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虽铺了一层织毯,可下面是硬石板,时间久了那层织毯根本管不了多大用处。众人皆是身娇肉贵没受过苦的,不过一会功夫便膝盖疼痛,很是难熬。
韩老夫人甚至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接圣旨为何要请陈攸宁来。
两刻钟后,韩攸宁姗姗而来。
此时跪在地上的众人已经摇摇欲坠。
传旨太监上下打量了下韩攸宁,对着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来,“你可是陈家大小姐陈攸宁?”
韩攸宁福了福身,“公公有礼,正是小女。”
传旨太监笑道,“奴才当不得陈大小姐的礼,您可折煞奴才了。您捐银买粮的义举在京城里传开了,奴才们都佩服得不得了。今日能来给您送赏赐,可是奴才的荣幸。”
韩攸宁微笑,“公公过奖了,小女当不得如此高的赞誉。”
“当得当得!皇上和晋王爷对您赞不绝口。定国公捷报上说,是因为粮草到的及时,这场大战才这么顺利。皇上说您是大周的福星,若不是护送您进京,威行镖局能遇到粮船?若不是他们提醒,粮船怕要都沉了!”
韩攸宁急切地问,“定国公打了胜仗,是不是马上要回京了?”
传旨太监笑道,“这个杂家就不清楚了,不过想必也不会太久了。”
韩攸宁眼中满是笑意。
父亲要回来了!
传旨太监好一顿奉承,方笑呵呵地引韩攸宁跪在众人的最前面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襄平府陈攸宁,心有大义,秉性柔嘉,淑德含章,为大周女子楷模,今册封为昭平县主。赐翟服翟冠,缂丝一匹,云锦一匹,蜀锦一匹,缠丝大东珠金簪一支,玉如意一对,玉手镯一对,团扇两柄。钦此。”
韩攸宁神色恬淡从容,接旨谢恩。
倒是她身后的诸人,摇摇晃晃起了身,个个脸上色彩纷呈。
边关大捷,受赏赐的不该是定国公府的人吗?怎么就成了陈攸宁的功劳!
她竟然被封了县主,这通常是宗亲女儿才有的殊荣!
皇上亲赐缂丝云锦,这规格,可比韩老夫人这个一品诰命夫人高多了。她这么多年了,也没得过皇上亲赐!
韩老夫人闭了闭眼,还有韩钧,就要回来了……
韩清婉脸色尤为难看,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有凤凰命的命格,可惜身份不够贵重。
她努力让自己做到完美,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被封县主,甚至被封郡主,也好配得上太子的身份。
老夫人说这一切都会有,只需边关一场大捷就够了。可现在呢,自己一无所有,可陈攸宁却轻易得到了!
传旨太监暗赞陈攸宁的一身气度,受此封赏竟能如此淡定从容,可不是寻常女子能做到的。
他又将县主纸册和赏赐一一递给了她,都摆到了香案上。
他笑着道,“皇上说县主如今尚在孝期,就不必进宫谢恩了。”
韩攸宁福身道,“劳烦公公代小女谢过皇上和皇后娘娘。他日出了孝期,小女定进宫谢恩。”
传旨太监笑着应下,转而问道,“哪位是韩清婉?”
韩清婉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皇上到底是记得她的凤凰命。陈攸宁封了县主,那她说不定是郡主?
她上前一步福身道,“小女韩清婉,公公有礼。”
传旨太监高抬着下巴,神色倨傲地受了她这一礼。
这一前一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让韩清婉心中一阵气闷,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传旨太监尖着嗓子道,“皇上让杂家问一句韩大小姐,你当众许诺下的卖头面捐银子,怎还没个消息?”
韩清婉脸色骤然苍白,皇上竟是在责难她!
她仓皇跪地,“还请公公代为禀奏皇上,小女这几日身子不适,一直不得空做这件事……如今身子好些了,小女马上就去清点妆奁,为边疆将士尽一份心力。”
传旨太监淡声,“韩大小姐记得就好。这没人比着还好,有人比着时,当真是高低立现啊。”
他一扬拂尘,“杂家旨意已经带到,便走了。”
韩清婉跪在地上,眼底怨毒,死死盯着地上的织毯。
韩攸宁看了看香案上的圣旨和赏赐,问小温氏,“请教二夫人,这韩家的香案,可能供奉陈家的赏赐?”
小温氏咬着牙,这话问的,难不成他们敢不供奉皇上的赏赐?!
“皇上既然来定国公府传旨,便是将我们看做一家人,自然可以供奉。”
韩攸宁微笑道,“那就好。那么现在,是要开祠堂了吧?
韩老夫人沉着脸,“备贡品,开祠堂!”
韩攸宁先回玫园换上了翟衣翟冠。
翟衣繁复,层层叠叠,靛蓝地上织出金、红、黄、蓝、白五彩翟鸟纹,点翠翟冠沉重华贵,镶满了珍珠宝石,彰显着主人的尊贵和威严。
铃儿围着韩攸宁惊叹,“小姐可真好看!”
玉娘帮韩攸宁整理着翟衣,一边提醒,“得改口称县主了。”
“对对,县主!”铃儿欢快道,“如今府里除了老夫人,可没人身份比您更高了!”
韩攸宁看着镜中的自己,唇红齿白,杏眼含威。原本稚嫩青涩的脸庞因为这身厚重的衣裳,多了一些成熟和威仪,也多了些娇艳。
有了这个身份,行事是方便了许多。
她刚走出房门,院子里丫鬟婆子们跪倒了一片,个个兴高采烈的。
“奴婢给县主请安!”
她们原本是府中最不受待见的低等奴婢,如今水涨船高,一跃成了县主的奴婢,府里的二等丫鬟都比不得她们!
所以说,选择很重要!
韩攸宁环视一圈,“你们只要忠心,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们。但是,若是谁若做了背主的事,我也不会轻饶。”
丫鬟婆子们齐声道,“谨遵县主教诲!”
“都起来吧,铃儿,赏。”
铃儿又大手笔的,每人分了十两银子下去,她的逻辑是,小姐刚来的时候赏了每人五两,封县主这种大事自然不能小气了。
丫鬟婆子们颤抖着捧着银子,又是跪地磕头,感激涕零地表忠心。
韩攸宁心疼地叹了口气,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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