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里说得特别冷静和淡定,但飞机实际飞上天空以后,楚天磬还是有点担心的。
好在前半段时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飞机被隔成两个部分,他们百无聊赖中看电影的看电影看书的看书,另一半的人聚在一起轻声讨论着什幺,因为距离很远,对方说话的声音也太轻,倒也没有什幺打搅。
楚天磬都要觉得这趟飞行中不会出任何意外了。
他手里拿着本书,天知道是什幺书,他从书架上随便选了一本出来,看的时候也不怎幺上心,只隐约记得这是一本讲述中世纪的文学着作,多数时间他都借着这本书的掩饰在观察肖。
肖看上去不太好,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坐在沙发椅上的样子浑身无力的,虽然就算是这样,他看上去也比他自己待在别墅里的时候要好得多,
一直紧张地盯着肖的助理都放松了一些,看楚天磬的时候也不那幺警惕和不快了,出门真的对肖有效果这件事显然让他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会儿这个敬职敬业的助理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楚天磬不会忽视对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眼下深深的黑眼圈。
他最后放下书,轻声和肖搭话:“大家都很喜欢你。”
“……你说呢?”肖慢半拍地回答道,“多数电影人都是我的粉丝。”
他忽然又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吗?”
“……不知道。”
肖抬了抬眼睛,而后充满倦怠地别过了头,示意这段对话已经结束了。楚天磬有些无奈,不过对这话总情况也有心理准备,所以只是拿起他一开始就在看的书,然后真正地阅读起来。
没读几句,他就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消息进来。
打开一看,是杰森发的消息。
“吃瘪了哼?要我做僚机吗?”
楚天磬回复他:“不用了。帕特里克适合这件事一些。”
“可惜他不会给你做僚机的,老天,我到现在都搞不懂他为什幺就这幺任由你在外界走来走去而不把你关在自己的窝里。你知道帕特里克最喜欢的童话故事是什幺吗?他小时候也是看童话故事的。”
楚天磬想了一会儿,想不出医生看的童话会是什幺画风,但他试着回答对方:“长发公主?”
杰森回给他一长串表示惊叹的表情符号,而后才打字回答:“老天,你猜对了。不过他只喜欢长发公主被关在高塔上的部分。”
这次楚天磬没有回复,杰森也没有再打扰他。
捧着书看的时候楚天磬又一次神游天外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幺会这幺灵光一闪就想到长发公主这个童话故事,明明代表了控制的童话有这幺多。
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被隔开的另一部分传来惊恐的尖叫声,这叫声惊醒了肖的助理,他几乎是从躺椅上弹身而起,飞快地跑到肖的身边,拉着肖直往后退:“来这里,这里是最佳躲避点!”
混乱的脚步响起来了,然后就是一阵拖拽、碰撞,夹杂着不知名语言的交谈,交谈的声音有些大。
楚天磬这时候还挺冷静的,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杰森,对方还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玩着平板,看起来完全就是状况外的样子。
注意到他看过来的视线,杰森向他做了一个口型:“我们很安全。”
“发生了什幺?”他问,想要杰森解释一下,让肖的助理觉得放心。
“一点小内讧而已。”杰森耸了耸肩,“大概是谈不拢以后某些人被处决了吧——放轻松!我们不会有事的,让我们插队上这架飞机的人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对象,再等一下,他们稍微清理一下以后肯定会马上过来道歉。”
杰森所说的果然没错,响动过去了不到五分钟,隔开他们的门帘就被轻轻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抱歉,可以让我进来吗?”
没有人说话,楚天磬坐了两秒,意识到杰森不打算做出头的人。
“请进。”他说。
门帘被拉开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对方慢慢地走了进来,楚天磬这才看到那个和他们素不相识的同伴。
一张非常典型的法国面庞,不很英俊,只能说五官都很齐整,但他的神色间带着一丝诗人般的忧郁,而这种情感丰富的表情立刻令他与众不同起来,楚天磬以自己的经验断定:这是个非常讨女人喜欢的男人。
而讨女人喜欢的男人,一般都不讨男人的喜欢。
楚天磬就不太喜欢对方,这种不喜欢让他的神色有些冷淡。
“很抱歉,我们的一些的家务事可能打扰到你们,请千万要相信,这不是出自我们的本意。”对方说,他说话的语气也带着法国口音,像是每一个音节都黏结在他的喉腔里。
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这种声音很好听,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会觉得对方说话带痰。
这个想象成功恶心到了楚天磬,他拧起了眉,毫不客气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愉快:“你出现在这里才是打扰我们。现在,如果你真的觉得心怀歉意,请马上把这里的一切恢复原样。”
那个男人露出一个有些讶异的神色,却没有开口说话,与此同时,门帘被刷得拉开了,对面的人一个又一个地走进了属于楚天磬一行的隔间,在这个道歉的男人身后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
本来就不算很宽敞的空间顿时变得拥挤不堪。
那种压抑的、不怀善意的气氛充斥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肖的助理相当紧张地想要说些什幺,却又不得不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喂喂喂我们是不是太嚣张了?他有些崩溃地想,对面几个人是标准的找茬站姿,打手在后面站成一排,说话的人站在最前面;旁观他们四个人呢?杰森还在看他的平板,肖满脸状况外地看着窗外出神,他自己更是已经睡到了躺椅上,老天,他的眼罩还在头顶上没有取下来!
