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不要着急,现在情况不明,说不定作坊那里没事呢?”
柳清心看到宁复着急的模样,也不禁安慰道。
“你现在急也没用,十几个村子都被划入疫区,任何人不得进出,否则就可能被当场处死啊!”
柳正也皱着眉头对宁复道。
现在城门早就封禁了,他好歹也是个推官, 在城内走动都受限制,更别说出城了。
只见宁复眉头紧锁,对柳氏父女的话置若罔闻。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宁复忽然抬起头看向柳正道:“岳父,我要进宫!”
“你疯了,现在这个时候进宫干什么,而且皇宫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柳正吓的差点跳起来,柳清心也露出担忧的表情。
“我自有进宫的理由,现在全城封锁,也只有麻烦岳父你带我去了!”
宁复十分认真的再次道。
“我……我就算想带你进宫,可没有进宫的资格啊!”
柳正一脸无奈,他只是个六品官,连参加早朝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带宁复进宫?
“这个您不必担心,从律法上来说,任何人都有资格进宫!”
宁复却信心十足的道,他只需要柳正带自己到皇城附近就可以了。
……
蔡京怒气冲冲的走出皇城。
现在全城封锁,蔡京身为开封府尹,自然是事务缠身,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去操心。
不过现在蔡京却是一肚子火。
刚才他去政事堂见章惇, 向他禀报排查城中天花病人的进展。
却因进展太慢,被章惇一顿臭骂。
一想到这些,蔡京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从早上忙到现在,连口饭都顾不上吃,结果最后还要挨骂,这找谁说理去?
就在蔡京刚准备要上马车时,忽然只听背后有人叫道:“大哥留步!”
蔡京回头,叫住他的正是弟弟蔡卞。
“二弟你怎么来了?”
蔡京有点尴尬。
刚才挨骂的时候,蔡卞也在旁边,只是身为兄弟,他也不好上前帮忙求情。
“大哥在生章公的气?”
蔡卞来到蔡京面前,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
蔡京闻言火气上涌,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
“二弟你来评评理,这么大的东京城,我手里一共才那么点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就排查一遍?”
“大哥你也不要太生气,章公当然知道你的难处,但他这个人是个直脾气,有什么就说什么,说过之后自己就忘了。”
蔡卞替章惇解释道。
现在蔡卞与章惇的关系极为亲密,两人的利益一致, 所以也不希望兄长与章惇发生矛盾。
听到弟弟这么说,蔡京胸中的怒火也消散了几分。
后世的史书上都说蔡京与蔡卞的感情恶劣,但在这个时期,兄弟两人的感情还没有破裂。
就在兄弟二人说话之时。
忽然只见远处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刚开始蔡京与蔡卞兄弟都没有注意。
可是这辆马车却从兄弟两人面前飞奔而过,最后停在了皇城前的登闻鼓院门口。
紧接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从车上跳了下来。
“柳正!他来这里做什么?”
蔡京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中年人也是一愣。
“他就是那个柳推官!”
蔡卞也有些意外,随即看向柳正身边的少年。
“这个少年不会就是……”
“没错,他就是宁复!”
蔡京看到宁复也脸色一沉。
自从柳家逃婚后,蔡京也感觉颜面大失,为此没少故意刁难柳正。
至于宁复这个人,蔡京一开始根本没在意。
却没想到对方一夜之间就成了名动京城的大才子。
“原来他就是宁复,果然是少年英才!”
蔡卞打量着远处的宁复也不禁微微点头。
“什么少年英才,不过是个厨子罢了,现在士林中谁不知道,这个宁复的青玉案其实就是抄别人的,否则为何成名后再无其它诗词面世?”
蔡京却是一脸不屑。
蔡卞闻言微微一笑,如果他是蔡京,肯定也不会喜欢这个宁复。
只见蔡京这时大步上前,冲着柳正怒斥道:
“好你个柳正,本府派你排查疫情,你却带着女婿乱跑,看本官不治你一个以权谋私之罪!”
柳正刚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蔡氏兄弟。
当听到背后的呵斥时,柳正吓的全身一哆嗦。
“拜……拜见府尹!”
柳正看到蔡京,当即十分惊慌的向对方行礼,旁边的蔡卞他也认识。
宁复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蔡京,而当看到蔡京身边的蔡卞时,从两人相似的长相上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份。
“你是何人,知不知道全城封禁,任何人不得外出?”
蔡京指着宁复明知故问道。
宁复在全城戒严之时擅自外出,本就是重罪。
柳正更是以权谋私。
蔡京借机发难,如果把罪名坐实了,他們翁婿不死也要脱层皮。
柳正已经想到了严重的后果,这时吓腿脚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宁复却显得十分淡定。
只见他躬身向蔡京行礼道:“启禀府尹,在下有要事进宫面圣,这才请岳父带我前来!”
“你一介草民,竟然还想面圣?”
蔡京闻言眉毛一挑,随即一脸嘲讽的道。
“在下的确身份低微,但……它可以帮我面圣!”
宁复说到最后时,伸手一指旁边的登闻鼓院。
“你要敲登闻鼓!”
蔡卞这时也忍不住开口道。
登闻鼓上达天听,当初赵匡胤立国之初,就在皇城门前立下登闻鼓,允许百姓敲鼓上书,只要有正当理由,就可以面见皇帝。
“正是!”
宁复正色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乱敲登闻鼓,轻则流放,重则杖毙!”
蔡京却面带威胁的道。
登闻鼓上达天听,当然不能乱敲。
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乱敲鼓,很可能把小命敲没了。
“在下是为了天下万千百姓的性命而来!”
宁复一身正气,说完向蔡氏兄弟行了一礼,这才迈步走向登闻鼓。
登闻鼓立于鼓院门前,足有一人多高。
宁复从架子上拿起鼓捶,用足力气狠狠的敲在鼓面上。
“咚咚咚……”
一声声恢宏的鼓声传出。
掌管登闻鼓院的谏议大夫排众而出,看到敲鼓的宁复立刻质问道:“击鼓所为何事?”
“献宝!”
宁复放下鼓捶,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双手献上。
敲登陆鼓一般有三种情况,一是议政,二是申冤,三是献宝。
谏议大夫上前,一把抓了过来。
不过当他看到纸上的内容时,却是全身剧震,神情中满是不可思议。
“纸上所写为真?”
谏议大夫收起傲慢,神情也变得十分慎重的道。
“在下宁复,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谏议大夫听到宁复的名字也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
随后略一思量,当即点头道:“你在这里等候,不准擅自离开!”
谏议大夫说完转身进宫禀报,这件事太过重大,他可不敢有任何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