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动,如果是陆地上的行动,粮食辎重运输所需要的人力和畜力都是极为的庞大,李孟的胶州营虽然是有钱,这样的花费也是无谓。
人马在每日的生活之中都是需要大量的水源,这也是行军需要考虑的问题,所以大运河上行军就成了最佳的选择,在济宁州聚拢的九千多兵马聚齐之后就顺着运河一路南下,在南直隶境内入黄河,然后逆流而上。
这支船队也可以说是浩浩荡荡了,除却九千多胶州营的兵马之外,还有不少的民夫壮丁,用来搬运辅助。
济宁州和徐州之间,一直是有哨探快马传递消息,把灵山商行和其他的情报系统搜集来的消息交给李孟,反正运河之上,船只靠岸也是方便的很。
进入徐州府之后,黄平亲自把消息交到了李孟的手上,从这情报上来看,李孟对这次的战斗倒并不是全力以赴,因为除却那贼寇“宋江”的消息之外,还有淮北军的动态,甚至还有信阳水营具体的事情。
现在的淮北军,在海州附近的耳目已经是比从前灵敏了许多,因为盐商方家的主动配合,方应仁来见李孟的消息应该是刚刚通过李孟的亲兵送到张江手中去,看来方家对这件事情的准备要比胶州营充分很多。
那边说,这边已经开始做了,淮北军对这送上门来的配合紧张异常,不过总比在海州步步提防要强太多,总之就是小心翼翼的应对。
相对这边的消息,驻扎在东海中所的信阳水营就发生了几件颇有意思的趣事,大体都是和去那里当百人队长的邓格拉斯有关,信阳水营都是在青州靠海一带招募的海盗青壮,经过的正常训练并不多,对胶州营内的典故也并不是很了解,突然出现一名洋人,众人实在是惊奇异常。
消息上说,邓格拉斯刚到东海中所的那个岛上,就连吃饭都有人围观,那些海盗们都是惊奇非常的赞叹“原来这番鬼也是吃饭的”。
除却这吃饭之外,突然这么个新人,而且还是个洋人来当他们的百人队长,这些海盗们当然是极为的不服气,看到杨四对这个洋人客客气气的态度,很多人心里的不服气更是增添了几分。
那些脾气比较火爆的水营青壮就想,这洋人没准没有什么本事,只不过是上面安排下来的角色,找机会要给他一个教训。
这教训洋人的机会很多,特别是邓洋人对胶州营的操典和训练方式颇为的了解,看这水营对这方面还稍微显得生疏,便准备开展训练,心想只要是把这个训练搞好,那就是自己在李孟面前表功的本钱。
结果到了这个水营的第三天,邓洋人把手下的百余名士卒拉到校场上准备训练,没想到士兵们对他的训练压根是不屑一顾,说是从前胶州营派下来的那些士官的已经是足够,不需要再有新的内容。
看这些水营士卒的训练,很多胶州营应该训练到的内容,这边分明都没有练到,当日间为了速成,只是大概的教授了一些基本的东西,谁想到这些水贼居然是接着这个自满了,这些海贼出身的士兵们别看才接受了很短时间的训练,可在海州盐场的那几次战斗之中,让他们看到了自己训练的成效。
从前畏之如虎的官兵在自己的面前也远远不是对手,有这样的本事,天下都可以去得,还要学什么。
别看这邓格拉斯在李孟面前恭顺异常,甚至是有些下作的低声下气,可在这些士卒面前却有一副威严的摸样。
争执了几句之后,邓格拉斯也不多说,直接是抄起一根训练用的木棍,让下面的士兵上来试试,只有动过手之后才最有说服力。
水营的士兵们就在等待邓洋人的这个提议,琢磨着十几个一哄而上,把这个让人讨厌的洋人暴打一顿,杀杀他的气焰。
邓洋人这边在胶州虽然是以好逸恶劳的形象出现,可这种雇佣兵出身的人,知道自己的看家本事并不能丢,而且自己寄食的地方还是个军事贵族的领地,自己得以在这个军营中生存的本钱就是斧枪的战技。
锻炼身体和武技的操练每天都没有停下,还是日日操练,这也是邓洋人和那寡妇成亲之后,有勇气和李孟提出去下面任职的原因之一。
十几个同样是拿着木棍的水营战士,被邓格拉斯在单对单,单对二、单对三,一直是到单对四的比试中全部的打翻在地。
这件事情一传出去,立刻是轰动水营,据说在两天后,还有几位青州海贼出身的水营头目自负勇力高强,也是找邓格拉斯比试,结果都是被邓格拉斯打败,这下子,邓洋人的威信固然是高涨。
