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贞丽要和王思仪比武,左梦庚这边人人变色。
“不可!”
“绝对不行!”
“贞丽姑娘还请三思!”
徐若欣看到这一幕,低声对王思仪道:“没想到大家都挺护着你呢。”
王思仪看看左右,疑惑不解。
“是吗?”
可左梦庚等人的做法,却引起了徐胤爵等人的嘲讽。
“自来大言不惭者必自取其辱,还请左将军武功之外,多多治家。俗话说,修身、齐家才能治天下。哪怕左将军身为武人,却也不能不解圣人教诲。”
今日到现在,徐胤爵的布置被弄的稀巴烂,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抓到机会,当场便发作了。
主忧臣辱,左梦庚还未如何,黄宗羲勃然色变。
“哼,徐世子身为中山王之后,想必也是得了真传。当年中山王横扫八方四合,乃不世出的名将。在下不才,想请徐世子赐教一番。”
听他搬出徐达来,徐胤爵立刻怒了。
“不成想左将军麾下桀骜之辈如此之多,这越俎代庖之举,当真是贻笑大方。”
来南京之前,左梦庚就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既然如此,也不必客气了。
他呵呵冷笑着,为黄宗羲张目。
“隆重介绍下,这位乃我东昌协副官,黄白安公之子,黄宗羲黄太冲。太冲兄于刑部大堂怒捶崔应元、针刺许显纯,更于清水关下斩杀鞑虏八人。想来以太冲兄之功绩,请徐世子赐教一番当不为过。”
周遭哗然四起,所有人都对黄宗羲露出敬佩之意。
张采更是坐立不安,没想到刘宗周这边也是俊才云集。
黄尊素之子,更有惊人之举,还有绝世战功,其风采已不在刘宗周、左梦庚之下,立时成为场中的明星。
李贞丽愣愣地看着孤傲冷绝的黄宗羲,盈盈拜礼。
“竟不知忠良之后在此,实乃奴家罪过。黄公子当面,奴家不敢言勇。”
她不再提比武之事,黄宗羲却要提。
“你不要以为我等阻止,是怕了你的剑术。实际上你这等微末道行,碰上她连一招都走不过。”
左梦庚为黄宗羲扬名,黄宗羲便为王思仪扬名。
李贞丽身子一僵,傲气重新回来,怎会服气?
“奴家自不敢称武道高手,然随名师苦学剑术,也幸得江南才俊称道,自忖不弱于人。今日被黄公子看低,倘若不分个胜负,今后再不敢舞这宝剑了。”
左梦庚这边,人人摇头叹气,实在不知道一个青楼戏子哪来的勇气。
可徐胤爵那边,却人人叫好。
“李姑娘的剑术,在下还是知道的。当日南京城内有宵小逞凶,李姑娘一人一剑,连擒恶贼数人。以她的本事,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的?”
张好古听了个寂寞,忍不住道:“偌大个南京城,居然需要一个姑娘家擒贼……没男人了吗?”
这句话的嘲讽可太强大了,登时惹起了满场怒焰。
徐胤爵身后一人跳了出来,直视张好古。
“黄公子的大名我等久仰,不知这位公子乃何方俊杰?”
张好古很享受众目睽睽的感觉,小折扇摇的飞起。
“那你可要听好了,我乃临清第一公子,打遍七十二街无敌手,张好古是也。”
左梦庚和黄宗羲再次埋首,丢不起那人!
听闻张好古无敌手,那人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左梦庚能打赢女真人,那武艺自不用说。这年轻人敢在左梦庚面前自称无敌手,那想必本事更厉害。
他虽然身为徐府第一高手,要是……
可跳出来容易,再回去就难了。
徐胤爵的目光里满是杀气,对此人喝道:“彭师傅,我金陵男儿俱为人所辱。能不能找回场子,可就看你的了。”
主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是没有退路了。
那人神情一凛,朝张好古抱拳道:“白鹤拳彭九年,恳请张公子赐教。”
张好古好悬把折扇给扔了,然后再问问对方,兄弟你知不知道七十二街无敌手是什么意思?
