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拉着玉娘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环视一圈道,“对,玉娘出身青楼,可她早已自赎自身,已经从良,这在襄平府府衙户籍那里也能查到。陈府灭门那日,我其实尚在襄平府,只是和铃儿躲在密室逃过一劫。是玉娘不顾冒着性命之危护我出城,路上又多次以命相护,若不是她说不得我早就被永平侯给杀了。”
她始终没有提赵承渊相救之事。若是提了,势必要引起庆明帝的疑心,陈府灭门案说不得要被推倒重审。
韩钧只听说有玉娘这么一号人,并未见过,听女儿说她是被雇来掩饰身份进京的。方才得知她的出身,本是有几分不喜,还想劝文管事将这门亲事作罢。此时方知,原来女儿在襄平府是死里逃生出来的,恩人就是玉娘。
他起身上前,对着玉娘拱手施礼,“文夫人救犬女之恩,韩某谢过!”
玉娘愣了愣,忙侧身避开,“国公爷使不得!”
有了韩钧表态,屋内侍卫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拱手道,“谢文夫人救大小姐之恩!”
玉娘泪光闪烁,她没想到自己妓女的出身,一样能获得大家的尊重。
韩攸宁笑道,“既然都喊了文夫人了,你们是不是该把未全的礼给全了?”
玉娘踌躇,韩攸宁安慰道,“放心。事情没有你想的那般糟糕,有王爷在呢。”
赵承渊看了罗平一眼,已经完全傻了的林成生便被绑了拖了出去。
他坐到了韩钧身边,说道,“本王便为你们二人证婚。开始吧。”
在场所有人都很是意外,晋王爷亲自证婚,这是何等的荣耀!
哪怕是公侯大婚,也不见得能请得动晋王爷亲自证婚!
玉娘和文管事颇为动容。
王爷这是在向全天下为玉娘正名!
即便她出身青楼,也是晋王爷认可的女子!
文管事拿着红盖头盖到了玉娘头上,将红绸的另一端给了她,牵着她走到堂中央跪下。
叶常机灵地喊道,“一拜天地!”
二人对着外面磕了头。
“二拜尊长!”
二人又对赵承渊和韩钧磕头。
“夫妻对拜!”
二人隔着红盖头相望,相对而拜。
“送入洞房!”
文管事扶着玉娘起来,厅堂内便起了起哄声,侍卫们簇拥着两位新人,去了后一进的喜房。
侍卫们还在后面闹洞房,林更是又被带了进来。
赵承渊看着已经跪都跪不稳的林成生,“现在本王还没动刑罚,你就怕成了这副模样,你是如何有勇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的?”
林成生脸色发白,“你,你是王爷?”
叶常踢了他一脚,“晋王,听过没有?看你个怂样!”
“听……听过!”林成生结结巴巴道,“我……我被他们关押了好几个月了,他们让我这么说的……我要不说,我家中老小十几口都活不了!”
赵承渊问,“他们是谁?”
林成生茫然摇头,“好几个蒙面的壮汉天天看着我,我没见过他们模样。今日也是他们送我过来的,说他们会在暗处盯着我,我若说错了半句,我家人就没命了……”
“你是什么时候被抓的?”
“七月底有人闯到草民府上,问我玉娘去寻过我没有,草民说没有。他们就把草民蒙上头带走了。王爷饶命,草民当真不知道他们是谁!”
赵承渊和韩攸宁相视一眼,永平侯。
可永平侯已死,这是毋庸置疑。
那么极有可能,永平侯将林成生暗中交给了韩清婉,让她在关键时候给韩攸宁致命一击。
而现在林成生使命已经完成,他是死是活都已经不重要。
玉娘出身青楼的真相曝光,韩攸宁的名声被牵连受损,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有这个结果就足够了。
林成生被关押在了定国公府。
韩攸宁回了府,还未去韩清婉院子,楚菁菁就笑着迎了出来。
韩攸宁这才知道,今日宫里来人传太后口谕了,府中三位小姐后日进宫参加太后举办的宫宴。
韩攸宁脸色一沉,“韩清婉出来接旨了?”
楚菁菁道,“传旨太监说大小姐不在府上也就罢了,二小姐三小姐既然在府里,便都要出来接旨,还每人上了一支珠花和一支绢花。”
说着,她把一支珠花和绢花递给了韩攸宁,“这是给大小姐你的,我替你接了。”
韩攸宁脸色微冷,“二妹是不是出府了?”
楚菁菁迟疑,“是……她当着传旨太监的面,说自己许久没出府了,要出去买几样头面,免得见太后时失了礼数。我只好应下了……不过我是派了侍卫跟着她,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韩攸宁淡声道,“她可是永平侯的外孙女,只要出了府,背地里想做点什么,容易的很。”
楚菁菁尚未知道玉娘那边的事,有些不安地跟韩攸宁解释着。
“她就是去了趟琳琅阁和锦绣阁,其他地方哪里也没去……”
韩攸宁去了韩清婉院子。
小院里已经熄了灯,漆黑一片,丫鬟提着灯笼带路,一边说道,“二小姐估计是白日里逛街累着了,早早地便睡下了。”
韩攸宁问她,“二小姐出门,你有没有跟着?”
“回大小姐,奴婢一直跟着。”
“她一直不曾离开你的视线?”
丫鬟犹豫了下,“大多时候奴婢都在盯着……”
韩攸宁冷声道,“说实话。”
丫鬟慌忙跪下,“大小姐,奴婢在锦绣阁时,本一直跟着二小姐,后来喝了杯茶,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韩攸宁错过她,进了房内。
丫鬟忙掌了灯,去内室喊韩清婉起来。
许久之后,韩清婉放穿着棉裤袄子出来,看了韩攸宁一眼淡声道,“长姐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磋磨我吗?长姐就不怕落一个苛待妹妹的名声?”
韩攸宁冰冷看着她,“永平侯造下那么大的孽,你能活一命,你该感谢你姓韩。可这个韩姓可不能保你一辈子,造了孽,是要付出代价的。”
韩清婉闲闲坐下,微笑道,“长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韩攸宁冷笑,“二妹且等着,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