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景羿狠狠瞪着绥远,深怕他当真对自己痛点下手。
胆大如绥远,哪能受他威胁?
却见他十分惬意抖了抖腿,突然冲他嘿嘿一笑,“老子还真敢。”
下一秒在景羿惊恐的目光中,绥远长剑打横一挑,下一刻景羿的发冠落地,长发飘飞……
“我去!”
“不得了不得了!”
向左向右此时一见自家王爷被绥远削秃了的头顶,立马齐齐捂住了眼。
王爷这形象,辣眼睛啊
完了完了完了,以前的绥远公子怕死,自家王爷怕丑。
如今在被王爷拿剑抵着的前提下,绥远公子竟有胆子将他头给整秃了,这显然是不怕死了。
善了个哉,王爷碰上硬茬了,头发都给削没了,回去王妃该怎么笑话他?
“绥远!!”
向左向右正为王爷那头‘秀发’惋惜之际,景羿险些要暴走了。
该死的绥远当真是将他摸得透透的!
“你当真不怕死?”
“谁说的?老子怕死的很!”
绥远说着却挑眉贼笑,“不过你倒是杀我一个试试?”
“你!”
“快,再不动手我可单方面宣布我赢了哟。”
“无耻!”
一怒之下,景羿抬脚重重往绥远胸前一踹,人已被他踢飞了,明明剑已指到胸口了,他却硬是忍着没刺进去。
这让绥远欣慰得很。
捂着差点摔成两瓣儿的屁股,绥远哀嚎着站起,嘴里不知道怎的忽然憋出了一口血。
“噗呵,见血了,姓景的王八蛋下手可真狠。”
抬手缓缓抹了把血,绥远才不情不愿对着己方阵营朗声道:“行了,此战是我输了,愿赌服输,撤兵!”
“殿下!吾等尚可一战!”
对于此种结果炎肃自是不甘心,嚷着还要上阵杀敌,绥远眼刀一横,眸色凌厉仿若要将他凌迟。
“阵法已破,对局胜负已定,我与羿王的比试已然是输了,让你承认技不如人有这么难?!”
“这,殿下,可……”
“别可是了!男子汉大丈夫,自当要赢得漂亮,更得输的起!”
不等炎肃再废话,绥远帅旗一扬,再次威严下令,“撤兵!”
军令如山,无人敢逆。
输了就是输了,不管是怎么个输法,他绥远乐意。敌不犯我我不犯人,两国各自安好,便是他的宗旨!
北疆皇想借他的手灭南阳?
痴心妄想!
大军缓慢有序往回撤,向左向右老远望着,心里却恍惚的很。
“这就打完了?”
“当真撤兵了?”
两人迷茫之时,景羿正气急败坏揉着发顶,秃了秃了,当真秃了!
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惨状后,景羿那脸拉成了面条,绥远那家伙可真会打他死穴!这是掐准了自己不会对他痛下杀手,这才有恃无恐将他发给削了。
眼见自家王爷脸色阴郁,向左向右忙打着哈哈。
“要不怎么说我家王爷武功盖世呢,今日这一脚飞踹将绥远打得措手不及口吐鲜血,这么看来绥远公子武艺平平啊”
“就是,王爷要不手下留情,绥远公子怕是早没命了。”
二人一唱一和,闭着眼对景羿一通胡吹。
景羿那脸色却并没因此有所好转,反而听了二人的马屁后越来越黑
“你们当真以为他武艺平平?”
“……”
武艺平平那才有鬼了。
绥远公子擅长的是太极拳法,偏偏比武时还要拿剑跟王爷比,众所周知,王爷那穿云剑法可是无敌,他以自己短处对王爷的长处,能打成平手已然说明他武艺又精进了,再者,最后两人给对方那致命一击,自家王爷是当真冲着他命门去的,可绥远倒好,明明能往脑门刺,他偏不,非是往人发冠那削。
这不摆明了要给自家王爷放水么。
狡猾如绥远,温柔中带着诡诈,便是不要你命,他也得在别的地方让你不痛快了。
王爷何等傲气的人物,岂能忍受对手对自己刻意的怜悯?
大丈夫行走四方无愧天地,便是死也得死得光明正大,何况对王爷来说,只怕宁愿断头,也不愿头秃吧?
“咳,王爷,再有个月,头发便能长回来了。”
深怕景羿不信,向左又忍不住提醒道:“从前您跟绥远公子在书房打架,脑门那须发不也是被绥远公子薅没了?属下可记得清楚,没过两月就长回来了呢!”
何况这回又不是真秃了,头顶这不还剩点毛寸么。
原以为如此安慰,王爷多少能好受点儿,哪曾想,一听从前被绥远薅脑门的事,景羿更加暴躁了。
“你能不能闭嘴?”
“王爷,我说真的,上回您那须发就是两月内长好的,不骗你,我特意观察过的!”
