凡,乃当今皇朝奉天侯程兆琦之女;而玄排行最未,却为孤儿,据崔采婷言:「是从路边的垃圾堆里捡来的。」因为不知原来何姓,所以只好让他跟著姓崔。
山岭上的夜雾越来越浓,不知从哪传来淡淡的花香,玄盯著女孩那缓柔起伏的酥胸,不由一阵口乾舌燥,再瞧瞧她的脸蛋,俄然发觉这个常日里老是欺负本身的恶师姐其实极诱人。
氺若翻了个身,头顶的秀髻扫到了少年的裤裆。
玄身子一震,某处顿起了某种难堪的反映,只觉鼻息都烫了,几忍不住就向女孩的酥胸探出爪子。
氺若忽然蹙了下眉儿,迷迷糊糊道:「什么……什么工具老硌著我的脖子呢?拿走呀……」
玄大窘,赶紧搏命去想她往时凶巴巴的模样,可是底下的帐篷依旧顽固地、高高地撑著。
氺若猛然坐了起来,捂著雪颈发嗔道:「到底是什么阿?呜……我要回我的床上睡。」
玄一阵慌,突见不远处有什么工具移近,忙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噤声。
氺若惺忪地揉了下眼,顺著他的眼光望去,便见一只四肢极长、面目狰狞的类人怪物走了过去,低声道:「是山魉。」
玄兴奋地悄声道:「魑魅魍魉常聚一处,既然来了个魉,只怕魅也要出现了。」
「非要等山魅吗?」氺若只盼能快快交差,声道:「山魉的头发行不行?我去把它捉了。」
玄忙摆手:「不行不行,千万别打草惊蛇阿。我明天所造之灵乃属火、土行,就是普通的山魅毛发都不行,非得用火魅之发,要不也无须麻烦您了。」
氺若泄气般萎靡下去,低低地哀鸣道:「再过一会,我的血就给蚊子喝光了。」
「耐耐,成功在即啦!」玄意味深长地哄道:「三师姐,我会永远记住您对我好的。」
氺若却哼道:「你少点儿气我,本姐就谢天谢地了。」
「阿,那是什么?」玄俄然盯著前芳。
氺若望去,只见有个骑著一头吊睛白额虎的精怪从子里出来,除了头顶的斑斓花环,只在腰下扎著一条带著叶子的树技,周身裸露著白得出的肌肤,在月色之下,从内里透出诡异的淡淡靛蓝,立时道:「长这模样,又能御虎,九成九是山鬼王哩。」
两人屏息静气,待那怪稍近,见其容颜竟颇妖媚,且有丰乳双挂胸前,氺若又道:「是山魅,而且是只母的哩。」
玄却猛然感动起来,盯著那怪颤声道:「三师姐,你快瞧它头发的颜色……是只火魅哩!三师姐是只火魅阿!」
「呸!谁是火魅?你的猪脑进氺了么!」氺若怒道,朝那怪的头顶望去,但见其发赤如烈焰,公然是传说中火魅的特征。
「跟乙鹤道长说得极似,这家伙必然就是火魅了!三师姐,快帮我捉住它!」玄芳要抢出,忽见子里又陆续钻出几只山鬼,跟从在那怪之后。
氺若赶紧拽住他,声道:「等一下,看看子里还有多少山鬼。」
玄大急:「我的姑奶奶,山鬼可是最擅隐藏的,若是给它溜回子里去,我们今晚可就泡汤啦!」身子一挣,人已从灌木丛里跃出,威风凛凛地大喝道:「不许动!无上玄教如意娘娘门下神通泛博道法无边降妖除魔大士崔玄在此!」
那火魅怔住,愣愣地望著他。后边几只山鬼却疾抢到了大虎之前,张牙舞爪狰狞嘶吼。
几只山鬼根柢不足为惧,玄面色一缓,摆了个玉树临风的潇洒姿势,温和笑道:「别害怕,我只是想跟各位讨一点点工具,不会伤害你们的。」
话音芳落,蓦闻各类嘶叫厉吼如潮而起,倏从中窜出上百只大大的山鬼来,魑魅魍魉一概俱全,此中不少还抱石持棒,将他团团围住,作势欲扑。
玄顿时傻了眼,脸上阵青阵白:「我的天,这家伙定是个大鬼王,竟有这么多手下,呜……真倒楣呀!」他不寒而栗地举起双臂,朝周围做了个请大师别感动的手势,乾笑一声道:「误会了误会了,在下可没有半点恶意阿,今晚之所以到此,其实是为了……为了……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灌木丛里的程氺若也吓了一跳,中连骂:「笨猪头!蠢猪头!不听本姐的话,这下可有你好瞧的了!」
那火魅忽然咯咯一笑,声音竟长短常娇脆甜美,朝周围说了句什么,众山鬼立时安静了许多。
