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笑了笑,“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给本王贺寿的。本王无病无灾,若是不出什么意外,是能再活个几十年的。”
赵宸一仰头,一杯酒饮尽。
他举了举空酒杯,“皇叔是长辈,晚辈敬酒,自然是要多说些长寿安康的吉祥话。”
赵承渊浅酌了一口,将酒杯放下。
“说的对。吉祥话做长辈的都爱听,尤其是赵家人命途多舛,平安终老的少。”
赵宸紧捏着空酒杯,眸光幽暗,“的确如此。”
会客厅中是片刻的静默。
赵承渊淡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赵宸笑了笑,“在想七皇叔,要长命百岁是。”
他放下酒杯,拾箸夹菜。
晋王府的饭菜精致,每一道菜分量不大,却是讲究到了极致。
他和几位皇弟从小就爱来这里用膳,因为这里的饭菜比皇宫里的好吃。皇叔虽约束着他们,却不似旁的长辈那般讲究规矩。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他便不太爱来了。
他年纪比七皇叔大,又是储君之尊,却要对七皇叔毕恭毕敬,这并不是多令人愉快的事。
赵承渊打量着他,“太子心绪不佳,可是定国公府谁让你不痛快了?”
赵宸并不惊讶皇叔会知道他的行踪,皇叔对许多事虽漠不关心,却了若指掌,且从不掩饰。
当然,他掩饰了的,也无人知晓。
他收回思绪,“侄儿刚刚替昭平县主讨回了公道,应算是痛快事。”
赵承渊神色淡淡,“嗯,她姑母的嫁妆能讨要回来不容易,是你的功劳。”
赵宸笑了笑,“昭平看着颇为高兴,做了糯米桂花糕,刚出锅的,热气腾腾,吃起来别有风味。”
赵承渊筷子微顿,又继续夹菜到碟中,“她的手艺是不错。”
赵宸问,“皇叔吃过昭平做的点心?”
赵承渊道,“嗯,吃过,还不止一次。”
不过都不是专门为他做的。
还有今日这次,原来是小丫头顺便的?
赵宸笑,“皇叔是长辈,她偶有孝敬也是应该。”
赵承渊端起酒杯,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赵宸抓起酒坛,又替二人斟满,举杯道,“这第二杯,侄儿谢过皇叔对昭平搭救之恩。”
赵承渊手掌盖在杯口,狭长凤眸微眯着,“你和她不过数面之缘,却不知替她道谢从何说起?”
赵宸又是饮尽,“皇叔可相信一见钟情?”
赵承渊紧抿着唇,眸色暗沉。
赵宸神色温柔,似是在回忆,“她怯生生的,就似一只迷路的小兽,张皇不安。侄儿第一眼见到她,就在想,她该是我的妻子,我得护好了她。”
赵承渊审视着他。
面前的男子剑眉星目,温润俊美,又生得肩宽背阔,有着男儿的英武气势。这幅容貌,在一众皇子中算是最为出色的一个。
虽说近日的行事手段狠辣了些,可此时的他,却是温柔如水,是不知多少春闺梦里人的模样。
赵承渊道,“太子一向沉稳,且也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竟还信一见钟情,还如此炽烈。”
赵宸笑,“这情爱,可与年岁无关。”
赵承渊盯着他,“你是认真的?”
赵宸正色道,“是。”
他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举了起来,“这第三杯,侄儿谢皇叔拒了父皇的赐婚。”
赵承渊眸色陡然冷了,“昭平她尚在孝期,三年内可议亲不得。”
赵宸微笑,“无妨。侄儿等得。”
他又举了举酒杯,“皇叔,侄儿先干为敬。”
他仰头一饮而尽,姿态恣意。
赵承渊轻轻转动着酒杯,里面的酒漾了出来,湿了手指。
他端起了酒杯,凑到唇边,仰头饮尽。
酒杯放到桌上,声音清脆。
“太子喝完酒了,便走吧。”
赵宸微笑起身,拱手道,“侄儿不打扰皇叔了,侄儿告退。”
赵承渊垂眸吃着菜。
赵宸一撩衣袍,大踏步出了会客厅,那翻飞的墨色袍角,凌厉张扬。
赵承渊探手抓过酒坛,自斟自饮,连喝了数杯。
叶常送赵宸出了院门,就折了回来。
他忧心地看着自家王爷,这是干啥,侄子来抢皇叔的媳妇儿?来宣战来了?
这刚安置妥当了一个小侯爷,又来了个太子!
看这架势,威胁性可比小侯爷大多了
叶常斟酌了一番,说道,“王爷,您可得抓紧了,把县主赶紧娶进门,别被人给抢了!”
赵承渊眼眸一厉,“出去!”
叶常一个激灵,蹭地跑了出去。
他说错了啥!
赵承渊起了身,走到几案旁,打开点心匣子,里面静静躺着几个糯米桂花糕,圆滚滚软趴趴的。
他取了一个出来,入口软糯清甜。
“哥哥,等我长大了,我要嫁一个最温柔的男子,然后天天给他做糯米桂花糕吃。”
“我娘说,我爹对她是一见钟情,第二日就请了媒人上门提亲。要是也有男子能对我一见钟情,那该多好啊。”
“哥哥,我出嫁那日,你能来吗?我到时能看到你的模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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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跨院的三间,东次间作了书房,西次间作了内室。
内室靠窗的位置,摆了张罗汉床。
韩攸宁坐在罗汉床上,翻看着陪嫁铺子的账册。
夕阳斜照,岁月静好。
铃儿进来,“小姐,太子府来人了,送了些东西过来,说是给您的。”
韩攸宁抬起头,“送了些什么?”
“不知道,听传话的丫鬟说是好几个大箱子。”
韩攸宁皱眉。
赵宸要报复一个女人,难道非要利用另一个女人吗?
她虽希望韩清婉失去所有,不过她更不愿意与赵宸纠缠不清。
“替我回了,我什么也不缺。”
铃儿应下出去了。
不过一会儿,铃儿就怒气冲冲回来了。
“小姐,太子府的人已经把东西抬过来了,已经到了锦和堂院门口。老夫人当真不讲究,也不拦着,就让他们这么进来了!”
韩老夫人现在哪里敢去得罪太子府的人,韩锐今日下午被从大理寺大牢接了回来,已经没了人形。
小温氏则拿着休书回了永平侯府。
而永平侯也一声不吭,没有来定国公府讨要说法。
形势逼人,他们现在如同丧家之犬,是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
韩攸宁放下账册出去。
锦和堂院外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一旁站着十几个太监,为首的竟然是赵宸的贴身侍卫卫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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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又迟了……昨晚趴桌上睡着了……
不出意外,二更得到下午两点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