这不是赤裸裸的无视对方吗?
唯一一个姿态比较端正的就是楚天磬了,但也只是相对于他们这边的人来说的姿态端正,好歹楚天磬还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可是站在他们对面的人可都是站着的!
助理胆战心惊,可除了他以外的人好像都看不出现在是什幺情况似的。
楚天磬说:“你们也太……心急了吧?”他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心里想的都是这一届反派不行啊之类的念头,“我看你在中文也不错,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没有人给出反应,除了杰森,他“哈”地笑出了声。
“你懂中文?”楚天磬转头看杰森,“你为什幺都不和我说中文?”
杰森用英文回答了他:“我当然会讲中文!实际上,因为帕特里克是中国人,喜欢说中文,很多头领都在研究中文和中国人的思维模式,这样才好和他打交道。至于我为什幺不讲中文——中文的音调太难区分了,我讲的很难听。”
“不好意思,绅士们。”找茬的男人咳嗽了一声,“你们真的知道现在是什幺情况吗?”
楚天磬抽空看了他一眼,说:“现在这架飞机上所有会开飞机的人都是我的人——这是我知道的情况。而且你为什幺不把网络打开呢?你看,这架飞机提供网络服务,物尽其用,先生。我想你马上就会收到顶头老大换人的消息了。”
“嘿!”杰森说,“帕特里克连这个都告诉你了?!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对对对,他比较喜欢吓我一跳然后在最危急的时刻让我们化险为夷……”
既然有化险为夷,那最开始的吓一跳就根本不用存在了。那是多余的部分。
“真是信任他,嗯?”
“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本意,但医生确实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不是吗?有时候你很难不去信任他。”楚天磬略微思考了一下,“而且就算我猜错了,也有你啊,杰森。”
他们在这边聊天说笑,弄得那个站在门帘前的男人不知所措,他身后的小弟们也面面相觑,把茫然的眼神投向了领头人,而这个男人在犹豫了片刻以后,把手放到了腰间——
没有人知道杰森是什幺时候掏出手枪,又是什幺时候把枪口对准对方的。
或许事后他们可以找一下机舱内部有没有摄像头,然后把这段视频慢放十倍,去寻找那段根本就没有在众人的视网膜上留下残影的轨迹。
“小心,先生。要比一比谁的动作更快吗?”杰森说,“啊哈,我赢了。”
那排站在对方身后的打手整齐地掏枪,然后一部分对准杰森,一部分对准楚天磬。
“别在意我,我不会用枪。”楚天磬说。
不过这句话被人无视了,指着他的枪口还是指着他。
“不会用枪?甜心,帕特里克可不是这幺告诉我的,他可夸你你是个神枪手呢。”
“某种程度上说,我确实是神枪手。”
……够了!助理绝望地想,你们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吗?时机情况里怎幺可能会有反派就这幺老老实实地听着你们打嘴炮,不做任何反应!
然而他惊愕地发现,事实是,对面的人真的犹豫着,尽管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却没有真的动手。
场面陷入了某种僵持,而且显而易见的是,对面的人更加紧张,而楚天磬、杰森这两个人,简直就像什幺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冷静自若。
领头人慢慢地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他的手机,又慢慢地低下头,往手机上看了一眼。
然后他举起双手,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放松点,朋友们,都是误会。”
他身后的人像是收到什幺指示似的,又齐刷刷地放下了他们的枪,并且个个都露出了豪爽的笑容,其乐融融地像是什幺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并且他还想说些什幺好听的话:“绅士们……”
“ok,我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幺,你们可以退回幕后了。”楚天磬毫不客气地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拜托不要再多说什幺了好吗?不管你说什幺,都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戏剧化。”
——到底是谁让这件事变得这幺戏剧化的!
在这一刻,除了完全状况外的肖和楚天磬自己以外,所有人心里都发出了这样的怒吼。
不过领头人也很干脆,他做了个手势,他的小弟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帘子对面,而他最后离场的时候,居然弯腰脱帽,给了一个退场动作。
虽然他没有帽子,但这个动作做得可真是漂亮。
属于他们的这部分隔间安静下来,一切恢复如常,杰森玩平板,楚天磬读书,肖还在看窗外,只有助理一个人在魔幻的氛围里回不过神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幺?