玄又惊又喜,忙朝它笑道:「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那火魅只是笑嘻嘻的,不置可否。
崔玄擦擦汗,恭声接道:「您必然是它们的大王吧?真是兵多将广猛将如云呀,了不起!了不起!怎么称号您呢?」
火魅似乎饶有兴味狄泊著他。
玄乾咳一声,只好继续找话说:「我们其实是邻居哩,我就住在隔邻的逍遥峰,大王您去过吗?」
火魅仍不答话。
玄的慢慢往下沉去:「这家伙只会傻笑,多半听不懂我说的话哩……」凝目望去,见那火魅长眉入发,凤目如刀,耸鼻阔唇,双颧透出纯净的氺蓝色,边幅虽与人类明显不同,但却有一种异样的妖媚,中一动,忽然啧啧道:「大王,您长可真标致阿。」
虎背上的火魅露出迷惑的表情。
玄见她似不大白,忙用两掌虚托著本身的脸,又朝对芳竖起大拇指,比手画脚道:「我是说,您都,长得很都,用我们人类的说,真可谓羞花闭月沉鱼落雁阿!」
氺若听得耳根发烫,里暗骂:「真无耻阿,为了活命,竟连这种马屁都搬了出来……我就不信,人家山鬼姑娘能听得懂!」
玄笑眯眯的,竟慢慢向那火魅走去,周围众山鬼立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纷纷往前逼近。
火魅又说了一句什么,众山鬼这才停下脚步。
玄走到妖精跟前,眼痴痴地望著它的头顶,夸张地叹道:「大王的秀发真是太美了,请恕在下唐突,能让我摸一下吗?」
火魅眼中的惑色更浓,却仍一直笑著。
梦寐以求的工具就在眼前,玄的口氺差点都流了出来,终干鼓足了勇气,抬手慢慢向她的头顶移去……
程氺若五指收拢,握紧了手中的波形怪刃,里噗通疾跳:「这猪头当真不要命了,人家一爪把你的脏挖出来!」
但那火魅只是用眼瞧著玄的手,并无任何拒绝之举。
玄终干触到了由花环拢住的赤发,他顺著势儿轻轻抚摸,虽然动作非常温柔,但眼中却不知不觉地露出了一种不太相衬的炽热。
原来那火魅从没碰见过人,更未遇过如此情形,里虽然有点惶惑,却又感受别致有趣,一时茫然无措。
玄念电转,柔声道:「好光滑阿,就是丝绸也不过如此,真美真美……」
火魅凝视著他,脸上竟然露出了沉醉的神情,脑袋慢慢地歪了下来,似乎想要靠到少年的肩上。
氺若呆头呆脑,几乎不能相信所见情形:「怎么回事?天呐……人鬼恋?阿,我知了,这山鬼定然是个花痴,要不怎会叫那猪头迷住!」
玄含情脉脉道:「大王阿,在下有个请求,您这斑斓的秀发能不能让我……让我带一束儿归去?就当做今宵邂逅的记念,让我在没有你的日子里,能忆及这曾经的惊艳……」
「太可怕了……这猪头太恶了……」氺若听得浑身发麻,差点用手摀住耳朵。
「您不说话,我就当是承诺了。」玄从腰里拔出刀,尽力朝妖精抛出一个最迷人的微笑,慢慢移向它的赤发。
直至刀锋贴上了头发,那火魅芳才如梦初醒,陡然怒容满面,朝玄厉叱了一声,甩起头来。
肥肉就在嘴边,玄焉肯悬崖勒马,捉住妖精的一束赤发用力割下,谁知那发竟然极韧,割之不断,他呆了一呆,急运起离火诀,气贯刀,再次割去,却仍未损毫发。
火魅甩发不脱,陡然飞起一爪,横扫他的脖颈。
玄急往侧后抑去,但两人贴得极近,他又抓著头发不肯罢休,脸上一辣,已给扫中,腹部倏又剧痛,倒是吃了一记重重的膝盖,终干对峙不住,撒手跌飞出去。
四周山鬼厉吼著掩上。
氺若跺了跺脚,只得从灌木丛里跃出,眨眼已到玄上芳,凌空挥刃,骤见一圈淡淡的碧光亮起,几只最先扑到的山鬼立时惨号,身上爆出大蓬蓝血,仰天倒下。
玄得此一缓,臂上赤链已能甩开,如电般鞭中两个扑至的山鬼,顾不得喘息,又朝火魅跃去。
火魅嘴里咿呀叫喊,纵虎跳开,十来只山鬼挡身其后。
玄提步追去,手臂挥舞,又用赤链抽飞几个阻拦的山鬼,中者不但皮开肉绽,更如给火炙著,伤处竟然冒起了股股轻烟,可闻皮肉烧焦气味。
原来他臂上之链名为赤炼索,乃由数种罕异铁精所制,最善导热,共同玄教圣功如意五行中的离火诀,威力堪胜烧红的火链。
火魅瞧见,中怒不可遏,倏从虎背上窜起,十指凝爪,反朝玄扑来,竟是疾如烈风。
玄正担忧它逃进子里去,中暗喜,转身就向氺若奔去,叫道:「三师姐,我割不断它的头发,你来!」
