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赵亮和元五里的战车再次迎面冲击,战场上响起震天鼓声和呼喊声,所有人都在扯着嗓子为自己的主帅加油助威。
元五里两脚一前一后的扎稳桩盘,手中长戈则朝正前方斜斜举起,双目死盯着越来越近的赵亮,闪烁出狠辣光芒。刚才那招意外的格挡,令他不禁有些怒火中烧,打算接下来一定要对方好看。
眼看两车就要汇合在一处,双方之间仅差七八个战马身位的时候,赵亮的御者刘二忽然发力扯动缰绳,令马头向外侧稍稍偏出,转眼间便与对方预定的轨迹拉开少许距离。由于车速实在太快,元五里的御者甚至都没能及时察觉到任何异常。
当两辆战车终于抵近,元五里暴喝一声,将长戈奋力挥下。他本打算斩向赵亮头颈,令其难以招架,可是没想到战车交错的一瞬间,气势汹汹的长戈竟然抡空了!戈尖距赵亮尚有一米多的远近,搞笑般的杵向地面。而赵亮却大叫一声:“来的好!”随即扭动旗杆,朝左前方全力刺出。只听嘭的一下,元五里的战车侧板硬生生被赵亮怼开一个大洞,破碎的木屑四处飞溅,声势吓人。
“好——”“彩——”宗周六师的方阵里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元五里在车上被气的七窍生烟,怒喝道:“再来!”说罢,他向前挪动了一下脚步,让自己的身体尽量靠外。
转眼之间,两车再次相遇,长戈又一次击中空气,而赵亮则利用旗杆的长度优势,一举打碎元五里面前的横杆。
“再来!”,两车相遇,长戈击空,车辆破损。
“再来!”,两车又相遇,长戈又击空,车辆又破损。
“快一点,转回去,再来!”,两车还相遇,长戈还击空,车辆还破损。
七八个回合跑完,元五里都尼玛傻眼了:能不能打赢先不说,再这么搞下去,自己的战车非得被赵亮怼散架不可!
“他奶奶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五里怒骂道。他身旁的御者忽然大喊:“将军,我晓得啦,对方每次都故意偏离轨迹,跟咱们拉开一点距离,所以您够不着她!”元五里差点吐血:“你他娘的知道了怎么还不赶紧靠上去?”御者连忙点头:“小的明白该怎么做了!”
战马奔腾,车轮飞转,刹那之间战车再一次迎面相遇。赵亮故技重施,抖起铜旗杆,打算瞅准机会拆车。可是没想到,这回两车的距离忽然拉近了,元五里的长戈在空中划个半圆,电光打闪般朝赵亮的脑袋横削过来。
“哎呦卧槽!”赵亮下意识的弯腰缩脖。只听咣的一声,他的头盔被长戈扫中,径直飞向半空。赵亮一头秀发立刻披散,两只耳朵震得嗡嗡生疼。
旁边驾车的刘二不禁惊呼:“啊!大将军,您没事吧?”
赵亮摸摸自己的脑袋,心有余悸的说道:“好像,好像没什么事……我的天,真险啊!”
刘二抽空转头看了赵亮一眼,紧接着又是一嗓子:“哎呀我的妈呀,大将军你受伤啦,好多血!”
赵亮闻言愣怔片刻,左手不住的上下摸了摸,好奇道:“我没受伤啊?”
刘二指着赵亮的大腿,兀自担心道:“看这里,怕是内伤吧?”
赵亮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闭嘴!那是老子的自然现象。刚才是怎么回事,对面那个大猩猩学聪明了?”
“估计是终于琢磨明白啦。”刘二道:“大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这招儿不能再用。刘二,靠上去,我和他动真格的!”赵亮语气异常坚定。到目前为止,事情仍旧在他的计划之中,接下来就看自己能不能按照之前的设想,再撑上几个回合了。
两辆战车又来来回回交手四趟,场上的形势也渐渐逆转。由于两车的间距恢复常态,元五里的长戈立时发挥出强大威力。赵亮左肩的护甲被利刃划开,皮肉刺破,鲜血直流。另外三次也都惊险万分,不过好在赵亮早有准备,利用灵活的身法在车上或闪或蹲,堪堪避过致命的攻击。
元五里一改刚才怒气冲冲的模样,站在破车上得意洋洋,哈哈大笑道:“郑妮啊郑妮,俺看你还能撑多久!不如早早投降,大爷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必然温柔善待,哈哈哈。”
赵亮装作气喘吁吁、力不能支的样子,喊道:“元五里你眼瞎了吗?兵器还在老子手里稳稳握着,我投你个鸟降!”
听赵亮讲出这话,元五里脑子一转:对呀,我何不先将那女娃儿的大棍子抢夺过来,然后再好好戏耍她一番,报复一下刚才毁车的羞辱。看郑妮这副弱不禁风的架势,岂能与我比拼力气?况且她自作聪明,将右手绑在那支旗杆之上,说不定爷爷我一使劲,连她一起都拽下车来。好,就这么干!
想到这儿,元五里吩咐御者道:“这个回合车速不要太快,方便俺行事。”
几乎是与此同时,赵亮也在跟刘二讲:“记得待会儿放慢速度,大猩猩可能要中计啦!”