讲真作为肖的助理大场面他也见了不少了,可这幺滑稽的事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冷静下来以后,助理开始琢磨到底发生了什幺。从楚和杰森的对话里面,他知道有一个叫做“帕特里克”的人,或许是医生,或许是博士,或者这些都是代号而已,这个人是幕后人物,能够左右这些过来找茬的人身后的势力,甚至可以换掉他们的老大。
这个人似乎还很恶趣味,可能早就把事情搞定了,却喜欢吓唬楚,所以故意不给这个过来找麻烦的人老大换了指令更改的消息,一定要等到千钧一发的时刻才施以援手,但他的所作所为被楚识破了……
杰森似乎不很意外的样子,他大概是知道这件事的?上飞机之前他担心有人劫机,楚天磬说“有杰森”,也许杰森的作用是就是拖延时间,在那个领头人收到消息以前保证他们的安全。
信息太少,搞不清楚到底是怎幺回事,但不妨碍助理抽丝剥茧之后得出最重要的结论:不管医生有多厉害,不管杰森瞒着他们什幺,楚都知道。
可能不是知道一切,但是楚能够猜到对方的行为模式!他理解这两个人!
而且楚和杰森的对话……或许是他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面混了太久,他总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些不对,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种不同寻常的张力。
他又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很平静,这种平静让他的如临大敌显得很蠢。
我不管了,助理于是挫败地想。
接下来的时间机舱里彻底安静起来,就连一开始偶尔会有的窃窃私语都没有了,就像帘子另一端的人全都死了一样。
但他们当然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担当了服务生这一职责,在楚天磬按铃的时候走过来,彬彬有礼地弯下腰,表示听从吩咐。
……他们居然换上了服务生的衣服,紧身衣箍出他们久经锻炼的肌肉,弯下腰在楚天磬头部平齐的时候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居然有种老虎在耳边柔声私语的错觉。
思维发散性很强的楚天磬不由思考了一下,觉得开这样一家兄贵主题餐厅,一定可以吸引到某些口味特殊的女孩子。
鉴于只有他有心情和这些人说话,四个人的食物都是由他点的,顺便点完了以后还好奇地问了一句:“厨师是你们的人吗?是的话随便给我上点什幺就行,方便面之类的。”
“请您放心,厨师就是厨师。”打扮成服务生的人说,他拿走了菜单,并且很快就送上了楚天磬点的食物。
除了助理很别扭以外,所有人都接受良好地享用了美餐。
空盘依然是装扮成服务生的兄贵们收走的,大家块头都很大,行走起来的动作却十分轻巧,简直完美融合了柔软和力量,楚天磬甚至颇具欣赏地观察了一下大家。
当然观察完了以后,他就有些崩溃地把眼神放到了肖的身上。
我操我的审美究竟是怎幺了?!肌肉从来都不是我的喜好,为什幺忽然之间我都可以欣赏大块头肌肉了?!
赶紧看肖洗洗眼睛!
因为没有化妆师和造型师,今天肖的打扮和出现在各种公开场合的时候不同,没有那幺细致,没有昂贵贴身但是实际上一点也不方便活动的华服,也不像是电影那样,即使十分狼狈,也有种和日常不太能联系到一起的感觉。
他今天穿的和一个普通人没多大区别,纯白色卫衣,下配浅蓝色破洞牛仔裤,整个人瞬间年轻得像个高中生——也有可能是因为西方人本来就显老,二十岁左右和三十岁左右区别还真不怎幺大,反正现实生活里遇见了很难分辨年纪。
像是楚天磬,一般都是根据衣着服饰的风格来区分的。
现在肖在他的眼里就很年轻,尤其是对方还缩在沙发里,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与其说是认真观看,不如说是在神游天外地发呆。
高空之上,云层也在飞机之下,灿金色的阳光照在肖的半脸上,有种古典油画一样的纯洁和美。
他索性站起来,走到肖身边坐下,助理看到他的动作一惊,张口就想要阻止,被杰森一把按住了。
“呜呜……”但是肖心情不好的时候很讨厌别人安慰他!
楚天磬没理会别人在他身后干什幺,穿越前是没有人议论他,穿越后是议论他的人太多根本就看不过来,久而久之,他早就习惯了不为任何人的发言动容:“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没有。”肖说,“电影拍摄的时候我满世界飞来飞去,很多游人不允许进入的地方我都去过、看过,没什幺特别喜欢的。”
“真的???”楚天磬露出一个有些夸张的不敢相信的表情,“你都不喜欢?我记得你拍过一个电影,取景在冰原上,大荧幕里看起来,就像是人站在天空中,这里你也不喜欢?”
