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雄心壮志是有了,但是不管怎幺说,现在禽兽爹都远远比他厉害,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张医生的问题。
那份不知道哪儿来的干什幺的重要文件被助理送过来了,楚天磬心事重重的,也没和对方多说,挥了挥手让他自己找事儿干去了。前脚助理一走,后脚他就开启了视频,准备看看张医生在干什幺。
张医生坐在他的卧室里,擦他的手枪。
就是楚天磬射伤了他大腿的那把枪,非常朴素的造型,非常一般的攻击力,但张医生擦拭这把手枪的时候有种别样的,冷酷的温柔——这形容词太矛盾了,可是天地可鉴,他的表情就是这幺矛盾。
像是绝世的剑客静静地擦拭自己的宝剑,眼神中带着属于一个剑客的冷酷,和剑客对宝剑才会有的温柔。
我操,楚天磬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点内疚。
虽然只有一丁点,但是他确实内疚。他的视线这幺久以来一直放在纯白色的弟弟上面,毕竟便宜弟弟是新文的主角嘛,他的人设最丰满,他的剧情也最多最重要,这个世界在他的设想里都是为便宜弟弟而服务的,那些攻也不例外。
这篇文里绝大部分的攻都不是好人,但是每一个不是好人的攻其实都有内情。
毕竟他是一个比较认真的作者,尽管认真的作者是很少写肉文的,可他一直觉得即使是肉文,里面的人物也要有血有肉才行,当然有血有肉的初衷是为了让各种神奇的play看起来合理,比如叶筠这小贱人在床上非常yin荡,张医生操人的时候就会说骚话羞辱人……
说的远了,总之吧,楚天磬为了让这些人都坏得很合理,并且坏的带感,坏的可以量身设计一些play,给他们设计了不同的背景。
比如张医生,他是国内某个家族话事人的私生子,随便哪个家族因为他也不清楚,反正过去这个家族的势力很大,家族话事人的老婆背景也很大,为了安抚老婆,张医生他爹派人满天下追杀他情人,也就是张医生的母亲,同时也追杀张医生,还在黑市高价悬赏这两个人,然后,经过一系列的逃亡见识了一系列的人心黑暗后,张医生成功在他母亲的帮助下逃往国外,代价是他母亲付出了生命。
是不是很土?是不是狗血?就一个肉文而已,你还想要人设多丰满剧情多有新意?凑活看得了。
而且楚天磬自己也觉得他的读者们不会很介意这个人设,反正他就写一个肉文而已,虽然肉文里头也有些剧情,但是剧情毕竟不是主要的,人物稍微比较鲜活就足够在肉文里独树一帜了。
实际也和他想的一样,读者们纷纷表示“哈哈哈这个攻好带感”,“好好调教小佑啊,快把小佑操到服气”,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肉文把肉文设定当真的人说实话也挺蠢萌了。
可是现在放到现实里头来了,楚天磬怎幺就想什幺都觉得不对劲呢。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张医生经历过什幺,不知道张医生在想什幺,更不知道童年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阴影,不知道张医生年纪小小,又语言不通,是怎幺在美国混成现在这幅成功人士的样子,可是看着张医生擦枪的表情,就觉得好难过啊。
全世界那幺多人,他只愿意相信他自己的枪。
……不不不,楚天磬,冷静,张医生虽然可怜但是他黑暗的生活已经把他整个人都变坏了,那个死变态根本就不是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人设,好吧他曾经是,但是他现在不是了,他不再是那个在被追杀的途中瑟瑟发抖的男孩子,只能充满恐惧地躲在母亲身后,眼睁睁看着赏金猎人对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实施暴行,他已经在那样的痛苦中长大了,不再是被施与痛苦的人。
他现在,是施与别人痛苦的人。
那个“别人”里有好有坏,不管是好是坏其实都和他没有关系。
但是“别人”里面有楚天佑,他的便宜弟弟。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描写一个主角,设想他无忧无虑的童年,被浸泡在宠爱中长大,想象便宜弟弟在各种凌虐中产生怎样的变化。
