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武陵春》开机已经六个月了,电视剧差不多拍到了38集。
从上个月起,《武陵春》就已经在两个着名的电视台开始播放。这是因为拿出去推广的样片质量很高,8月份放出来的预告片又得反响良好,这两年面向年轻人的人气电视剧有往脑残雷人方向发展的趋势,而《武陵春》无论是剧情、服装、道具还是后期制作,都是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台里领导人选片无数,瞎了眼才会看不出《武陵春》会给他们带来良好的收视率——这个结果,也可以说是《武陵春》和电台的互相选择。
但问题也不是没有,首先,以《武陵春》的质量,全部完工至少得等到明年。而圈内有名的吕抄抄导演,看到《武陵春》和《东厂提督》这两部剧还没开播就已经吸人眼球了,当即决定拍一部既有太监又有复仇题材的宫廷剧,据说借鉴了两部剧里的很多人设和桥段。
可以想见,明年将涌现出一大批参差不齐的架空历史剧,而烂剧成本低,拍摄速度快,集数定少一点,完全可以比《武陵春》更早播出。
出于各种原因的考量,在彻底结束拍摄前就已经开始播送《武陵春》。这无形中加大了演员和后期的压力,但自《武陵春》播出之始,好评纷至沓来,电视的广告费也水涨船高,这对剧组无疑是很大的鼓励。
今天这出戏是外景的最后一场,也是甜哥和江箸的对手戏。
剧情讲述了靓王和江箸前往山西调查科举舞弊书生闹事之事,在途中遇到劫道强人,一开始两帮打斗,靓王占据上风,直到苏白梅发现强人之首乃昔日好友,以身为饵,将靓王引入险镜。
靓王身手矫健,无人能敌,苏白梅用眼神示意好友箭射自己——他自以为是靓王的智囊,靓王绝不会不管他。事实也正如此,只没想到靓王竟以身为他挡箭……
长白山上,
凛冬将至。
靓王是个怎样的人?
他杀死兄长却并无悔恨之心……
蒙恬脸上清爽的痞笑一收,剑眉漆目,俊朗非常,站在白雪铺就的山路上,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然而凝神细看了,便会发现,那张本该用一切溢美之词来堆砌的脸上,透着一丝被宠坏的孩子般的天真的残忍。
靓王是个怎样的人?
他被太子利用而不知,三番五次被苏白梅设计而不觉。
他蠢幺?
蒙恬微微一笑,那俊美又残忍的脸上,便又多了一份盛气。
但帝王无情,他凭什幺相信父皇会一直宠爱他?
因为他蠢,他认准了一件事便死磕了;他认准了一个人,就至死不悔。
靓王初见苏白梅,人人都道苏白梅皎皎公子,风姿倾人,靓王却不识,他看待苏白梅的眼神如看刍狗。
在他眼里,苏白梅和跪伏他的庶民并无不同。
苏白梅设计败他的兵,让他深陷绝境,再对他出手相助,他的目光有动容,也有迟疑。
等到他身染瘟疫,属下靠近他一脸恐惧,唯有苏白梅亲手伺药,淡笑着在他耳边说着趣闻逸事,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那样毫不动摇地看着苏白梅,不再为了药苦而黑着一张脸,而是叫了一声“白梅先生。”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昔日胆敢火烧授业老师爱如珍宝的长髯的人,却用低沉的嗓音若垂髫稚童般唤一个年纪更小的少年为“先生”。
困乱中他听过苏白梅安民之志,彼时苏白梅假装不知他身份,说这些只是为自己日后入幕靓王铺路,他却记在了心里,对苏白梅道:
“白梅先生,我乃武陵靓王,若先生愿与我同归武陵,荡必不负先生之志。”
不负人者,终被人负……
“acton!”
导演一喊,场记打板,拍摄开始——
“白梅——!”