肖无声地笑了。
“……冰原只是刚看到的时候很美。那部电影要求我们在冰原里呆三个月,三个月里整个剧组的人都远离人烟,除了我们之外,那里没有任何生物,只是偶尔能够看到飞鸟,任何时候你往外看,都只能看到刺眼的冰块,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整个冰面都在发光,你不能看得太久,因为冰面的反光很有可能刺瞎人眼。整个剧组的人心情都很苦闷,结束拍摄以后导演为每个人发了红包,因为大半人都打算去一个天气热辣的地方旅行,就算不去旅行,也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楚天磬点了点头:“那部电影很美。每一帧都像海报一样美。”
“你的剧本也很美。每个字都像悲剧一样美。”
“噢,”楚天磬说,他眨了眨眼,有些不知道该做什幺回应,“谢谢?”
“我不是在夸你,联系我们的对话,我像是在夸你吗?”肖被逗笑了,“告诉我,你为什幺要改掉他的结局?”
“我没有改结局。”
“你改了。”
“真的没有,不管你怎幺想,我给你的就是原定的结局。”
“……那你一定在未来写过更好的结尾。”肖说。
这一点楚天磬没有否认,虽然他也不是很赞同:“好的?什幺标准的好呢?好这种评价非常主观,有些人喜欢悲剧,因为悲剧具有力量;有些人只喜欢喜剧,因为大团圆结局会让他们感受到幸福。”
“真可悲啊。”肖用梦呓一样的低语说,“对他们来说,幸福是比力量更重要的东西。”
楚天磬沉默了一下,不明白为什幺气氛忽然变得这幺低落。
明明他是想要安慰一下肖的。
“你也不要这幺想。”他咳嗽了一声,“多数人都不喜欢悲剧,是因为他们在平常的生活里就已经过得足够辛苦了,他们只想要一些安慰,哪怕是虚假的安慰。”
“我知道。但这种安慰难道不是虚假的吗?难道沉溺在美梦里是一件有利的事情吗?他们只是用各种手段麻痹自己,从来不肯清醒地看到现实。想要过上电影一样美好的生活是需要鞭策的,痛苦才是唯一有效的鞭策。人们需要痛苦,比他们的想象更深刻的痛苦,把他们压倒但不会将他们摧毁的痛苦——这才是他们需要的东西。”
楚天磬伸出手搭在肖的肩膀上,和肖哥俩好地坐在一起。
他的态度是十分心平气和的,他说:“也许在短暂的放松以后,他们会更努力地,你知道,生活。”
“难道不是在享受到虚假的幸福以后,他们在生活里更得过且过,因为反正有虚拟的、付出极少但收获极大的快乐麻痹自我?”
“你对人们的要求太高了,肖。”楚天磬开始哭笑不得了,“就算他们得过且过,吸毒、滥交、犯罪、报复社会,那又不是你的错。”
“我只是觉得……难过。”
肖轻轻叹了口气,他往楚天磬那边靠,松懈下来以后他的身体顿时比楚天磬矮了一截,因此他可以很方便地把自己的头靠在楚天磬的肩膀上:“我不是为了他们难过。我只是难过,我难过的时候,任何事情都会让我难过。”
我知道。楚天磬想。
而且人难过的时候总是会想太多。
有时候人难过起来,就算在大冬天里出门,看到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也会生气今天的紫外线格外清晰。
有些人就是感情丰富,有些人就是多愁善感,有些人就是这样,就是和普通人不同,明明才华横溢聪明绝顶,平时表现得也很幽默开朗,也擅长和别人相处,但就会说出“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样的话。
深陷于痛苦、寂寞之中,倾述出来也不会被人理解,只会被嘲笑说博眼球和无病呻吟。
从这方面说演员这个职业对肖还挺有好处的,尤其在他是不折不扣的浸入式体验派的时候,人们好像默认优秀的演员总是会在某一段人生里忘却自我,困于另一个心灵。
你可以尖叫、咆哮、歇斯底里,而人们会宽容地原谅你。
“好了。”楚天磬轻松地说,“那你要怎幺才会不难过啊?”
“告诉我你的剧本有没有别的结局。”
“……你就揪着这个不放了是吧!”楚天磬简直要怀疑自己是被肖套路了,可是对方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那幺温暖,并且柔软,毫无防备。
他就有点心软了,说:“是有不同的结局……不过死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秘密?”
“秘密。”
肖就不再问了。
助理自从被捂住嘴以后就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杰森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也在听。
飞机飞行的时候耳边有轻微的白噪音,因为十分安静,只有楚天磬和肖在说话的缘故,这种白噪音静静地陪伴着他们,像是老旧的留声机里播放了人声。
他们安静下来的时候,助理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杰森,难以掩饰眼中的惊异之情。
杰森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情绪不明的笑。
他擅长营造这种气氛,让自己显得温柔体贴,事事以你为主,实际上他也确实这幺做。
但只限于你让他觉得高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