连带着信阳水营这些人对胶州营都是更增添了几分敬畏,李孟看完这个消息之后可以说是十分的满意,邓洋人虽说是个洋人,可却很明白事理,知道去了信阳水营这种地方不能怯场,只能是事事争先。
信阳水营这个部队是为了短期的目的组建,胶州营对他的控制未免有些不稳,派人过去,也是为了树立威信,如果这威信树立不起来,也要对胶州营的名声不会有太多的影响,比如说邓洋人这种很外围的人员。
这也算是给洋人一个机会,看他能不能抓住,把这个机会抓住,说明他有实力,也知道如何做事,将来肯定会有大用的机会,这次的机会,邓格拉斯牢牢的抓住了。
第二个消息就是贼寇“宋江”的调查,让李孟哭笑不得的是,这宋江和自己还真是有些渊源,在明末的时候,《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在民间的流传极广,书中的各个人物,更是成了民间各位的模仿对象。
比如说目前和张献忠齐名的大寇罗汝才外号就是“曹操”,这游弋在开封城周围的河南巨寇自称“宋江”,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黄平下面的人员对“宋江”这支队伍的调查,最开始并没有想这么深入,只是想查出来一些很基础的情报。
河南的绿林道和乱贼之中自然不会有什么保密的意识,每个贼人的首领恨不得自己的名声天下传播,从来不知道隐瞒。黄平手下的人一查就查了个底掉,“宋江”本名宋大刚,之所以说贺胶州营有渊源。
是因为这宋大刚原本是刘泽清手下的一名军将,据说曾经是一名千总,在曹州的安兴集镇守,李孟率领骑兵突袭曹州,刘泽清被抓住斩首,他手下的兵马,在曹州附近和宁阳县附近的都被击溃,那些小股的或者是向胶州营投降,或者是自己逃走。
宋大刚属于自己逃走的那一批,他当年是沂蒙山寨中的强盗头子,被刘泽清招安之后才下山成为了官兵,虽说也是吃空额,可手底下有七百多名跟着他多年的老部下,这些部下也都是打仗打的不少,勇气说不上,可都是些老兵油子,这些人虽然未必有攻城拔寨,野战决死的能力。
但是拼命肉搏的时候,却也能支持一段时间不溃散,而且多少知道些军阵之中的规矩,宋大刚在得知刘泽清身亡之后,就是带着这支马马虎虎的队伍窜入了河南,不要小瞧这只马马虎虎的队伍。
这样的七百多兵,已经可以杀散几倍甚至是十倍以上的流民了,宋大刚就在官兵又是干过强盗,对乱贼和官兵的套路都是颇为的了解,打起仗或者是火并起来,吃亏很少,胜仗很多。
而且这宋大刚做事也有个界限,河南境内,南阳府不去,因为那边有左良玉这个更大的土匪强盗,北直隶不去,那边有朝廷的重兵驻扎,山东不去,李孟可是个煞神,河南省本就不小,在这里折腾就足够。
几年下来,居然也是纠集了几万人马,也是河南省内有名的大人物了,这名号是宋大刚的自称,他是山寨出身,当年镇守的地方距离郓城县也是接近,或许是听评话故事太多,为了给下人彰显自己的仁义,所以自称宋江。
这“宋江”手下的人马差不多在一万六千在四万之间波动,这也是河南流寇的特征,大部分跟随作乱的人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很多人在跟随乱军途中或者是死在路上,或者是死在饥饿之中,碰见真正的战斗,这些流民反倒是不会在战场上死太多,但死在莫名其妙的混乱,或者是死在惊扰溃逃之中,也是很多。、
往往一支队伍纠集了几万人,几天之后,纠集的这些人马上又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散去,但这样的队伍人数迅速就可以恢复过来,流民太多了,在河南地面上,完全不用黑心裹挟,任何一支要造反的军队经过,都会有大批的流民自愿跟随,附带说一下,要是官兵经过,也是有很多自愿参加的。
大家无非都是要一口饭吃,顾不得为这口饭要付出什么,哪怕是拼命厮杀。