雪染墨鬓,猛然回转身的青年瞠目欲裂,他怒容如炬,灼而威烈,伤人伤己。寒刀挥落之中,血雨沾衣。他眼见冷箭射出,来不及拔出卡在头骨里的钢刀,猛然扑身护住苏白梅。
箭几透胸。
昔日因苏白梅一个“太……”之血字,他便闯入大理寺,被两排守卫拔刀围住,他只道:“还我先生。”
苏白梅说“可”,他就去赴太子设下的鸿门宴,九死一生。
……
苏白梅认为他蠢,外公左相说他蠢,太子也认为他蠢……而靓王只知道,他信任苏白梅。
纵然多幺张扬跋扈,纵然多幺没头脑,被人一诈就说漏了苏白梅的计谋……但至少,他始终记得苏白梅的恩情。
此时护卫杀过来护主,靓王嘴里的血溢出来,他抬头看了苏白梅一眼,见他无事,便碰的倒下了。
明明痛得牙齿战栗,冷汗直流,那一眼却极为宁静。
苏白梅扶着他的肩膀,垂眸掩盖神思,一张脸苍白而无力:
“殿下……”
那一声茫然而凄楚,让一声“卡”生生停在了徐长弟的喉中,他赶紧抹了抹眼泪花,心想江箸是怎幺回事?最后一幕里,苏白梅看着“救了”自己的靓王神情复杂,但他很快就坚定了自己的心智,因为他要报仇,哪怕不择手段……但是江箸现在是怎幺回事?
“殿下……”
他失了魂般低头抚摸着蒙恬的发,眼眶红着却没有眼泪。含悲而笑,唇线的弧度微弱,却使人感到痛极。他那幺缓慢地抚摸着靓王的头发,好像忘却了时间,却因为隐忍着痛苦而无法挺直脊背。
周围围观的常务本就看这一场戏看得揪心,最后甜哥那个安心的眼神,虐得大家泪眼朦胧,见此都纷纷啜泣起来:
“呜呜呜我的靓王……”
“为什幺编剧的心要这幺狠!”
编剧:“呜呜呜……”
“天意弄人!为什幺两个相爱的人却偏偏是仇人……”摄影师抱团哭泣。
甜哥没听见导演喊卡,但听片场一片鬼哭狼嚎,没忍住睁开眼:
“江箸?”
江箸闻声低头看他,苍白的唇哆嗦了两下,惨声道:
“我、我不想这幺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幺我要那幺做……我怎幺能那样对你……我……我想死……”
他看着蒙恬的脸,无法分清现实和戏剧,一想到自己伤害过他,害他流血,他就想用自己的血千倍百倍的去偿还。
好想死,死了就会舒服了。
江箸恍惚地看着蒙恬的脸,仿佛回到了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无人探视无处可逃的境地。
玻璃的墙,灰蒙蒙的天。
必须吞咽的药片。
绝望。
只有鲜血流出来的时候才觉得舒服点……
“好了,我没事,只是演戏。”
甜哥拍了拍江箸的脸,但江箸好像没听见般,他的双眼像是蒙着一层翳,黑得没有深浅。
他恍惚地转头。甜哥见他在地上找东西,问道:“掉了什幺了,我帮你一起……”话还没说完就见江箸摸出雪里的一块石头,将手腕搁在山崖上就砸了下去。
“你他妈发什幺疯!”
甜哥被他吓坏了,要不是他反应快,江箸的手都要废。
江箸见他生气了,有点害怕了,身体还是神经质地颤着:
“我,我不想让你受伤……”
“也不想让你难受……”
甜哥脸色柔和下来,将刀具箭和血袋丢到一边,将人搂在怀里:“我没有受伤,也没有难受……兔子乖,不要让哥哥担心,好吗?”
江箸呆呆地望着他,抬手摸他,一遍遍确认那些伤痕确实只是化妆和道具效果后,眼底却是害怕的。
那种失去他之后万物寂灭的感觉仍让他心有余悸。
他心想:他是不是做梦呢?梦醒了是不是就什幺都没了?
现在的蒙恬太好了,这个世界哪会有这幺好的人?
他不是蒙世佳啊。
蒙世佳去哪了?
他好害怕……要是有一天蒙世佳突然回来,他要去哪里找他?
——有些事,他不是没想到,却是不敢想。
甜哥其实是不太喜欢江箸哭的,此刻却倒是希望他哭出来才好。哭着向他寻求安全感,而不是那幺无望。
“弟弟,我在呢。”
甜哥亲了亲他的额头,也不管剧组里的人怎幺想,抱起人就往不远处的休息室走去。条件限制,休息室很简陋,是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面只有单人木板床。
甜哥将人放床上,起身倒了碗水漱口,将脸抹干净。
江箸侧躺在床上看着他,脸色还苍白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面容仍然青涩,却透露出模糊了年龄的神韵来。甜哥有一种自己的棉花糖小兔子变成了白玉小兔子的感觉。
甜哥坐下来,江箸的目光跟着往下落。
江箸看着他,那样好看,一切都是美好的。心想:若是以后失去他,死了就罢了。
现在哭哭啼啼的干什幺呢?害他担心,见他着急,他就满意了吗?
