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自己莫名被人掳来,幕后之人始终未露面,仅是将她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里,也不知是何目的?
婉樱闷在房里止不住叹气,她有好些日子未见天日了,外头的消息一无所知。
母皇曾问过她在南阳的事,那时为了不让母皇对景羿再度出手,她撒了个小谎。
谎称那羿王已与自己有肌肤之亲,中了那牵魂之毒,如此,想来母皇不会再为难与他,至于他那命煞之毒,待她入宫寻到解药,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寿诞前日,母皇曾允诺她,寿宴一过,便将她下嫁于羿王,她那时欢喜极了。羿王虽对她无情,却架不住自己心中爱慕,虽然他已有了王妃,可为了景羿,她忍了,皇女也罢,平妻也罢,只要是羿王殿下,她便忍了。
只是赐婚诏书还未等到,自己已然失踪了。
“哎,母皇若是得知我被人掳了,定会忧心吧。”
也不知到底是哪个大胆狂徒,竟敢在皇女府掳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门口的守卫很是随性,将她锁在房里,只每日进她房里送些茶水吃食,便潇洒一蹿上了房顶,若不是见他身形健硕,如此动若脱兔的男子,她定会以为是只野猴。
地面不待,尽往房顶蹿,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她到如今也没弄明白。
此刻已然晌午,用膳时辰该到了。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
婉樱心中打定了主意,不久便等来了那如猴般的守卫。
如往常一样,他黑布蒙脸,只露出一双看似不大灵光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不同的是,今日他手里未曾带茶水,亦没有膳食。手里只拎着一个黑色布袋,正对着婉樱的头蠢蠢欲动。
“你,你想做什么!”
今日饭不让吃,水不让喝,是她已然失去了利用价值,要将她杀人灭口么!
婉樱一脸惊恐瞪着缓缓冲自己走近的守卫,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若他当真要杀她,便是拼了命也要与他搏上一搏!
那守卫见她一脸戒备,忍不住嗤笑一声,面露鄙夷,“捏拳头做什么?好像你打得过老子似的。”
“你!少废话!要杀要剐,放马过来!”
莫名其妙被关了这么些天,婉樱属实暴躁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放心,今日不是黄道吉日,老子不杀你。”
虽然这女人曾经干过不少不要脸的事,不过罪不至死,他还不至于滥杀无辜。
手里那黑色布袋冷不丁往婉樱头上一套,顺道拿粗绳将她两手一绑,剩一根长绳拿在手中,瞅了瞅如今两人一前一后的位置,那守卫才满意点头,颇为自豪道:“瞧,这不就省事儿多了么,遛狗式捆法,完美”
“你这狗贼!到底想作何?将本宫掳来此处,你到底有何居心?叫你主子出来见我!本宫要与他面谈!”
婉樱晃着头挣扎,可不论是头上的黑布袋,还是手里的捆绳,都跟焊在了自己身上似的,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老子说不杀你就不杀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这女人就这点能耐,当初还妄想取代王妃?做你的春秋大梦!
守卫摇着头,手上那截绳子一扯,便拉着婉樱出了门。
他家王妃说了,掐指一算,今日宜放人。
虽然这女人看着很可恶,可主子发话了,放了就放了吧,左右他也不想伺候了,每日端茶送水的,见她次次为了逃命对自己张牙舞爪动若疯兔,他也是忍辱负重好么。
“你这是要带本宫去哪?”
“……”
这女人傻了吧?
在屋里锁久了,还上瘾了?
朝天翻了个白眼,守卫默不作声一把拎起她,朝天上几个飞纵,便已来到个人迹稀少之地。
“到了,站好!”
将婉樱往地上一丢,守卫扭头就走。
眨眼几个飞跃,人已消失不见。
徒留地上的婉樱一脸茫然,“喂,这是哪儿?”
回应她的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喂!”
这回无风,有雨,还带着轰隆隆的闪电。
婉樱急了,挣扎着抬手将头上的黑布袋扯下,入眼是一片小巷,四下无人。
“这是……”
瞥见远处那个硕大的长春院招牌,婉樱的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心中怒火中烧,“这该死的野猴!!!”
这是妓院的后门!
堂堂皇女,出入此等腌臜之地,传了出去外人该如何看她!
