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生皱起眉:“没有高序列?那他们该如何对付一位邪神?”
高序列之所以在许多民间传说中,都跟神灵画上了等号,就是因为祂们的力量,完美契合了人类对于神灵的绝大多数幻想。
如果说中序列的序列6,正面面对几十上百个配合得当的序列7时,还是得被打得抱头鼠窜。
那么高序列里,哪怕是序列3,任凭你再多的中序列,也绝对不可能是祂的对手。
因为两者已经不属于同一个物种了,就像是武装到牙齿的现代化士兵,对战拿着石头长矛的原始人,完全是降维打击。
麦克卡尼解释道:“他们虽然没有高序列,但却有高序列的超凡道具。”
“诸神陷入沉睡,总共才多少年?当初人们开辟新大陆的时候,这些教会可是奉神谕而来传教,拿出一两件非常强力的高序列超凡道具,并非难事。”
张怀生知晓,诸神沉睡,也就是近百年来的事情,这一点通过典籍记载,完全可以推算出来。
“但诸神为何沉睡?”
“呵,这是仅有高序列才知晓的秘密,哪里是我能知道的修会到底是没落了,传承断绝,高层凋零,甚至在盖尔人中,都没多少人信仰灾厄。”
麦克卡尼说着,慨然一叹:“或许,我们真该避世隐居,再也不掺和世俗上的事才对。”
“唉,等战争结束,如果英国人能妥协,准许爱尔兰和苏格兰独立,我们还是要尽快返回欧陆重建家园。美利坚还是太危险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
即使是高序列,也不敢在欧陆肆意妄为,因为欧陆上有不少自罗马帝国时代存活至今的老古董,祂们是规矩的制定者,也是维持者。
这也是美利坚即使在美西战争中,打败了曾经的老牌列强西班牙,夺去了古巴,西属吕宋,依旧在国际上地位不显的原因。
没有强有力的超凡势力,连本土的超凡界都无法肃清,这样的美利坚,比之张怀生那个世界同期的美利坚,还要更加不堪。
“等战争结束?”
张怀生叹了一口气:“麦克卡尼先生,你觉得战争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或许圣诞节前?”
麦克卡尼说道。
圣诞节的“圣”,指的便是蒸汽之神,作为九大正神中,信仰最多,带给世界的改变也最大的蒸汽之神,有资格获得这份殊荣。
“圣诞节前”
张怀生哑然。
虽说在战前和战争初期,人们都普遍乐观认为一战顶多打几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比如说德国人制定的施里芬计划。
因为自从布尔战争烧光了英国佬五亿英镑的军费后,人们都意识到打一场现代化的战争的耗费有多大。
但随着战争爆发,如同绞肉机般残酷的战场,已经使大部分对“速战速决”失去了信心。
也就是麦克卡尼这种局外人还乐观地觉得战争会在圣诞节前结束。
“麦克卡尼先生,如果我说,这场战争至少会打三年(历史上是四年多)你信吗?”
麦克卡尼的脸色顿时变了:“这怎么可能?没有谁能坚持那么久的时间,莱茵河畔,每天都会死亡成千上万人。”
“先生,这是一场民族战争,不是一次决定性会战所能完成的,必须经过长期苦战把全部国力都耗尽,否则一个国家不会屈服的。”
张怀生的神情中有些惋惜:“这样的战争,不会有胜利者,或者说,即使是胜利者,也将背负极为惨重的代价。”
如果东华没有参战,那这场帝国主义间狗咬狗的战争,持续多久对张怀生都无所谓。
…
与此同时,在数十里外的波士顿南部区。
女人正推着售卖卷饼的手推车,在路灯下走着。
阿莉安娜,一个很动听的意大利名字。
她来自西西里岛,这颗地中海上的明珠。
此时的意大利虽然统一了,可南北发展极为不均,北方作为经济,文化和工业中心,无论哪方面,都远远胜过了南部。
大批穷困潦倒的南意大利人,为了逃避战争,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向美利坚涌入。
阿莉安娜也是其中之一。
但当他们抵达美利坚后,才意识到这里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
由于没有知识,他们险些被拦在高墙之外,没能入境。
可他们又没有足够的钱财,再买到一家三口离开的船票了。
他们只能被迫选择那些薪酬微薄的黑工厂,一边打着零工,一边为入境而努力。
可后来,她的丈夫在钢铁厂里,失足跌入了沸腾的钢水中,而这,钢厂只赔了50美元。
用这五十美元,她成功和自己的女儿入了境,成为了合法移民。
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女儿抚养长大。
幸运的是,她的女儿因为相貌姣好,被富人区的一位商人挑中,选做了自己的女佣。
女儿用第一个月的薪水,为她添置了一辆制作手工卷饼的手推车。
母女俩相依为命。
眼见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阿莉安娜却发现,她把自己的女儿弄丢了。
走在大街上,她的脚步沉重且茫然。
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继续。
可她却已经失去了支撑自己的信念。
到家了?
她抬起头,整栋楼漆黑一片,没有亮起一盏灯。
她本能感觉有些失落,因为平时她回来的时候,灯总是亮的,她怕黑。
但她又很清楚,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舍得在离开时,开上一整天的煤气灯的,那是极大的浪费,会让她懊悔一整年。
她艰难地将手推车搬到楼上的公寓里,如果放在外面,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偷走——尽管她已经努力搬到了贫民区里,治安条件最好的公寓里了。
回到家中,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最后一份期待也消失无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她只愣了十几秒,便立刻马不停蹄地准备明天的材料。
可忙碌总会停止。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得独自面对这空荡荡的房间。
“这里有两个枕头我真的有一个女儿。”
她嗅着那明明很熟悉,但却又无比陌生的气息,浑浊的泪水,在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淌落。
“我真的有一个女儿。”
她低声呢喃着。
像是一个疯子。
脑海中,模糊的人影一遍遍描绘着。
她翻来覆去地思索着。
一遍又一遍看着那些不符合自己使用习惯的摆设。
终于,模糊的人影明晰了。
是一个有着一头漂亮的棕色长发,眼眸漆黑而灵动,笑容甜美的女孩。
顷刻间,眼泪涌出。
她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清晰的单词:“卡密拉,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