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起来，所谓的律师函，并不具备什么法律效应，那是当事人一方的律师，对侵权方发出的一种警告罢了。
可律师这个职业，原本在普通人心中就颇为神秘高大，总觉得专业的律师一出马, 官司就会好打许多。
因此当流云厅外间围观的路人们，看到赵珂拿出那一纸律师函的时候，心态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在外边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说，狼牙榜不会真是抄袭的吧？”
“有这个可能，世子复仇记我也看了，至少前十集中，确实有不少相似之处！”
“之前我还不知道狼牙榜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现在看来, 不就是王府世子复仇的过程吗？”
“这么说来的话，狼牙榜这个抄来的剧，反而是打败了世子复仇记这个原创剧？”
“怪不得孙导如此气愤呢，如果真是狼牙榜抄袭，那沈暮也太过分了！”
“静候事态的发展吧，说不定要再去一次法院！”
“说起法院，当初诬蔑沈暮抄袭的那个编剧杨时平怎么样了？”
“……”
外边的议论声没有太多掩饰，很多话甚至传进了流云厅里，让得一众狼牙榜主创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不得不说律师函对普通人的震慑力极大，再加上赵珂那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围观路人的心态正在渐渐转变。
然而当这些不好听的议论，突然之间插进一句已经发生的事实之时，当即让得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是啊, 沈暮已经被诬蔑过一次了, 而那诬蔑他抄袭的编剧杨时平, 连带着他的两个律师, 现在都已经进去了！”
这就是所有人的共识，那件事在网上闹得极大，让赵樱直接涨了两百万的粉丝，几乎算是人尽皆知了。
金龙大酒店接待的一般都是娱乐圈的人，至少也是跟娱乐圈搭边的高端人士。
这些流云厅门外的围观者们，又岂能不知道这一件事？
既然前一次沈暮证明了自己是被诬蔑的，那这一次孙北涛又指责沈暮抄袭，那会不会又是恶人先告状呢？
律师函的威慑固然不小，但上次庭审结果对普通人的冲击力肯定要更大。
沈暮不仅是把当事人杨时平弄进去了，更是将对方两大律师一锅给端了。
这种冲击力，简直无与伦比。
更何况事后他们还去打听了那两位律师的身份，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赫然是被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是龙城鼎鼎有名的李大状，是万泰娱乐的首席法务，据说官司十打九赢，而且是很多普通律师都觉得很难打的官司。
另外一位叫杨绪刚的律师，虽然在龙城名气不大，但在鹏城可是圈内名人。
很多富豪想找他找官司，都得提前预约。
就这么两个大名鼎鼎的知名律师，竟然在沈暮这边的律师不能开口之下, 被直接送进了拘留所？
这说明什么，其实很多人都有所猜测。
那说明沈暮这边拿出来的证据太硬了, 硬到那两位辩才无双的大状，都没有办法再力挽狂澜。
所以这一刻当众人看到沈暮又被人说是抄袭之徒时，反应跟前一次无疑有些不太一样。
这个年轻导演，最擅长反转了。
“就这么一张破纸，你以为真能吓得到我们？”
叶岚都没有伸手去接那张律师函，身为经纪人，她自然是清楚律师函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东西吓吓普通人还行，想让狼牙榜一方承认抄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叶岚深知此事的前因后果，现在已经清楚对方到底是为何而来了，她的目光，下意识地便转向了沈暮。
“这个家伙，果然是料事如神！”
叶岚表现看上去气愤无比，事实上心中并无半点担心，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沈暮的预料之中。
按当初沈暮的说法，如果孙北涛那边不闹什么幺蛾子，那他们也就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不去找对方的麻烦，省得自己麻烦。
反正狼牙榜已然大获全胜，将世子复仇记碾压得体无完肤，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沈暮不想做，也不屑去做。
毕竟对方也算是导演界的老前辈，双方都是混娱乐圈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可是现在，孙北涛明显是在王太的怂恿之下，想要一脚踩死狼牙榜，继而再将沈暮踩死，那可就是两码事了。
我不想先欺负别人，但别人也别想欺负我！
这就是沈暮做人的原则。
你好我好大家好也就罢了，可你孙北涛主动找上门来的挑衅，如果我不反击的话，那还能是拥有系统的天命之子吗？
“这么说，你们是不承认狼牙榜抄袭了？”
赵珂满脸的冷笑，见得他将律师函轻轻放在了旁边的桌上，口中发出的反问句，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们今天所说的话，我全都录了下来，若再纠缠不休，杨时平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叶岚口中说话的同时，还扬了扬先前藏在身后的手机，现在她受了沈暮的启发，随时随地都会想着保留证据。