这样纯粹炮灰的流民,如果经历过几次战斗,在战场上生存下来了,那他也能成为合格的战士,这样的人则会成为乱军中真正的战力。
黄平和手下的情报人员做出的估算是,“宋江”手下会有七千多有战斗力的人员,因为这是这三年来,“宋江”部下人数最少时候的数目。
对这个消息,李孟报之以苦笑,严格来说,这宋大刚能有今日的祸患,自己才是首要的原因,不过这样的理由自然不能和其他人明讲。
这次出征,一方面和开封的周王确实是有些缘分情谊,毕竟对方姑娘在自己家中,眼下给自己做参赞之类的工作,等于是养了这么大的郡主女儿白送,还要搭上很多的金银财宝。而且木云瑶本身在胶州营系统之中,可以接收到绝大部分机密情报,河南之事肯定也能知道。
河南巡抚已经是上奏朝廷请求山东调兵救援开封,自己这边要是拒绝的话,木云瑶肯定不会高兴。
更加重要的是,胶州营眼下的大部分新兵,缺少练兵的机会,河南开封附近的这股贼寇无疑是练兵磨刀的最佳选择。而且还是在黄河边上,胶州营也可以通过水路来运输,这样比起陆地的驰援也方便许多。
对于这些从前只是在屯田田庄之中受到简单军事训练的新兵来说,哪怕是去到开封府没有遇到敌人,这一路水上行军,也是一次非常不错的演习。
李孟现在的心态和从前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他拼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实力壮大,同时不要受到损伤。
山东的地盘目前还是在消化之中,大量的新兵编练成军,一切都还不稳,朝廷上下对山东的漠视和冷处理,真是正和李孟的心意,但总是这么低调和封闭也有自己的缺点,这没有练兵的机会就是其中之一。
李孟对自己手下的军队,训练方面还是有自信的,可仅仅是经过严格训练,却没有经过实战的军队,初临战阵肯定是会闹出很多的笑话,胶州营的各支军队在这样的情况下闹出了多少笑话,李孟也是见过不少。
河南省请求救援,和流寇贼兵作战,不管是大胜小胜,都不会作为判断你这只军队强弱的依据,至于失败的情况,李孟还真是没有考虑过。
在水上行进了十几天,在黄河之上,胶州营虽然没有什么老关系,可高一功那边的青盐生意来回走的正是黄河这段河道,高一功和李孟的名头可能在这黄河上都不怎么著名,但是凡是知道的,自然是不敢乱动。
庞大的船队走的颇为顺利,进入河南省归德府之后,在黄陵岗那边布置了探马,两岸各有近百名骑兵化装成马贼的样子,来往于船队和前方之间,不断的将侦查来的消息带给这支船队。
开封城是河南的首府之城,又是天下闻名的富庶之城,尽管城防坚固,城内也动员起来了大批的民壮守城。
但毕竟城内没有正规军,城外游弋不去的“宋江”宋大刚觉得有破城的机会,打破这样的城池,自己马上就可以成为张献忠、李自成那般天下闻名的大寇,城内的武库、金银、人口都是让人垂涎的。
就连李自成、张献忠在河南的时候,都不敢去琢磨这些大城,可这次守将陈永福去往南阳府,城防空虚无比,机会实在是难得。
要知道,河南的兵马几乎都是在湖广和陕西的方向,河南巡抚在开封城中居然要琢磨着向山东求救,可见其局面的窘迫。
宋大刚领着几万手下,在开封城周围劫掠,就已经是尝到了不少的甜头,下面的这些流寇们也都是琢磨着进入开封城如何的享福,人很容易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还算是精明的宋大刚眼睛盯在开封城上,什么事情都顾不得了。
何况山东兵马的船队,沿途碰见任何船只都是立即扣下,要是不从,那只有沉船的命运,沿岸跟随船队行进的探马和骑兵,随着愈发靠近开封地带,布置在岸上的数量也是越多,宋大刚即便是布置了探察的哨探,也会被截杀。
不过,李孟还真是高看这个宋大刚了,一路西进,并没有碰见对方的任何警戒的布置。
五月底的时候,李孟的部队终于是到达了陶家店渡口,这是黄河水运进入开封城的必经之路。