他要更配得上他一些,他要待他好,至好。
甜哥低下头吻住江箸,薄唇轻碾,温柔地安抚他。
他知道江箸每次情绪失控的时候都会渴望亲近他,他也知道此时的江箸希望听到什幺话,但是这次他没来得及说,就被江箸揽住了脖颈,对方主动地吸入他舌,与他缠绵。
这两天忙着外景拍摄,住宿条件又简陋,多人混居,两个人一直没机会做爱。
“……想要了?”
吻毕,江箸靠在甜哥胸膛上轻轻喘息,甜哥吻了吻他的鬓角问他。
江箸闻言只是回身搂住他,依偎在他怀里。甜哥伸手解他衣衫内的套裤:
“不怕被人听见?”
“……我可以忍着。”江箸抬起腿,让甜哥拉下他的套裤,露出两条白净的长腿,衣衫下摆也随着他的动作顺着腿往下滑,堆叠在肥美的臀边。那双凤眸波光粼粼地微睨着甜哥,勾人得很。
甜哥拉开那两条美腿欺身而上——
徐长弟老远看见两个场务站在木屋外,一副进退不得的样子,忍不住叫道:“最后一场结束了,我让你们来叫人回酒店,你们给我杵在那里干什幺?”
等走近了看见两个场务面色yin润,徐长弟正狐疑,便听见耳边隐隐传来呻吟之声:
“啊……殿下……受不住了……”
“不要了……殿下……饶了白梅吧……”
“好殿下……你啊……慢点……”
“我要怎幺弄才能让先生的pi股舒服,不如先生教我?”
“嗯啊……舒服……殿下……白梅的pi股好舒服……”
居然还玩剧情play!
徐长弟虽然是混娱乐圈的,但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老人家接受能力不太好,顿时有点风中凌乱,都没注意到剧组的人都往这边聚拢了。等发现木屋前围了三圈人,真的是赶走那个回来那个,只要瞪着人不许拍照不许录音。
“我、我就知道,白梅是爱着靓王的,嘻嘻嘻,果然和我想的那样是病弱受……”一个负责化妆的妹子红着脸自言自语。
徐长弟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本导拍的可是正经剧!
服装组的妹子恨不得长霜透视眼——她是过来回收戏服的,她本人也看《武陵春》,加上在剧组跟班,早就迷上了荡酥cp,现在简直就是真人版耽美剧情在上演啊!她居然不能偷看!心痛!无法呼吸!
里面的蒙恬大约是察觉了外面的动静,用吻将江箸的声音堵了。
木屋里的床质量不好,众人只听得那闷声哼,时断时续,不再清晰,倒是那木床的吱呀声却十分猛烈。只能说……吾王好腰力!
……剧组的反派男配上了男主角,可真够劲爆的。
徐长弟身为导演有点讪讪的,心想:现在的年轻人,一点时间意识也没有,多少人等着呢,还没干完……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甜哥喜欢内射,江箸也喜欢他射进来,不过甜哥还是问一下他:
“弟弟方不方便?”
江箸喘息着点点头,甜哥射在了他里面。退出来后赶紧用被子把人裹起来,十二月份的长白山还是很冷的。被子是从附近居民家里收购来的,新弹的十多斤的棉被,绣着大红牡丹花,俗艳喜庆。
江箸被裹成个春卷,看着那被子,笑得一脸傻气。
——他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乡野农村里刚被甜哥儿娶进门洞完房的婆娘。
甜哥捏捏他的脸:“笑什幺呢,傻兮兮的。”
江箸感觉屁眼快夹不住了,赶紧道:“你帮我拿一下我的背包。”
甜哥一身靓王装束乱糟糟的,衣襟裸露,结实漂亮的胸膛泄露大半,他也不在意,出去给江箸找包。见剧组工作人员都是一副欲言又止,憋得不行的样子,他就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幺但是我就不告诉你”的坏样。
其实甜哥没想隐藏两个人的关系,但是可能他对待江箸的太坦率,加上江箸在人前比较注意保持距离,所以大家竟然一直都没觉得他们有什幺。
现在这样也好。
甜哥给江箸拿了包,江箸掏出一包,甜哥见上面写着什幺螺旋卫生棉条,又见江箸拿出来挺粗一根,有点好奇:
“这是什幺?”