随着一声呼啸,新的回合开始了。
在场边观战的双方将士发疯般的呼喊打气,鼓手们也甩开膀子,狂击战鼓,期待着二位主将激烈交锋。而宗周六师的将军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万分的盯着战场,随时准备应对不测的发生。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把所有人都看蒙了,喊叫逐渐平息下来,鼓点也从密集如雨变得稀稀拉拉,众人都直勾勾的望着战场,张大的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见场上的那两辆战车正相对而行,开始的时候还是狂飙突进,可是到后面越跑越慢,越跑越慢,仿佛事先约定好了似的,等到相遇时竟然变成了闲庭信步。
元五里也大感意外,不禁站在车上咦了一声。赵亮哪敢等他提起戒备之心,看准机会赶紧抄起旗杆抡了过去。重达百斤的青铜杆子,就算是在平时让他举几下也费劲,更何况此时已经与元五里大战了十几个回合,再加上流血过多,赵亮险些没累晕过去。那支大旗杆被他挥得晃晃悠悠,毫无威胁。
眼看赵亮这副状态,元五里心中大乐,暗叫一声“天助俺也。”顺势一伸,就将旗杆的一头夺在手中。
“哎呀不好!”宗周六师的一名将军见状大惊,忍不住喊了一声。周围的将士同样都是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帮忙。
赵亮此时却极为冷静,因为这一切正是他想要的。先是利用距离优势损毁对方战车,从而彻底激怒元五里,紧接着再冒险交战,拼了性命受些皮肉之伤,好令这位联军主将再生出轻敌心态。最后,自己装作体力不支,兵器不稳的样子,给元五里一个阵前表演空手夺白刃的机会,以便让两人顺利连通。
现在元五里果然乖乖听话,出手握紧了铜质旗杆,此时不发更待何时?赵亮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淡淡道:“大猩猩,你中计了!”说着,他立刻发动电击芯片,并且直接开到最大档位。
人类历史上第一支“电棍”正式诞生!
忽然之间,元五里感觉到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从旗杆传导过来,顺着自己的大手刹那间游走于全身。他一翻白眼,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嘴里发出一阵“啊啊啊啊”的惨叫。
也亏得是元五里,粗壮的如同狗熊一般,换做是旁人估计就已经糊了。那可是暌离口中“五雷轰顶”的力道,碗口大小的柱子都能打断,更何况是肉身。不过尽管如此,元五里身上的汗毛还是没能保住,转眼便焦糊卷曲,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而元五里本尊也在短短几秒钟内完全丧失了意识,大手一松,从战车上翻落在地。
在场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根本不晓得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倒是褒富反应最快,他拔出腰间的铜剑,向前一指:“主帅获胜!全军冲锋!”
赵亮瘫软在战车上,大口喘着粗气,一阵强烈的疲惫感慢慢涌了上来。刚才的局面真是千钧一发,如果他再迟疑几秒,元五里就完全能够把他扯飞,或是用手中长戈将其当场斩杀。可以说,胜负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大批周军在他的车前匆匆而过,排山倒海般的杀向对面,而联军将士因为主帅落败,也立时陷入惊慌失措的境地,根本无法对抗宗周六师的猛烈进攻。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不消半个时辰,三万人的防线便开始崩溃退散。
快到中午时分,激战才逐渐平息下来,申国鄫国联军在丢下四千多具尸体后仓皇逃窜。为了不重蹈田向和卫康柏的覆辙,宗周六师没敢死命追击,趁着占据优势连忙见好就收,护着疲惫不堪的赵亮返回大营。
大军一回到营地,赵亮顾不上接受部下们的贺喜致敬,赶紧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更换裤子和展带。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了女性的不容易。先不讲这“姨妈巾”摆弄起来有多么不方便,单说女孩子流着血还得和男人一样努力工作、辛苦打拼,就非常值得敬佩。等回到现实的世界,恢复了男儿身,他必须对女同事更尊敬照顾才行。
等赵亮收拾利索,施施然来到帅帐时,那里的场面吓了自己一大跳。褒富领着十一名管营将军和上百个校尉伍长,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高声喝道:“大将军威武!大将军万岁!”
“不用这么夸张吧?”赵亮吩咐众人快快起身,然后笑道:“一场胜仗而已嘛,难道以前你们从来没有赢过?”
褒富摇摇头道:“大将军您太谦虚啦,这可绝对不是普通的胜利。”
赵亮在帅位上一坐,好奇的问:“哦?那你们跟我说说,究竟哪里不普通了?”
“大将军这是在考较咱们呐,”一位将领笑道:“以少胜多,以弱克强,咱们一万多兵马,打的他们三万人满地找牙,还不是奇迹吗?”
另一位将军道:“老王,你说的这个不算啥,最厉害的是大将军击败了元五里,那才是威震天下的战绩!”
“咦?照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元五里很有名吗?”赵亮问道。
“岂止是很有名啊,那是相当有名啊!”褒富吃惊道:“您老难道没听说过元五里吗?”
赵亮赶紧尴尬的笑笑:“啊……好像有那么点印象……对,是在哪儿听过,呵呵呵。”
之前的那位将军道:“元五里号称天下第一勇士。他本是齐国人,自从出道以来,无论阵前比武还是擂台较量,大小几百战都未曾一败,死在他手里的英雄豪杰数不胜数。不知道他何时竟然做了鄫国的上卿,现在又跑来担任联军主将。不瞒您老说,上午在战场一见到是元五里来了,我们众兄弟都替您捏着把汗呐。”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道:“元五里那家伙打遍天下无敌手,谁遇见了他都得像躲避瘟神一样,跑的远远的。大将军武功盖世,轻轻松松便将其击落在车下,如此辉煌的战绩必将会传扬四方啊!”
赵亮听得心中暗道:我去,原来还是个大boss啊。这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如果事先知道元五里如此了得,就算是把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去决斗啊。忽然之间,赵亮又记起另一件重要的事,赶忙问道:“对啦,那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死了吧?”他最怕的就是元五里没抗住五雷轰顶,万一一命呜呼可就麻烦了。
褒富答道:“死倒是没死,元五里已经被我军生擒,目前就押在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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