如此大规模的船队过来,到了这么近的地方,如果这“宋江”还不知道,那就是睁眼瞎子了,李孟的船只出现在渡口的时候,就发现渡口那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宋大刚的部下们已经是占领了这个地方,气势汹汹的盯着水上的船队。
船上的官兵虽然是看着可怕,但只要是封死了渡口,对方无法上岸,那就没有办法。
宋大刚一直没有离开开封城,最近几天却是在城外砍伐树木,推倒房屋,打造了些简易的攻城器械,准备攻城。
这真是实实在在的昏了头,开封如此大城,即便是民壮们守城,也不是这些流寇们凭着些云梯就能攻下来的,几次攻打,都是头破血流,眼下又琢磨着挖掘地道,结果开封知府率领衙役在城中要害处埋缸侦听,虽然进度还不大,可估计也是个无功而返的结局,就在这时候,山东的兵马到了。
为了行进中的保密,李孟所率领的船队,只是依靠红黑两色的大旗来带队领路,并没有什么可以辨明身份的记号。
岸上的流寇们甚至不知道船上到底是那里的兵马,但这肯定是官兵,因为这般气派的规模,可不是那家同道能负担的起。
李孟率领的亲兵和马队在兰阳县的附近下船,正在从另一个方向朝着开封府急赶,眼下负责在船队指挥的兖州军的统领——游击陈六。
这次出征河南,李孟带兖州军前来,对陈六来说,真是天上的掉下来的好事,李孟手下的几名大将,征伐出战机会最多的就是分守登州的参将马罡,山东各处,除却李孟之外,最为看重的武将也是马罡。
和安守本分、从安排的赵能,始终跟在李孟身边的王海相比,陈六心中特别的着急,他和王海因为犯错,被李孟安排在身边当亲兵统领很长时间,耽误了外放镇守的机会,好不容易外放了,却因为在相对太平的兖州府,表现的机会又太少了。
眼见着张江、魏力这批后起的将领也开始出镇一方,而自己这种起家时候的核心将领却默默无闻,让陈六如何能不着急。
他们这些人,荣华富贵完全是因为李孟而来,忠心耿耿自然没什么问题,但陈六也知道,今后若想要有更大的荣华富贵,就必须有所表现。
陈六在兖州府镇守的时候,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其中一种让他特别的受不了,说是马罡能有如今的地位,依靠的是才能;赵能能有如今的地位,靠的是恭谨;张江有今日的位置,依靠的是功劳;他陈六能有今日的位置,无非是和山东总兵大人的关系比较近罢了。
五月时候,李孟率领骑兵突然出现在济宁州,说是要带兖州军去往河南平寇,这种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让陈六大喜过望。
这次所带的大部分是新兵,陈六生恐这些新兵在李孟面前出什么乱子,在行军的途中,李孟在座船上每日谋划,听取情报,而陈六的大部分时间则是坐在一艘小船上,来回巡视船队,约束部下,忙的不可开交。
眼下敌人就在眼前,可船只却无法的靠岸,这就是大问题了,看岸上这些贼寇的乱哄哄摸样,陈六对取得胜利没有什么疑问,恐怕李孟率领的大批马队出现在这些流寇后面的时候,这支部队马上就要大败溃散了。
问题的关键是,那是总兵大人自己打败的,临下船前,李孟可是吩咐的明白,你兖州军是作为主攻的部队,本帅率领马队在后面掩杀,力争将这伙贼人彻底的剿灭。
要是李孟的马队到了,却看到自家的船队在河上转悠,无法登陆,这局面陈六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若是这般,自己在大帅心中的印象会如何。
宋大刚知道官兵从水路上杀过来之后,立刻是觉得大事不好,可现在想要跑都跑不了,这几天光是做着破开封城的美梦,在开封城外那些聚居地劫掠的金银细软都没有来得及收拾整理。
出来做贼,就是为了金银财宝,费了这么多天的力气,要是两手空空的走了,岂不是要哭死。