可众目睽睽之下,真的要认怂吗?
关键是他想要认怂,左梦庚这边也不允许啊。
黄宗羲冷眼看着彭九年,哼道:“你一个做下人的,有什么资格?”
说完,黄宗羲朝身后道:“严泽,你去。”
左梦庚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越众而出,一张古铜色的脸,似乎不会笑还非要笑,一笑就很渗人。
“嘿嘿,彭老哥,你是做护院的,我是做护卫的。要耍,咱俩耍好了。”
彭九年几乎气炸。
白鹤拳在江南绿林威风八面,江湖朋友谁敢小瞧?结果今日被人当面羞辱,却没有任何法子。
说一千、道一万,打赢了才是道理。
彭九年看着严泽,只觉得对方的彪悍之气宛如凶兽,足足一米九的身高更是极具压迫力。
“不知兄弟何门何派高人?”
严泽随意地道:“不过军中一小卒,什么门派?没听说过。”
听到严泽竟不是门派出身,彭九年多少安心了一些。
比武较量,这是不是门派出身,关系很大。不是江湖中人,不明白其中的门道,很容易吃亏。
“那好,咱就和严兄弟练两手。”
严泽咔吧、咔吧地掰脖子,和左梦庚学的毛病。
“成,你岁数大,你先动手吧。”
彭九年心底冷笑。
既然对方如此小瞧自己,今日非要对方吃个教训不可。
想到这里,起手式“瑞鹤临门”摆好,嘴里几乎磨着牙道:“那小心啦。”
说话间,身形一动,左踏一步、右踏一步,似虚似实,在许多人眼中,愣是看迷糊了。
但攸忽之间,他已经到了严泽面前。
只看这一手,徐胤爵等人就不禁叫好。只觉得这等武艺面前,必是赢定了。
严泽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抬起左臂,护住了胸口、太阳穴等要害。
彭九年的左掌却从右肘下探出来,结结实实地按在了他的右胸上。
“嘭”地一声巨响,严泽纹丝不动,彭九年面露惊诧。
难道这年轻人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
想不通便不想,彭九年变招“展翅高飞”,膝盖奔着严泽的小腹就顶了过去。
严泽稍微半蹲,以免被对手的膝盖撞到要害,却任凭肚子遭受打击。
这一下严泽还未如何,彭九年却感到自己的膝盖似乎撞了墙,疼的他不禁咧了下嘴。
严泽也咧嘴,笑道:“彭老哥,该我啦!”
彭九年忙打起精神,双眼紧紧盯着严泽的招式,定要做到严丝合缝,不给破绽。
“嘭……”
彭九年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大的脑袋似乎开了花,仰面就朝后方摔去。
晕眩当中,唯一的想法就是……
年轻人不讲武德,居然用头槌!
徐胤爵等人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纷纷鼓噪。
“大胆,竟敢行此卑劣手段!”
“无耻之徒,偷袭算什么本事?”
严泽纳了闷,指着不停抽搐的彭九年。
“不是他先出手的吗?我将他击倒有何不对?沙场之上,只要能够打败对手就是好手段。”
瞬间,场面上就安静了。
徐胤爵等人还做不到真正的无耻。
再说了,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的清楚,确确实实是彭九年先动的手。又是出拳、又是膝顶的,结果人家严泽屁事没有。
回头人家就一个头槌,就将他撞的昏迷不醒。
可以说,高下立判。
徐胤爵老脸通红,努力往回找场子。
“哼,不管怎么说,比武较技,当以武艺服人。这等下作手段,为人所不齿。”
黄宗羲听了,冷笑不止,针锋相对。
“真是好笑,战场都没有见识过的人,在这里点评沙场勇士的功夫。”
这声音非常大,大的所有人都听在耳中,也将徐胤爵骂的狗血喷头。
徐胤爵什么时候这么被人骂过,心底竟起了杀心。
“黄公子觉着我魏国公府无人乎?”
往日他问出这话,不论对方是谁,保证都胆战心惊,痛快求饶。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弥辣锋锐的黄宗羲。一句反讽,恶毒无比。
“却不知徐世子习得了中山王几分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