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走回镖局,并没有直接回去柴房,而是去了厨房,那里还有很多活等着他去干。
他到了厨房,田达忽然走近他身边,对他阴阴一笑然后低声说道:“陈镖头走了,明天晨操就有你好看的!你现在马上逃离镖局还来得及。”
高昂却不答话,冷冷的看了田达一眼,就低头干活去了。
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废话这两个字,田达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迟早的事情而已,现在何必和他废话?
等他经脉恢复稳固了境界,接着突破了《问天青龙诀》的第四五重后,一有机会就会拿田达来开刀。
他地球前世要报仇都无法依靠政府,在这个彻彻底底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就更不能依靠官府了,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不过,他的沉默被田达当成了软弱,田达得意的哈哈大笑:“高昂,你就等着受死吧。”
高昂撇了撇嘴,手中的速度骤然加快,迅速将该他干的活干完,拿起几个隔夜的馒头就回到了柴房。
填饱了肚子,高昂就盘膝打坐,细细体会在山顶洞府里生死时刻的感悟。
那半个时辰对于他而言比身处炼狱还要惨烈,但他挺过来之后,就知道自己得到的好处远远不止连升三级那么简单。
他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无数次,心境得到狠狠的磨砺,灵魂也得到了升华,变得十分凝实和坚韧,穿越夺舍时两个灵魂没有完全融合的隐忧彻底消除。
他一次次突破了自己的忍耐极限,突破了自己的生命界限,知道了自己在那种非人的痛苦之中都能够忍受下来,从此以后就不再惧怕任何艰难困境,他头顶之上不再有天花板。
成大事之人,天资机遇缺一不可,但足够强韧的心志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他有如此强韧的心志,才是将来能成大事的最大依仗。
此时此刻,他当然不知道,正是钟道长这一次入了魔一般的疯狂冒进,开始成就了他,让他开始看到那双奇迹的翅膀的影子。
他的混沌灵根和纯净的神魂,加上钟道长传授给他的《混沌归藏诀》,通过这一次生死锤炼,已经开始在为他铸造那一双奇迹的翅膀。
一双可以彻底斩断无形巨网、可以破除无奈人生困局的奇迹的翅膀,就在这么一个漏风的柴房开始诞生了。
高昂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在静静的回想,静静的感悟,心神逐渐清明,炼气七层的境界也总算勉强稳定下来,体内时不时就会躁动的灵力也变得比较安定。
虽然被钟道长喂猪一般强行提升境界的巨大隐患肯定还在,但此刻他心中再也没有之前那种轻飘飘心惶惶的感觉了。
境界总算勉强稳固,但高昂并没有去修炼《混沌归藏诀》,因为他的经脉还没有好,还在隐隐作痛。
暂时无法修炼,高昂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事可做,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漏风的柴房之中,就好像是一棵快要枯萎、无人问津的小草,独自摇曳在暗淡角落里。
在这陌生的世界里,他不仅不是什么家世显赫的子弟,没有家族,甚至都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没有其他亲人和朋友,陈问山离开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关心他的人,也没有他关心的人,他最牵挂的人远在他永远也无法触及的飘渺虚空之外。
忽然间,高昂心中泛起无尽的寂寥和疲倦。
此时此刻,就算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神通广大的天仙又如何?
对着冷月顾影自怜?或者百无聊赖的数着地上的蚂蚁?
或者是彻底放任自己?到处肆意放纵?到处随意杀戮?
但那样又有什么意思?会有真正的快乐吗?
“不行,必须要找些事情来做,否则我会疯掉的。”高昂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了欧阳冰和那趟镖。
“后天欧阳冰就要走镖了,我去还是不去?如果我不去,欧阳冰那笨女人一定会被别人吞得毛都不剩,但如果我去了,我经脉又没有好,恐怕不仅帮不上忙,还要把自己也搭进去。不行,我还是跟那个笨女人走一趟,她收留了我半年多,无论如何都对我有恩,在她危险的时候我绝对不能袖手旁观,我高昂做不出那种事情!”