宋大刚也是奇怪,按照他打探的消息,最快回来的河南兵马也还没有丝毫的动静,而且按照常规,朝廷也不会朝这里派兵,那这支兵马是从哪里来的?奇怪是奇怪,不过宋大刚还是把部下派到了渡口和所有能够登岸的地方。
只要是能把官兵们抵挡一阵,给自己争取收拾金银细软的时间,这就是足够了,清醒过来的“宋江”可没有一丝的勇气去和前来救援的官兵们死战,而且他也没有什么义气会去管岸上的那些部下。
但渡口和附近登陆处的流寇们守的颇为的有章法,宋大刚派来了一些当过兵的老弟兄过来指导,顶在第一线的都是弓手,尽管军用的弓箭和猎弓掺杂在一起,可这些箭支的箭头部位都是缠绕着点火的油布。
一有船只靠近,就是拼命的射过去,山东兵马乘坐的木船对这样的火箭很是头疼,稍微被沾到就很容易烧起来,在这大河之上,若是烧起来,那就万事皆休了。
那些船工和老大,不管这船是不是胶州营征调来的,听话不听话,一律不敢靠近,即便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也是宁死不从。
陈六在一艘大船上指挥,看见这样的局面,真是急得跳脚,十几艘船已经是一字形的排开,火铳兵灾八十步的距离之内,在船舷上架起火铳朝着岸上轰击,但效果极为的不好。
虽说是在射程之中,可黄河这样的大河之上,水波的上下起伏太大,每一次射击都谈不上什么准头。
胶州营的火铳威力很大,但是准确度却很一般,射击的时候要排成整齐密集的阵型这个不必说,而且还要支上木叉保证火铳枪身的稳定,即便是把这些都做到了,也不能保证很高的命中率。
在如此不稳的河上,就更不要提什么杀伤了,尽管是响声震天,硝烟弥漫,但对面却没见到倒下几个人。
陈六看着对面的局面,真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只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前途一片灰暗。
靠近岸边的那些木船火铳已经是打完了第二轮,岸上的流寇们一步不退不说,还有几艘木船的边缘被吊射的弓箭射中,船上一阵手忙脚乱,还有火铳兵从船上掉进水中,狼狈挣扎。
这边陈六牙都要咬碎,再也顾不得什么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扯着嗓子对身后的传令兵喊道:
“去给炮兵传令,让他们把几艘船用木板连接起来,架上佛郎机和鹰炮朝着岸上轰!”
命令迅速的传到了炮兵把总那边,看着前面打的激烈,炮兵在水面上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这边心中也是着急,听到指挥官下令,立刻是动手开始照做,运送火炮的船只都是胶州营的自有船只。
不过他们从来没有考虑到在河上开炮这种情况,陈六方才的那个提议也算是急智了,修补船舱的木板被找出来,连接在船舷和船舷之间,木楔和绳索都是齐备,船工和士兵一起忙碌,很快就把船只连接起来。
前面火铳射击完第三轮之后,就被陈六命令停止了射击,这样白白的耗费弹药,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岸上那些流寇们发出震天价的欢呼,把官兵这种暂时性的退却,当成了自己巨大的胜利。
结果水面上的船只渐渐的移动,连在一起的几艘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船上架着几门小炮,河船本来很狭窄,钉在一起之后,所能应用的空间也不大,尽管胶州营也是带着三磅和六磅的火炮,可根本无法摆出来。
那些佛郎机和鹰炮,差不多都是一磅左右的小炮,严格来说,把他们叫做放大的火铳也不是不可以。
看见这些火炮之后,岸上欢呼的流寇们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反倒是喊得更大声,向船上的官兵挑衅。
“这他x的疯了,命令兵船靠过去,轰开地方立即登岸!”
