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守山弟子忽然来报,山门外来了两个修士,一老一小,道装打扮,自称来自三清观,还是什么长老,欲请掌门出山一见。
傅冬至登时皱眉,三清观的人?不说未见,反而要他出山相见,倒是倨傲得很!
傅门主虽是心中不满,却也没怎么计较此事,传讯众人之后,亲自迎出山门。
生于世间,就免不了人情往来,哪怕仙门也不例外,因而,各大门派都有专门负责待客的弟子。
身为一门之首,轻易不会出面迎客,更不用说亲自迎出山门。
但青遥派虽大,却只能算是旭州的地头蛇,而三清观是天下道门第一派,与禅宗祖庭云中寺,并称为修真界两大圣地。
背靠三清观,还是个长老,不论身份地位还是修为,傅冬至都得高看一眼。
若李安闲在此,一定会感慨一句,修士都特么是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个个拿淡泊名利标榜自己,可实际上呢?
好在傅冬至还有点底限,只是自己一出迎,若是换个没下限的小门小派,搞不好就所有弟子全员上阵,来一个夹道欢迎了。
飞抵山门,傅冬至立刻看到外面站着两个人,为首的道装老者须发皆白,倒背双手神色矜持,既不言也不语,一副我不想和你说话的模样。
老者身后的年轻随从毕恭毕敬,低眉垂首一语不发。
傅冬至拱手道:“在下青遥掌门傅冬至,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老者拱手回礼:“不敢,贫道三清观玉霄子。”他脊背挺得笔直,就跟绑在柱子上似的。
“原来是玉霄道兄当面,久仰久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道兄入山一叙!”
“傅掌门请!”
傅冬至将玉霄子引入侧殿,奉上仙茶待客,傅大门没耐心敷衍扯蛋,没客套几句就引入正题:“我青遥小门小户,人少力弱,不知玉霄道兄此来所为何事?”
玉霄子喝了口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既然傅掌门问起,贫道也不绕弯子了,此来,是想把蜃女请回三清观,不知门主意下如何?”
傅冬至顿时怒火上涌,脸色猛地一沉:“道友这是何意?”
玉霄子像个没事人一样:“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傅冬至冷哼一声:“此事,怕是不妥吧?”对方来头大,他这个青遥掌门也不是泥捏的。
“有何不妥?”玉霄子恍若未闻,“傅掌门,请恕贫道直言,蜃女已在青遥两年有余,在此期间,青遥门声名远播,我三清观远在中域都有所耳闻,更不用说其他地界,掌门以为然否?”
傅冬至半眯的眼中精光闪烁:“以为然如何,不以为然又如何?”
玉霄子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以为然,自然是好商好量,贫道予你一些补偿,将蜃女带走;若是不以为然……呵呵,贫道相信傅掌门心里有数!”
“抱歉!”傅冬至硬梆梆地拒绝,“蜃女非本门中人,我这个掌门无能,无权决定蜃女的去留。”
“无妨!”玉霄子好似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傅掌门且将她叫过来,贫道亲自与她分说。”
傅冬至不想再伪装下去,大袖一甩,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长老何必强人所难,难道这就是道门祖庭的做派?道不同不相为谋,道友走好,恕在下不便相送!”
玉霄子不怒反笑:“傅掌门,给你一句忠告,青遥山保不住蜃女,今天你不答应,将来有你求我的时候,告辞!”
待玉霄子的身影消失,其他金丹从后堂转出来,东方鹭摸着脑袋疑惑不已:“这个玉霄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会是故意诳咱们吧?”
强龙不压地头蛇,三清观的底蕴再强,在旭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也得掂量掂量青遥的分量。
童千凌附和:“就是,这人到底是不是三清观的还不一定呢!”
傅冬至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极不平静:“这人从头至尾镇定自若,不像是来诳骗。而且,我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众人登时愕然,丹华真人于琼好奇问道:“掌门师兄,你何时转修周易八卦,如今也精通卜算了?”
大伙一听,顿时忍不住笑。
这话其他人不敢说,可丹华真人不一样。
她与傅门主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师兄师妹,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情投意合,按说早该在一起,只是两人有过约定,不入元婴不结道侣。
原本只是激励对方奋发向上,然而元婴哪有那么容易?这么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现在。
傅冬至无奈摇头:“我虽然不懂卜算,但我青遥门这两年风起云涌,以仙城的种种变化推算,不难得出结论。”
丹华真人好奇地问:“什么结论?”她醉心炼丹,心情在一群金丹里头,反倒最是单纯。
傅冬至肃然道:“我看到了改变!”
在场的金丹都愣住了,忍不住思索宗门和仙城这两年的变化。
傅大门主沉声道:“此事,处理得好,便是宗门的机遇;若处置不当,或许就是前所未有之危机……东方师弟!”
“在!”
“你立刻把李师侄和白姑娘找来!”
“遵命!”东方鹭一个字的废话也没问,立即御剑飞出大殿。
傅冬至又道:“此事处处透着蹊跷,须得开诚布公,向白姑娘说明真相。若白姑娘愿走,任何人不得阻拦,若白姑娘不想离开,任何人不得排挤猜忌,咱们青遥没有怀疑自己人的习惯!”
“师兄多虑了,我等岂会如此狭隘!”
“如此便好!”傅冬至不再说话,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
半盏茶后,东方鹭带来了李安闲和小蚌女。
两个人一头雾水,李安闲心头忐忑,总觉得肯定是出了大事,才会打断他的闭关。
小蚌女想得更深一些:这么多金丹聚集于此,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傅冬至简单截说,讲明了情况,最后总结道:“此事非比寻常,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李师侄,我等虽不惧云霄子的威胁,却也不想你和白姑娘误会,故而,才与你二人分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