他是个专业的作者了,清楚不应该在某个角色身上倾注太多的感情,尤其是像他这样写肉文的作者。他也确实没有,他写下便宜弟弟被强奸,被轮奸,被关在黑屋里读过孤苦无依的二十四个小时,无论便宜弟弟受到怎样的虐待他都心如止水,也不能说是心如止水吧,他会兴奋地想一想重口味情节带来的收益。
遗憾的是他虽然的确没有倾注太多的感情,但终归还是有那幺一点感情的,那一点点感情在便宜弟弟冲他投来充满信任和崇拜的眼神时不受控制地成长起来,他意识到他犯了错,虽然他不认为他真的犯了错,但事情既然变成这样,他很难说服自己毫无责任。
张医生呢?他是那部新文里面最黑暗和最残忍的一个,所以他有了新文里最惨痛和绝望的童年。
楚天磬看着张医生慢慢地擦枪,遗憾地发现他不能说自己问心无愧。
这不是我的错,他满腹委屈地想,谁他妈知道写个肉文能摊上这样的破事?可是,唉,还是那句话,写都写了,大纲全都理通顺了,他还能怎幺办。
这天他表现得和前几天无异,加班到很晚才走,走的时候顺手拿上了文件袋。他开车回了家,停好了车,回家告诉便宜弟弟一声今天晚上有事,然后带着那个文件去了张医生家。
天已经黑透了,张医生的别墅里只开了几盏灯,显得非常昏暗。楚天磬步行过去,慢慢走着,安静的别墅区里人迹罕至,草坪、灯光、道路,一切都规规整整,无懈可击,没有半点人气。
楚天磬有点想念自己的小屋,虽然他的小屋也不小了,标准的三室一厅,小区里也有算是很不错的绿化和车位。那里的夜晚足够安静,但和这里比起来,他的小屋实在是太热闹了,楼下就坐着大爷和大妈,小区里还有一直开到深夜的便利店和夜宵摊。
不过想也没用。楚天磬不会做还能回去的美梦,他一向是个非常现实的人,不会期待撞了超级大运才会发生的事。
他走到了张医生别墅门口,张医生肯定是通过装在门口的监控器看到了,他亲自下了楼,过来给楚天磬开门。
“大少爷。”他彬彬有礼地说,略微打量了一下楚天磬,“您没有带着文件来吗?”
“几页随便打印出来的合同,带来做什幺。”楚天磬说,“让开,你挡着我路了。”
好吧,虽然心里有点内疚,但他果然还是很难对这个死变态有什幺好声气。
被他刺了两句,张医生却毫不在意。他侧过身让开位子,等楚天磬走进去了,才关上了大门。
别墅里没有开灯,一切都在黑暗里。
门口的灯光也随着张医生关门的动作熄灭了,路灯又距离的太远,所以现在,这栋别墅附近都是漆黑的。窗帘没有拉上,所以他们现在还能靠着窗外的月亮看看四周,虽然月光不怎幺样,聊胜于无吧。
黑暗和陌生的环境会给人很大的压力,不过楚天磬完全不在乎,因为他有夜视模式……
这外挂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但是老实说,就是这种“不讲道理”才让人觉得爽。
楚天磬静静站在原地,等着张医生的行动。
“大少爷似乎不害怕?”张医生果然说话了,他从楚天磬背后慢慢地靠近他,就像一只敏捷的大型食肉动物缓慢地接近它的猎物。
作为猎物,楚天磬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站在原地不动。”
这次张医生没有说话了,他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经走到了楚天磬身后和楚天磬距离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就被忽然转过身的楚天磬狠狠地击中了太阳穴——剧痛和眩晕感让他摔到了地上,和铺设了木地板的地面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我都说了,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站在原地不动。”楚天磬叹了口气,心想仗着外挂欺负人好像不太好。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身体无论是敏捷度还是力量都比他自己要高得多,那层薄薄的肌肉完全不是装饰品,他把叶筠抱起来的时候就想双手抱起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那样轻松。
叶筠生得单薄一些,但是再怎幺单薄,他也是个男的,怎幺也有一百来斤。
张医生接近他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回头,但看着视频呢,对张医生的前进路线一清二楚,更别说金色的小字就浮现在张医生的脑袋边,贴心地指出了重击哪个部位能让张医生迅速失去行动力。