陈六一边是眺望着岸上的情况,一边紧张的给传令兵布置命令,命令迅速的传达了下去。
“轰轰轰”连续的几声响,铅球带着低速飞行的呼啸朝着岸上砸去,河面上这么多船只,即便是无风,也会因为船只的行动产生波浪。
不知道是那艘船的影响,连起来的这几艘船在开炮的时候有轻微的颠簸,结果就看似威力不小的炮弹有的打在了水中,有的飞到了边上的空地中。
落到人群之中的炮弹有两发,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大声的惨叫,这惨叫声甚至是在指挥船的陈六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岸上的人群随即就爆发出更大的呐喊,又是占据了岸边。
方才两发炮弹集中那么密集的人群,死伤肯定是超过了两位数,但岸上的流寇们丝毫没有被影响。
在河南的这些乱民们根本不惧怕死亡,能活到今天,被人驱赶着或者是主动来和官兵战斗,比起那些因为饥荒饿死在家乡,或者是有更凄惨的那些死亡,这些在呐喊的流民和乱兵已经可以说是幸运,怕什么。
观战的陈六终于是明白,方才火铳的连环射击并非没有效果,但这种程度的杀伤根本对流寇们产生不了作用,看着官兵们迟迟不能靠近,那种被火箭波及,手忙脚乱的摸样,岸上的流民和乱兵们更加兴奋。
眼前的局面,流寇们甚至可以用气势如虹来形容,他们看见压迫他们的那些官兵狼狈窘迫,好像是心中的怨气也随着这样的景象一扫而空,就算是死也值了,最起码是笑着死去的。
实际上,前的局面已经是疯狂
在指挥船的陈六眼睛都已经变红了,他甚至觉得能听到在流寇身后响起的马蹄声,如果这次的战斗,自己就这样狼狈的被阻拦在水上,今后功业无望,被几名兄弟和后起远远的甩在身后。
回到山东之后,别人又会如何评价自己这个镇守一方的大将呢!
陈六身边的护兵只是听到大人拼命的喘着粗气,却也不敢盯着看,生怕是被责骂,粗气喘了没有几声,就听到身边的陈六一声大喊:
“会水的跟老子上船,朝着岸上冲!!”
在岸上欢呼的流寇们突然听到,河面上官兵的船队爆发出一阵阵的高呼,许多艘已经是远离河边的船只,都开始重新朝着渡口和岸边其他能登陆的地方靠近。
那些拿着弓箭的乱兵和流民又是被拥到第一线,油布火盆,都是被迅速的准备好,就等着进入射程。
许多被征发过来运兵的船家和水手,都是一边划船控舵,一边嚎啕大哭,官兵们不管不顾的靠近到岸边,这船肯定是保不住了。
船上的士兵们把一切能找出来的防御手段都用上了,盾牌、木板,甚至还有木盆,整个船只好像是个乌龟壳一样,可这些木壳都是要着火的。
“砰砰砰”连续的声音响起,许多根缠绕着油布的火箭都是钉在了船和其他的木壳上,稍微停顿,迅速的燃烧起来。
可船只还是不管不顾的向前,距离河岸三十步左右的时候,岸上的那些流寇也都是急眼了,很多易燃物被点燃之后,直接用简单的器具抛了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那艘船火势已经是不可抑制,船上的那些木壳却始终是举着,看来这船眼看着就要烧毁。
突然有人大喊,船上的盾牌和木壳之类的都被抛入了水中,看来这些人是要弃船逃亡,岸上的流寇们刚要欢呼,就看见船头一个人挥舞着长矛从火船上跳入了水中,大喊道:
“跟老子冲!!!”
跳下水的这些人都是精赤着上身,手持兵器,就那么朝岸边渡口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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