“……”
这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话说绥远公子武艺见长啊,居然把王爷削秃了。”
“……”
景羿闭了闭眼,额角的青筋微凸。
见自家王爷忽的一身怒意,一旁的向右抖了抖,忙扯向左的袖子打断他。
“咳,别说了。”
“啊呀你拦我做什么,绥远公子确实精进了,你瞧他方才那阵法,连王爷都头疼了许久!还有武功,长剑可不是他擅长的武器,居然能与王爷僵持不下,绥远公子当真是越发厉害了!”
向左今日属实被绥远震撼到了,如今当着王爷的面落井下石,这他能好?
果然,忍无可忍之下,景羿开始放飞自我了。
也不管身后大军是何想法,他撸起袖子就朝向左揍了过去。
半刻钟后,向左灰头土脸从地里爬了起来,心里一万群草尼马在奔腾。
他怎么就忘了,自家王爷这时不时小心眼儿的毛病?
今日他话多且密,指定是哪句说错了,戳着王爷肺管子了,好家伙,这给他一通乱揍,这苦逼程度要赶上昔日里的向南了。
“向左啊你可长点心吧,在王爷面前夸绥远公子,你是不是疯了。”
向右一脸揶揄睨着他,龇着牙笑得好不欠扁。
向左看得很是郁闷,捂着被打肿了的侧脸憋屈道:“我不就实话实说么,绥远公子特意给王爷放水,多好一人呢,王爷怎么总瞧他不顺眼?这不缺心眼么!”
话音刚落,缺心眼的景羿打了个倒,一巴掌往他脑门呼了过去,“闭嘴!”
呜呜呜
向左捂着脑门,一阵天旋地转后,眼前只剩向右那个乐得龇牙咧嘴的小白脸。
这家伙是专门指着他的笑话看吧?
“笑屁!”
他浑身不爽瞪了眼向右,引得他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哈哈哈你说说你,到底是王爷缺心眼还是你缺心眼儿?”
明知道王爷这会儿暴躁着呢,他还管不住嘴!
这小子莫不是最近跟南小子走得近了,被那一根筋的传染了?
……
两军阵前那一战,绥远败了,这让南阳的士气又一次大涨。
北疆部队在绥远带领下十分干脆地退兵了,正当众人力劝景羿该对北疆残余部队斩草除根之时,羿王却一声令下命大军赶赴西北。
北疆退了,无法与川穹构成两面夹击,南召算是暂时稳住了。
可刘勇无能,整个刘家军的精锐部队在手,却败给了川穹,西被几座城池已然岌岌可危,此时不去,只怕西北百姓要遭难了。
此时大军已然在赶赴西北的路上,但对于北疆,向左几人仍觉可惜。
“王爷,北疆那次已然败了,为何不乘胜追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景羿目光囧囧望向远方,玉冠青衣,单手驭缰,座下的惊雷战马一身雪白。
想起那日阵前两人比武,绥远与打斗中悄悄对他说的话,景羿眸色深了深。
“你们可知,绥远为何会输了那场比武?”
“为何?”
难道是因为懒吗?向右暗自腓腹。
却见景羿忽然默了默,而后缓缓感慨,“我虽与他不待见,可归根结底,他是个胸襟极度开阔之人。”
那日他曾说,愿世界和平,永无战争!
为此,他甘愿败在自己手上,主动退兵,不顾生死。
那日他那一剑已然抵在了他胸口,该是何等的勇气,才能丝毫不惧他手中的利剑,生死关头依旧坦然冲他谈笑。
是算准了他不会对他下此杀手,还是压根就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或许,二者兼有吧。
“王爷,若是他们乘机卷土重来,那该如何?”
“不会的。”
能输得如此干脆,证明绥远并无好战之心,北疆的阵营只要他还是主帅一日,北部边境便能安稳。
如今的重中之重,该是西北。
只是谁也没想到,大军出动的第二日,西北未到,从皇城来了一道快马加急的皇帝诏书。
彼时是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亲自来传的旨。
旨意明确,着命羿王殿下即刻班师回朝,原因未明,起因不详。
“刘公公,陛下为何突然召我回京?西北如今……”
“殿下,陛下的旨意已下,还是早日收兵回朝吧。”
老太监忽然语重心长,忧心忡忡看着景羿,几度欲言又止,景羿将他那迟疑纠结的样看在眼底。
“到底怎么回事?公公不妨直说!西北战事紧急,本王如何能收兵!”
“哎”
此时刘公公长叹了口气,却是悠悠道:“西北的战事陛下自有安排,殿下,君令如山,尽早回京吧。”
至于到底是为了何事召他回京,刘公公亦是迷茫。
他只知道,近日陛下龙体抱恙,性子已然大变了,前朝生变,陛下忽然不顾众臣劝谏,一连斩首了几位元老了,斩首原因是,忤逆圣上
陛下忽然暴虐,与从前仁厚亲民的样子大相径庭,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对此他隐隐觉得不对,可又说不来哪里出了问题,是以皇帝下召回指令之时,他才特地自请来找羿王。
若还有人能稳住皇上,那便只有眼前这位羿王殿下了。
可此时西北正在危机关头,这时候收兵,不等于将西北拱手让人?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刘公公请回,待本王赶退川穹,届时自会回朝!”
如今想让他中途收兵看着西北百姓罹难,属实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