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嘈杂,尽管每个人都尽力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嗡嗡一片。
在场的不单是超凡者,也有许多普通人。
“是谁带你来的?”
“喏,他叫刘明亮,使馆里的一个掌旗校尉。”
张怀生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充满善意的眼睛。
“谢你的烟。”
张怀生露出笑容来。
这人其实就是当初以暗器手法,把烟丢给他的人。
只是使馆里人多眼杂,既然他当时不愿意站出来,那张怀生也没必要非要当面跟他道歉,那不是礼貌,而是蠢。
实际上,和张怀生这个在册逃犯交谈,的确是需要避讳的一件事。
裴元侨不避讳,那是因为他跟张怀生有仇。
谁也想不到他
就这,等他回去肯定也会迎来一场诘问。
老人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随后,取出了一枚小木槌。
他清了清嗓子,发出了一声有些黏糊的咳嗽声。
“集会开始。”
他缓缓开口,这一次虽然换了具尸傀,但他的声音依旧如上次一般无二。
“接下来,请从左手边的第一人开始呈递”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便从座位上站起:
“抱歉,尊敬的阁下,在开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是不伦瑞克区警局的汉娜。”
气氛顿时凝固了。
有些压抑的灵性力量缓缓酝酿。
超凡集会,严格意义上来讲,是根本见不得光的。
而鉴定师,作为组织集会的人,也有义务保证警局的手,不会伸到这儿。
最起码,不能在这里追捕逃犯。
女警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抿了下嘴唇,迅速平静下来:“据我所知,这个人是前段时间,失踪于布伦瑞克街桥洞下的流浪汉对吧?”
“他叫巴泽尔,现在已经成了你的傀儡,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老人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想起你来了,你以前经常给巴泽尔送食物。”
“我很欣慰还有人会关注这样一个流浪汉你说的没错,巴泽尔,他死于一个法裔的枪口之下。”
布伦瑞克是北德意志的汉诺威邦国的重要城市。
取名为布伦瑞克的街区,和新奥尔良是法裔街区一样,不伦瑞克街主要是德裔移民的聚居地。
“或许是因为巴泽尔是个无依无靠,很适合用来泄愤的德裔。”
“那个人用的是一把威力十足的大口径手枪,在巴泽尔的头上开了一个大口子,缝合伤口时费了我很大的精力。”
老人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很遗憾,我只擅长医治死者而非活人。”
女警的声音:“可以向我描述一下那个人的外貌吗?”
“他有着卷曲蓬乱的头发,有一只鹰钩鼻,穿一件白色体恤衫。”
“感谢您的帮助,来之前,我听人说您的脾气很差劲,但现在看来,这肯定是谣传,您是一个非常慈祥的长者。”
老人稍稍愣了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别扭的笑容:“我替巴泽尔感谢你,感谢仍有人牵挂着他。”
“但你已经没有再追查下去的必要了。”
他罕见的有些尴尬,说道:“因为我每次使用他人的遗体时,都会替他们完成自己的遗愿,所以”
女警愣了下,总算是没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声称鉴定师触犯了联邦法律,要把他逮捕。
“感谢您伸张正义。”
她深鞠了一躬,并且说道:“很抱歉打扰到您的聚会,如果您希望的话,我现在立刻离开。”
老人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里呆到结束吧;但最好别盯着某些拍品一直去看,它们具备类似于红月,污染的特性,普通人看多了,也可能导致心性扭曲。”
“感谢您的提醒。”
女警有些惊讶,鞠躬说道。
“这老头还挺和蔼。”
基里安感慨道。
张怀生没有反驳,老人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推翻了他之前对其的认知。
看来,掌控途径的人,也未必都是恶棍。
“那么接下来,我们继续。”
坐在左手边,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木匣子,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老人。
老人在他有些心疼的目光中,粗暴地拆开了木匣。
他捏出其中,流淌着淡蓝色光晕的结晶体,皱起眉:
“显而易见,这是一块掌控途径的结晶,序列为9,但由于保存方式不当,内里灵性流失了不少,已经无法作为魔药服用。”
他看向对方:“这东西不值钱,你拿回去吧。”
“怎怎可能是保存不当?”
男人不敢置信道:“从拿到它开始,我从来都是轻手轻脚,生怕磕着碰着半点。”
老人讥诮道:“木头是灵性的优良导体,你用木匣子来装它,还不如什么都不用,自作聪明罢了。”
“我”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接过结晶坐了回去。
房间内,一片寂静。
没人嘲笑这个男人。
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野生超凡者,从未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即使是一些常识,他们刚踏足超凡世界时,依旧一无所知。
这也是鉴定师组织的这个集会,之所以如此受欢迎的原因所在。
即使什么都不买,也能增长见识。
谢灵韵传音道:“其实不光是木头的问题,他用的那木匣子,材质是桃木,在我们道门,那是制作桃木剑专用的材料。”
桃木剑作为法器,最基本的要素就是灵性传输稳定。
这个人用桃木匣子装结晶,就像用筛网装沙子,不漏才怪。
后面的人依次上前。
拍品大多比较平庸。
唯一有一件精品的,是一把跟猎隼类似,对标猎人序列7——鹰眼的枪械。
但价格实在太过高昂,起拍价便高达五千美元,几个人简单抬了抬,便蹿到了一万的高价。
张怀生自然不会倾尽所有去买这把枪。
不过很快,他们还是等到了想要购买的猎人魔药,不是结晶,而是正儿八经的调配好的魔药,与仪式魔药配套。
总共花了一千美元。
这时,一个背着一个长条箱子,戴着棕色风帽的人,缓缓走到台前。
他打开箱子的一刹,一股令人心悸的感觉便直冲张怀生的心头,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体内的灵性怦然躁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