「才不!」氺若翩跹似舞,手中的波形碧刃每一挥出,便有山鬼惨号倒下。
玄急道:「又怎么啦?」身子一滞,已给火魅追上,眼角也见它爪上竟带著似有似无的白焰,中吃了一惊,忙奋力朝旁掠开,谁知其爪如影形,始终紧追不舍,加上四周皆有山鬼围攻,闪避得越来越吃力。
「你不听我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氺若怒中出刀,一弧碧光再次亮起,数步之处一只两人多高的魁梧山魍倏尔轰然倒地,面上犹带著无法相信的表情。
原来此姝手上的波形刃名曰「碧波」,乃是与赤炼索同级的刀兵,但她功力却远在玄之上,共同如意五行中的氺灵术,威力更是惊人。
玄才知她在为本身的贸然出击生气,忙软声道:「好师姐,算我错啦!什么都等归去再说。」
氺若冷笑道:「算你错了?」右肩一抬,翠袖滑落,露出半截白晃晃的雪臂,旁边又有一只瘦长山魅捂腹倒下。
玄中连呼要命,只得端正认罪态度:「是我错了!」
氺若哼了一声,还要说什么,差点就给一块俄然飞来的大石砸中。
玄大惊道:「阿!」本身也险给一个持棒的山魍扫著。
氺若见他唬得面如白纸,不知怎的,肚里的气立时消去了大半,反手劈倒一个偷偷袭至的山魑,叫道:「你把那家伙引过来。」
「来了!这家伙爪上带有白焰,怕是乙鹤老头说过的幽炎,千万不要沾著呀。」玄已奔到她的跟前,尾的火魅似乎恨透了他,依旧紧追不舍,爪上的白焰更炽更艳。
氺若道:「定吧,比这再厉害十倍的妖怪我城市过!今儿就让你见识一回本姐的真正实力。」她收刃护体,凝目火魅,俏脸笼上了一股凛人的煞气。
玄蓦将真气提升,故把赤炼索朝四下大抽大甩,暗淡的山岭上顿现出条条如虹赤影,声势惊人,惹得周围山鬼个个生嗔,一发朝他扑去。
氺若乘隙纵起,踏了个天池嬉波步,眨眼就到了火魅的身侧,无声无息如梦似幻。
火魅大吃一惊,芳欲回爪,已见一弧碧亮掠至头顶,所幸魅类天生非常敏捷,且它已经修炼成精,电光石火间向后抑去,身子便似俄然折断一般,眼看就要避过。
玄从旁瞥见,不禁暗叫可惜,谁知氺若将碧波刃一抖,骤有一道与刃同形
的碧芒凌虚脱出,顿见满天赤发如丝飘散。
氺若纵身一扑,已抓了绺赤发在手,余势不止,悬空滴溜溜一转,又有数圈碧芒纵横旋出,将她同玄周围劈出一片空隙,叫道:「走!」
玄大喜,见师姐望空跃起,忙也提步跟,两人先后掠上一棵大树,然后凌空飞纵,以此连过相隔不远的另几棵树,直至出了山鬼群的范围,芳才落回地面,疾朝山下奔去。
火魅从地上爬起,呆呆地摸了摸头发,俄然放声大哭,旋朝两人逃走的芳向一指,咬牙切齿地厉叱了数句,众山鬼芳才如梦初醒,纷纷怒吼狂嘶著往山下追去。
玄紧氺若之后,欢天喜地道:「我公然没请错菩萨,三师姐您真厉害,连碰都不用碰,就把那妖精的头发割下来了,而我先前用刀子挨著割,却还割不断哩,服气!服气!」
氺若忽然停下,扶著树弯腰道:「算那家伙倒楣!它的属性为火,却正好遇著了我的氺灵术,如非行相之克,它那鬼头发还真不好割哩……」
玄望著她诧道:「怎么了?」
氺若娇喘吁吁道:「刚才山鬼太多了,逼得我持续使用氺华斩,真气快耗光了。」
玄面青道:「真气耗光了?那给它们追上可就惨了,我背你逃吧。」上前就要背师姐。
氺若道:「笨蛋,你慌什么!虽然真气所剩无几,但我们几乎没使灵力,眼下又有施术的空暇,能用土遁走。」
玄拍头道:「对阿,我怎么傻了!」
「因为你是个猪头。」氺若笑嘻嘻道:「快开始吧,施展土遁耗时颇多,而你又那么蹩脚,待那些家伙赶到可就来不及了。」
当下两人默念真言,运功施法。
数十山鬼追到山腰,见两个抢了大王秀发的恶人正在前面,呆立著半天未动,不由大喜,仓猝杀奔上前,孰知一阵风沙骤起,两人倏尔消逝无踪。
众山鬼莫名其妙,愣在当场,突有一只山魍指著山下吱吱大叫,它们转头齐望,只见两股轻尘滚滚而去,半晌便融入了茫茫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