原地跺了跺脚,婉樱气得咬牙切齿,只是瞧这状况,想来那人是有意想将自己放了的,这么一看,倒也是万幸。
至于那人将她掳了又放,幕后之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无从知晓。
眼瞅着雨下大了,一道道闪电倏然划过天空,带着轰隆的雷声仿若要直朝她席卷而来。
婉樱原地瑟缩了会儿,终是仓惶往皇宫方向跑去……
据说南召新帝登基那日,失踪多日的婉樱皇女终于寻回了,在得知自己母皇已然薨逝时,婉樱皇女悲痛万分,甚至为此一度疯狂,直冲进过新帝的寝宫大吵大闹。
而那位一直让她心心念念的南阳羿王殿下,此刻却已然携着娇妻踏上了归途。
去往南阳的官道上,一队车马缓缓前行,马车内的陆离隔着纱帘望着渐渐远去的赫里城门,想到这几日城里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由一阵后怕。
景羿这个黑心肠的家伙,真是不能惹。
自那次女皇单独召见他后,回来心里就开始憋着坏了。
她全程在一旁陪着,见他运筹帷幄,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南召朝堂搅得一团乱麻,如今南召已然变了天,除了如今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怕是没人能整明白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没人会想到,这幕后搅混水的人,此刻已然悠哉悠哉踏上了返程。
“我们就这么悄悄走了,那离姝女皇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答应好的助她登基,可昨日大典刚过,今日他们几个就不辞而别,貌似于理不合呀。
“无碍,大典一过,她可有的忙呢,此时哪有空在意这些。”
那人隐忍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坐上那位置,正是百废待兴重整旗鼓之际,怕是巴不得他门这些来朝的速速离去。
再者,她能登上帝位,中间可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这算起来,自己算是唯一的知情者,虽然有阿离这层关系在,可说到底,伴君如伴虎,若她忽然改了主意,来个杀人灭口将他们扣在南召,那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层,景羿薄唇抿了抿,撩起纱帘对着赶车的向南向左催促,“加快速度,务必在这几日出了南召地界。”
“是!”
前头的两护卫应声,接着马鞭一扬,马车加速朝前路驶去,后头的车队不甘示弱,亦加快了步伐寸步不离跟着。
陆离窝在车里见他忽然拧眉的样儿不由好笑,“怎么,羿王殿下,你将人家国家都改朝换代了,这会儿是做贼心虚,着急逃跑了?”
刚刚还一副悠闲样,这么一会儿就火急火燎了,很难不让人怀疑,这货是不是怂了。
景羿淡笑睨了一眼身旁这小女人,十分稀罕地顺手将她捞进了怀里,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才缓缓冲她低语:
“阿离多虑,我只是觉得,那人既能在南召隐忍这么多年,必定心思深不可测,为了帝位能抛夫弃女、弑君、暗害同族,此等狠辣之人,本王不得不防。”
毕竟阿离有孕,若是出个意外,那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陆离安静靠在他怀里,琢磨着景羿的担忧甚是有理,以那人的冷血程度,想来杀人灭口的事是干得出来的。
南召这地方,确实不能久留。
只是转念一想,陆离又忍不住满脸黑线瞅着景羿,道:“她虽然狠辣,可那些馊主意不是你自己出的么?这么一比,你这王爷更不是省油的灯,假借中了牵魂之毒,在驿馆鬼哭狼嚎,暗地里却在各处使坏,你说说,如此深谋远虑的你,也会有怕的时候?”
原以为他为了面子,得拐着弯狡辩一番,却不知这次景羿十分坦然冲她连连点头。
“嗯,阿离说得对,本王是怕了。”
抬手将她鬓间的几缕碎发捋了捋,景羿眸色柔润笑开了,“我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那女皇虽狠,放在从前本王自是不足为惧,可如今不同了,本王已有妻儿,自得多留个心眼,若你有个什么闪失,叫本王上哪再去寻个阿离回来?”
说到底,他在乎的也就是她一人罢了。
不得不说,这男人此刻这番话,让陆离狠狠动容了一番。
只是那人既跟自己有那渊源,想来不会对自己出手吧?
虎毒还不食子呢!
尤其是在她了解到那人的遭遇后,陆离还曾一度对她很是同情。
“年纪轻轻被自己皇姐暗害扔进了青楼,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帝位不说,还硬生生将人丢去了敌国,一呆就是近十年,若是换成我,这会儿也得报仇!帝位夺回,害我的人我得加倍奉还!”
陆离想着离姝从前的悲惨遭遇,下意识捏起来了拳头,一脸愤愤:“要不怎么说天道好轮回呢!要不是那前女皇先对离姝做出这种阴狠的事,如今怎么会落得个死不瞑目江山不保的后果?啧,果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这么一琢磨,离姝倒还显得宽容了,给她留了一个全尸,那太女也只是被废,并未伤她分毫。
至于帝位么,本就是离姝的,如今抢回来,不是理所当然?
怪只怪那前女皇多行不义,如今血债血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