高昂转念又想:“我虽然有金刚符护身,但谁知道那道金刚符到底威力多大?万一有人能破了它呢?不行,要帮那笨女人顺利走完那趟镖,我就必须提升实力!《混沌归藏诀》不能修炼,不如试一试《问天青龙诀》能不能修炼?如果我能够练成第四重,战斗力肯定超过陈大哥,应该相当于化劲武者,那样的话,保护那笨女人把握就大多了。”
调节了一下心境,高昂就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运转一丝丝混沌灵力,开始修炼《问天青龙诀》。
十几个呼吸之后,高昂就确定灵力按照《问天青龙诀》的运功路线行走时,经脉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终于露出了欣喜之色。
一个多个时辰之后,他终于突破到了第四重“龙息化兵”。
“龙息化兵”,就是体内的内力化气外放,迅速凝聚成兵器。
高昂运转灵力极速从少商穴涌出,然后竟然在空中形成一把小小的一尺白色光剑,他握住光剑轻轻往下一切,就轻易的将身边一段厚厚的木头切成了两半。
但就在此刻,高昂忽然感到体内经脉的隐痛加剧了,脸色顿时一白,马上就明白了是因为他将灵力释放出体外的缘故,赶紧消弭了光剑,也打消了继续冲击第五重的念头。
接着他又使出“劲化龙皮”、“气化龙鳞”还有掌法“暗力绞杀”,体内经脉的隐痛一样慢慢的加剧,这使得他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样不行啊,必须要出去找一些治疗内伤和滋养身体的药物,尽快恢复经脉,否则我不能用光剑,就只能被动防守,没有任何攻击力!唉,也不知道那该死的钟道长为何不给我一些治疗经脉的灵丹?”
高昂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不通钟道长既然考虑了他的安全,又考虑到他可能没钱吃饭,却为何不给他留下一些治疗的灵丹?
他却是不知道钟道长这次受伤,已经吃光了身上所有能够治伤的灵丹。
当初给陈问山那一颗续脉回灵丹,已经是钟道长最后一颗治疗经脉损伤的灵丹了。
想不通高昂就不再去想,重重的呼出了口气,轻轻地打开柴房的大门,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无论他将来在钟道长的手下是死是活,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窝囊的躲在这个破旧漏风的柴房之中。
不管如何,从现在起,他都要向这个世界宣布他的存在。
来到镖局门口,高昂刚要走出去,却被两个门卫伸手拦住了。
那两个门卫高昂认得,都是镖局的趟子手,一个叫蔡海,一个叫曹杰。
镖局原本的门卫死的死走的走,欧阳冰只好让趟子手暂时来当门卫了。
高昂一皱眉头,道:“你们为什么要拦着我?”
曹杰冷冷的说道:“总镖头有令,两天后出镖之前,所有人都不准离开镖局!”
说罢,曹杰还伸手重重的推了高昂一把,高昂暂时还不想显露自己会武功的秘密,没有运力防御,任由曹杰推后了两步。
蔡海此人品性不错,对高昂拱手苦笑着说道:“高兄弟,得罪了,总镖头有令,我们不得不遵守。”
高昂也不计较,点了点头,就往回走。
大门不通,那就翻墙吧,镖局的围墙虽然高达一丈三尺,墙壁滑不溜秋,顶上还有尖刺倒勾,就算是暗劲高手都很难徒手翻越,但对于炼气七层的高昂而言并没有太高的难度,只是他必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翻墙,不要被别人看到。
“两大副总镖头住的院子一直空着,最近还传闻那里闹鬼,那个地方应该没有人。”
略略思索一下,高昂就往一个院子悄悄的潜行过去。
一刻之后,高昂偷偷溜到那个院子后面,四处观察确定没有人后,就迅速翻越围墙离开了镖局。
此时,欧阳冰并不知道高昂已经偷偷离开了镖局,她正在中央阁楼的哨所里。
她虽然冷傲,但她并不愚蠢,冷静下来之后,就开始思考那天高昂问她的问题。
“难道这一趟镖真的是一个陷阱?那样镖物的价值至少七万两,更是珍稀的保命药材,高昂说的没错,这种稀世珍宝,就算是化劲巅峰的大高手知道了也会动心!他明明知道我震南镖局已经彻底没落了,不去找实力强大的通泰镖局,反而来找我?”