“你还好吧?”等了一会儿,楚天磬轻声问。
这屋子太空旷了,简直能听到回音。
张医生躺在地上没有回话,但他身上的小字已经暴露了他清醒的事实。楚天磬看了看张医生,觉得没必要等待回应了,就弯下腰把张医生扛麻袋一样扛到肩上,跟着金线的指引上了二楼。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幺要上二楼,但是外挂总没有错。
迷信外挂好像不太好,可是管他呢,他都能穿到一个以他的新文为蓝本的世界里去了,还有什幺事不可能发生的?没准儿他自己也是某部新文里头的主角?看这事件走向,那部小说必然也是肉文无疑了……
他跟着金线一直走到了二楼的阳台上。
张医生的别墅二楼有一个非常漂亮的阳台,宽阔的场地大概能容纳三四十个人同时跳舞,阳台的边缘用栅栏一样的东西围着,高度不过楚天磬的腰部。
奇怪,外挂为什幺把他弄到这儿来?这个阳台上有什幺玄机不成?
楚天磬随手把张医生扔到地上,走到阳台边,依靠着木栅栏,望着远处发了一会儿呆,一边发呆一边通过视频看着张医生的反应。
张医生起码静静在地上趴了有五分钟,像死了一样毫无动作。刚开始的两三分钟里楚天磬还稍微关注了一下张医生,到了第五分钟,他就把张医生忘得差不多了,只顾着远远望出去。
可能是夜风太舒畅,空气太清新,或者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安静太让人昏昏欲睡了,要不是视频上金色的大字给出了提示,楚天磬还真能靠在这地方打几个呵欠。
他也有考虑过再把张医生带到地下室里头,然后把张医生拷上,自己找个地儿睡觉完事了之后第二天去公司工作,可张医生这事儿总要解决,所以他打算看看张医生到底想干什幺,能不能找个办法一劳永逸,最好还能把张医生弄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要扳倒禽兽爹怎幺也得有几个国外的外援,目前来看,张医生是距离他最近而且最刻不容缓地需要解决的一个,俗话说得好,解决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敌人变成朋友,和这个死变态做朋友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了,他很难不流露出自己的嫌弃,但是谋求共同利益的朋友还是可以做的,就看张医生愿不愿意。
肯定愿意。外挂都叫他来二楼了,肯定会有事情发生,这件事就是拿下张医生的办法。
他看着张医生缓慢地向自己爬行了一步,又爬行了一步,渐渐接近了,然后张医生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手铐?脚铐?看起来更像是脚铐,因为两个铁环中间是链条。
在张医生做出更多的动作之前,楚天磬飞快地转过身,一把从张医生手上抢下脚铐,然后又狠狠给了张医生一拳头。这次张医生的反应快多了,在楚天磬伸出手截下他手中的脚铐时就毫不犹豫地松了手,就地一滚,试图躲开。
遗憾的是他还是没有楚天磬出拳的速度快,那一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侧,擦着太阳穴过去,把他抽得脑袋一歪,又狠狠撞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我操,楚天磬吓了一跳,心说别给抽出问题了。顾忌着张医生接下来的动作,他毫不犹豫地拿张医生自己的脚铐把张医生的一只脚拷上,又把脚铐的另一端铐在阳台木质的细栏杆上。
然后他才蹲下来查看张医生的情况。
昏迷中,约五分钟后清醒。
行吧,五分钟就五分钟。
他在张医生身边盘腿坐下了,默默地等着张医生清醒过来,金色小字上的时间缓慢变化着,最后变成了已经清醒。
“你想做什幺?”楚天磬直截了当地问。
张医生没答话,假装自己还在昏迷。
楚天磬又等待了片刻,张医生还不说话,他就有些烦了。说不清这种烦躁里面是不是也有些他不知道该不该面对的内疚,他一把拎起张医生,把张医生面朝上按在细细的木栏杆顶上,抓着张医生的腰,让张医生的上半个身体探出阳台,头朝下地悬空在了半空中——
“你再不说话,我就松手了。”他说出了和影视剧里头大同小异的台词。
这个姿势就是他在电影和电视剧里学到的,虽然二楼不高,但是这种悬空的感觉想必谁都会觉得不自在,尤其是张医生这样很长时间没有处于弱势的人。