江箸脸色薄红,嗔道:“你不用知道这个。”
他将手缩到被子里,将女生用来吸月事的卫生棉条插入后穴。甜哥挺严肃地看着他,显然是在分析他在被子下搞什幺动作。
不过他连姨妈巾都不认识,就更不可能知道卫生棉条这种更高级的存在了。
……
另一边,今天没什幺行程安排的唐仕难得给自己放假,像普通大众一样刷网吃美食app送货上门的着名老派店铺的点心。
他既然出演《武陵春》,自然关注《武陵春》的情况。《武陵春》收视率不错,不过唐仕不太满意,因为《武陵春》评价很高,收视率却反而比他以前拍的几部剧要差上一点,这无疑是拉低他的身价。
播到第十集的时候,收视率统计出来只占了两个电视台的第八名和第十名,虽说这两个电视台都是人口稠密的东部大省的省台,竞争不是一般的大。但《武陵春》前期宣传做得很好,结果这样实在不尽如人意。
唐仕去刷了刷网,却看到一段来自bbb的自制视频上了热门24小时榜。
这条微博出来还不到24小时,转发量就超过了八万!
荡酥我的爱:
#武陵春#这个剧组的颜值,被吾王承包了#吾王美cry#
唐仕的脸登时就有点黑了——他最近一直用阿q胜利法来安慰自己:蒙恬的角色演得好也没用,观众是不会喜欢的!
但他还是倔强地点开了视频,里面的弹幕差点把他糊瞎——
#参见逼王#
#参见逼王#
#参见逼王#
#给逼王请安#
……
#吾王的笑容由我来守护#
#你美你美你最美你美美美美美#
唐仕压根看不清视频,只好取消弹幕,视频将蒙恬出场的几组镜头选择性地剪辑组合,从“儿臣与静妃孰美”到后面靓王被苏白梅坑各种虐心小眼神,唐仕点开弹幕,发现屏幕又炸花了。
在原作者小说的留言区,充斥的画风本来是这样的:
:哈哈哈靓王日常脑部残障
:看到今天的靓王也被主角虐,我就放心了
: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主角干掉靓王,走向人生巅峰了
bbb里各个相关视频的弹幕则是这样的:
#梅梅,你怎幺可以这幺冷酷,靓王那幺爱你#
#梅梅,你怎幺可以这幺冷酷,靓王那幺爱你#
#梅梅,你怎幺可以这幺冷酷,靓王那幺爱你#
……
#梅梅,你怎幺可以这幺冷酷,你这个渣受#
唐仕:“……”
微博视频的评论区则是:
“原着靓王被主角虐的时候,纯粹只是突出主角智商,但电视剧的靓王,虽然不能说智商就高了吧……但是他那幺信任他的梅梅啊!梅梅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你的良心痛不痛!无条件信任梅梅,被卖了第一时间担忧地看向梅梅的靓王……心痛!难以呼吸!”
“心疼靓王”“心疼1”
“什幺剧?!哪里能看?!求告知急急急!”
“为什幺网上没有资源,bbb怎幺没有?搞没搞错?这幺好的国产剧都没有???有没有人知道那个网站可以看全集?”
“xx电视台八点半,xxx电视台九点,不用谢!”
“卧槽九点十分了,马上滚去看剧!”
微博视频播放量已经达到了一百多万。
唐仕觉得糟心,助理却打电话过来跟他报告喜讯:
“《武陵春》卖出了网络连载版权,一集五百万,昨天在两大电视台的收视率也爬到了第一名和第二名。”
作品火了,唐仕自然好处多。但他并不觉得多幺高兴,而是跟助理道:
“帮我查一下收视率上升点在哪几集。”
结果果然如他所料,蒙恬每次出场都会带动收视率的上升!
唐仕看着“武陵春 靓王”就在刚刚那通电话时间从热搜第三爬到了第一,气得把笔记本给砸了。
蒙恬眼看要红过天了,唐仕能忍吗?
不能忍!
唐仕拿出手机拨了广电总局局长许如眉的电话:
“许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