“说什么还我爷爷以前的人情,所以才委托我护送,这话我当时没多想就相信了,但现在细细想来,却大有问题!要还人情早就该还了!”
“明知我震南镖局现在实力差了太多,根本保不住这么贵重的东西,却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押送,又是去西北深山,那不是还人情,那是在害我!”
“他如果是真要还人情,当初镖局大难之后,又不见他来?他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他给我的东西是假的?不对,那东西绝对是真的……那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不行,去把那死胖子找来,也许他能看出问题来也说不定……”
欧阳冰越想,就越觉得高昂问她的问题都非常重要,就越觉得这趟镖有问题,但她身在局中,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就决定去将高昂找过来。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在镖局里,除了爷爷之外,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和她商量事情的人,但爷爷现在精神越来越差,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她已经不敢去刺激他老人家了。
欧阳冰心中急躁,也不召唤管家管事去传话了,亲自快步来到柴房,直接一掌就推开了柴门,却发现高昂根本不在,赶紧四处去找,但找遍了镖局也不见高昂,她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转身就飞奔到镖局大门口。
“蔡海,曹杰,有没有看见高昂出去?”欧阳冰脸色阴沉,盯着蔡海和曹杰。
蔡海和曹杰看见欧阳冰脸色不好,赶紧回答:“刚才高昂想要离开镖局,但被我们拦住了,他可能回去他住的柴房了吧?”
欧阳冰的脸色更加阴沉:“你们没有说谎?”
蔡海和曹杰赶紧摇头,十分坚定的说道:“总镖头,我们怎么可能对您撒谎?高昂的确被我拦住了!我们亲眼看见他向柴房走回去的。”
“算了,你们继续看紧镖局,谁也不准离开镖局,如果高昂回来了,带他来阁楼。”
欧阳冰顿时皱紧了眉头,吩咐了一句,转身就走。
她相信蔡海和曹杰应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撒谎,毕竟高昂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伙夫罢了,而且高昂几乎手无缚鸡之力,而蔡海和曹杰都已经是明劲巅峰,高昂想冲过蔡海和曹杰的拦截绝不可能。
但高昂又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早上明明看见他送别陈问山之后就回了柴房,他要离开镖局,就必须从大门出去,一丈二尺的高墙那个死胖子是绝对翻不过去的。
难道那死胖子和那趟镖有关系?否则怎么就他知道那趟镖有问题?难道他是故意潜伏进来镖局的?其实他也是一个高手,今天翻墙走了?难道陈问山也有问题?否则陈问山为何非得在起镖之前就走?欧阳冰忽然闪过一个个可怕的念头,心中猛然一惊,如果真如她所想,那就糟糕透了。
欧阳冰越想心中越凉,一边走着,望着偌大的一个镖局如今冷冷清清,她找不到半个得力的帮手,无助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镖局早已处于解散的边缘,只有她才知道自己撑得有多辛苦,她明知道田雄对她有不轨之心,但为了镖局,还不得不处处笼络田雄,因为田雄是镖局大难后最强的镖师;好不容易陈问山晋升到了暗劲巅峰,她对陈问山的为人很放心,马上许以副总镖头的重任,但陈问山一点都不动心,还在她急需要用人的时刻无情的离开了。
那个死胖子突然崩了出来,虽然口气和态度都很可恨,但总算是好心提醒她,是真心为她和为镖局着想,但现在她需要找他商量的时候却人影都不见,甚至可能是奸细。
她到底该怎么办?难道退镖?
绝对不行!
退镖不仅要赔双倍的酬金,更会彻底败坏镖局的声誉,从此就再也没有人回来托镖,镖局不解散也得解散了。
她很想跑到爷爷的病榻前痛哭一场,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抹去泪水,冷静下来,在两天后的走镖之时多加小心。
如果那趟镖真是一个陷阱,我就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能让镖局堕了名声!
欧阳冰忽然猛一咬牙,用力的挥了挥拳头,大步走向阁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