叶岚这些话有劝诫，也有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现在杨时平已经被判了三年，而且还会因为伪造证据的事，数罪并罚被从重判刑。
在叶岚看来，别看这些家伙此刻气势极足，但只要一想到杨时平的下场，恐怕就会偃旗息鼓了。
“杨时平是杨时平，我是我！”
直到这个时候，孙北涛才终于踏前一步，其口中说出来的话，似乎是胸有成竹。
同时也在提醒对方，不要将自己跟杨时平那个蠢货相提并论。
由于之前所做的某些准备，孙北涛觉得这一次自己绝对不会输。
你沈暮总不可能未卜先知吧？
只要能证明狼牙榜抄袭了世子复仇记，那无论是狼牙榜获得的无尽荣耀，还是他因为世子复仇记所受的憋屈，都能瞬间改变。
想着到时候将狼牙榜的诸多荣耀，全部据为己有，孙北涛就有些激动。
那丝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愧疚，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他努力让自己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都是你沈暮步步紧逼，自己这才奋起反击，谁让你们欺人太甚呢？
若到时候你沈暮识趣，我孙北涛可以网开一面，让你道歉赔钱了事。
如若不然，那杨时平的下场，也是你的前车之鉴。
“沈暮，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承认狼牙榜是抄袭了世子复仇记，否则过了今晚，这机会可就不复存在了！”
孙北涛觉得自己真的很大度，现在他已经将自己催眠，自己才是狼牙榜的原创，而你沈暮，不过是一个抄袭恶徒罢了。
我一个原创者如此大度，在这样的时候还能给你机会，难道你不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吗？
“沈暮，我发现这些个老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啊！”
叶岚都差点直接被气笑了，她的目光先是在王太身上扫过，然后又停留在了孙北涛身上，口中说出来的话，蕴含着无尽的嘲讽。
“也可能是一时受了蛊惑！”
沈暮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也将目光转到孙北涛身上，说道：“孙导，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真要拿自己的一世英名出来赌吗？”
“我也奉劝孙导一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若真的做出一些不可挽回之事，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沈暮同样是一脸的劝诫之色。
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孙北涛一把年纪了，还会犯这些只有年轻人才会犯的错误？
世子复仇记虽然被狼牙榜碾压，但口碑还是不错的，抛开狼牙榜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不说，不失为一部年度好剧。
这其中固然借鉴了一些狼牙榜的创意，但沈暮也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只要对方识趣，他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偏偏这个看似稳重的孙北涛，就做出了这一件沈暮完全不能理解的事，难道真的越老越冲动吗？
“我看该后悔的人是你吧？”
眼见孙北涛有些沉默，王太还真怕这位改变主意，因此接口出声，口气之中充满了浓浓的自信。
“沈暮，你真以为自己赢了一场官司，就能如此目中无人了？”
王太脸上挂着一抹冷笑，听得她继续说道：“你一个拍电影出身的导演，若不是抄袭，怎么可能拍出狼牙榜这样的精品电视剧？”
“孙导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那就不要怪孙导手下无情了！”
似乎是生怕孙北涛再被沈暮影响，说完这些话后，王太已是一挥手，沉声道：“我们走！”
“沈暮，走着瞧吧，希望你不要后悔！”
事已至此，孙北涛也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能跟着王太一条道走到黑，甚至在临走之时还放了一句狠话。
如果是在他们没有出现在这里，没有说过那些话之前，或许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不少路人旁观者的面，孙北涛已经指责沈暮抄袭，还递出了律师函，那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即便他现在改变态度，也会被别人认为是一个输不起的导演。
一部剧收视率的惨败，就要如此诬蔑自己的竞争对手，心胸未免太过狭隘。
现在的孙北涛，已然是骑虎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