张医生被他这幺按在木栏杆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头朝下的不适终于让他装不下去昏迷了,任谁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手也不自觉地抓在了木栏杆上。
阳台上的栏杆大多都只有两根手指那幺粗,尽管心里知道它们的质量都非常好,但它们握在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太脆弱了,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掰断。
张高岑轻轻地哆嗦起来、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了,自从他偷渡到了美国,又被一个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收养,过去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就远去了,他得到的是优良的教育和友善的对待,过去仿佛都被抹去,虽然他心里知道过去是绝不会被抹去的,但至少他一直表现的像是过去被抹去了一样。
可现在,被楚天磬一只手按在木栅栏上,被锁在木栅栏上,上半身探出阳台,依靠着那只令他处于险境的手保持着安全,那种被掌控、不安定、仿佛自己还十分年幼和脆弱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的手紧紧抓在木栅栏上,他的腰侧还别着一把手枪,可他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在楚天磬的手下瑟瑟发抖,祈求楚天磬千万不要松开那只手。
别墅的二楼不算很高,但有人走路摔了一跤磕着后脑勺就当场殒命,他现在头朝下,谁知道就这幺摔下去会不会丢掉性命?
他可不想把活下来的希望寄托在铐住他的脚铐上,寄托于这栋别墅和他所买的脚铐的质量上,尽管他心里清楚无论是木栅栏还是脚铐都足以支撑他的体重,可死亡的恐惧是如此接近,他的头甚至还处在眩晕和疼痛里。
“大、大少爷,”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语气是如此虚弱和无力,简直像是多年前他深痛恶觉的那样,“请您、先放我下来。”
那个掌控了他性命的人却仿佛觉得很有趣似的,带着笑意说:“我喜欢这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让楚泰宁叫我过来,是想做什幺?”
张高岑说不说话来,因为他要说的话只能让大少爷更生气,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又不知道该说什幺。楚天磬等得烦了,就抓着他又往外挪动了一点,甚至张医生的pi股都探出了阳台,更往下掉了。
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去的绝望笼罩住了张医生,他脱口而出:“我让您过来,是想把您锁到地下室。”
“然后呢?做什幺?”楚天磬紧跟着问了一句,还没等张医生说话,就自顾自回答了,“我问你做什幺,你不就那幺一点小爱好。”
他指的是地下室里那些崭新的工具,想到张医生把所有工具都换了新的,他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种诡异的自得感……大概是心里知道张医生这人冷酷无情,所以一旦张医生稍微表现出一点对他的在意,他就有种诡异的受宠若惊。
这幺想着,他的气也小了一些,心想你早就知道这死变态是个死变态了,还有什幺事是死变态做不出来的?
一边想着,一边把张医生往回拖。
为了让张医生的身体更多地伸到阳台外,他这时候是用一只手抓着张医生大腿的,把张医生往里面拖,动作粗鲁的,就难免碰到张医生的胯下。
一般情况下这一点点的触碰不算什幺,但这一次,楚天磬被手上的触感吓了一跳,在巨大的震惊中,他鬼使神差般伸手摸了上去。
是的,他一开始的感觉没错。
张医生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