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常山赵子龙”几个字,曹操心里当即打了一激灵。
虽然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但他却清晰的记得,赵云正是丁辰麾下战将。
他虽然不知道赵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赵云来了,丁辰必然不远。
如此他们就都有救了。
此时关羽听闻有所变故,手中青龙偃月刀对着曹操的脖颈便急速落下。
不管谁来,只要曹操一死,北方必然大乱,如此他们便有趁机起势的机会。
当然,刀兵四起,受苦受难的还是普通百姓。
只不过他们不管这些。
他们只是要抢夺地盘,发展自己的势力,至于中原地区的百姓是死是活,不在他们考虑之列。
“嗖!”
突然一支羽箭从树林深处射了出来,“当”的一声脆响,正中青龙偃月刀的刀面,溅出一串火花。
这支羽箭力道奇大,硬生生把关羽的大刀撞偏了半尺,刀锋离曹操脖颈一寸的距离滑落,曹操几缕花白的碎发被锋利的刀锋斩断,随风飘然落下。
这一刀把曹操吓得魂飞天外,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谁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关羽本想着继续撩刀,彻底斩下曹操的人头,可是远处数支羽箭接连向他致命部位射了过来,如若杀了曹操,他自己也将中箭而死,于是不得不挥刀拨开袭来的羽箭。
此时曹操则趁机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一窜,撞翻了曹昂以及身后的军兵,父子俩同时躲开了关羽长刀的控制范围。
于此同时,后面密林之中马蹄声如奔雷一般杀至近前,八千乌桓铁骑瞬间就把关羽军给包围了。
丁辰带领赵云魏延的众将策马冲到了曹操父子跟前,丁辰滚鞍下马在曹操面前拜倒道:“小婿援救岳父来迟,还望恕罪。”
“子文呐……”
曹操看到女婿那张清秀的面孔,顿时眼眶湿润了,双手哆哆嗦嗦的攥住了丁辰的手,更咽着说不出话来。
自从昨夜大火开始,接连碰到甘宁、太史慈、凌统、潘璋、张飞等人截击,可谓九死一生,刚刚在关羽面前,离死亡更是只有一寸之遥,其惊心动魄简直不忍回想。
如今看到丁辰手下兵强马壮,他一颗过度惊吓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子文,老夫悔不该不听你当初之言,所以才有今日之惨败,”曹操长叹一声道:“没想到你不计前嫌,还千里迢迢跑来相救,老夫心中实在有愧。”
“岳父说的哪里话来?”丁辰正色道:“您是节儿的父亲,又是我丁辰之姑丈,只要您有难处,我前来救援乃是义不容辞。”
“好,好一个义不容辞,”曹操感慨的点了点头。
回想起来,当初他初公开写信怒斥丁辰,把丁辰贬斥在柳城,虽然是演戏,但这戏做的也是人尽皆知。
没想到丁辰竟然对他没有怨气,依然跑来相救,这份宽大的胸怀就令他十分羞愧。
若不是丁辰千钧一发之际赶来,他们父子方才已经做了关羽刀下之鬼,辛辛苦苦创建的曹氏基业也将烟消云散。
这个时候,关羽一张枣红脸已经变成了紫色,怔怔的看着眼前跃马横枪的赵云,沉声道:“子龙,关某素知你也是心中有大义之人,如为何却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当年刘备在公孙瓒处,对赵云非常欣赏。
只不过那时赵云是公孙瓒的主骑,刘备无法挖墙脚而已。
这赵云的武力,关羽知道的清清楚楚,若两人对战,关羽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再加上被那么多骑兵包围了,想要全身而退也很难。
关羽横刀在手,义正词严的道:“如今这曹贼挟天子而令诸侯,名为汉相,实乃汉贼也!
而我家兄长以宗亲之份,伸大义于天下,匡扶汉室,攘除奸凶,天下有识之士莫不相从者。
子龙何不前来相投,却为那汉贼而战?”
“赵云乃是为天下百姓而战!”
赵云举起长枪,面若冰霜的缓缓道:“某见识短浅,不分邪正。
某只知道,只要天下重归一统,趁早结束这个乱世,百姓便能过上太平日子。
而现在来看,曹丞相已握有大汉大半壁江山,统一天下,要比刘皇叔容易的多。
他刘皇叔若真是爱民如子,就应当为百姓着想,不要抗拒朝廷一统,应主动结束分裂,如此才是大义。
如今像尔等这般,为了一己私利,便抗拒一统,那是为了权势所做自私自利之举,何来大义可言?”
这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
赵云出身寒门,汉室对他并没有什么旧恩。
站在他的立场上,并不关心曹操是汉相还是汉贼,他只关心天下有没有统一。
因为他心中装的是普通百姓。
其实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也不关心当今皇帝姓刘还是姓曹,他们只关心何时才有人能结束这个乱世,让他们重新过上生活有尊严,生命有保障的日子。
“多说无益,受死吧!”这时候高顺一声令下,瞬时乌桓骑兵展开了进攻。
“是你?”一看到高顺,关羽凤目顿时瞪了起来。
这高顺也是一大仇人,当初高顺在吕布麾下,不止抢了刘备的徐州,还率领陷阵营把驻扎小沛的刘备军打的落花流水,这些关羽都历历在目。
“随我杀!”关羽大吼一声,挥刀催动战马向高顺杀了过去。
可是赵云一闪身却挡在了高顺面前,要跟关羽单挑。
这时候关平在旁边拉住关羽的衣袖大声道:“父亲,形势紧急,赶快突围为妙。”
关羽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他也知道眼前的情形得赶紧逃出去再说,当然不会傻到前去跟赵云拼命。
他一声令下,被围的那五百军兵战战兢兢上前,可关羽却是一拨马匹,带领关平向旁边乌桓军兵的包围圈冲杀过去。
乌桓军兵顿时被关羽杀了个措手不及,而且上他们千里奔袭,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而关羽武力也着实强悍,竟然被他们父子突围了出去。
可是他们手下那五百军兵见主将率先逃了,顿时吓得四散奔逃。
但是关羽关平能逃出去,这些普通军兵紧靠两条腿却没有这个能力。
乌桓骑兵如砍瓜切菜一般,便将那五百人尽数剿灭,现场只留下了五百具尸体,乌桓骑兵却是毫发无伤。
这时候程昱荀攸等那一众谋士都死里逃生,前来向丁辰感谢寒暄。
丁辰看了众人一眼,拱了拱手道:“如今既然危机已除,在下也要率众返回辽东了。”
“咳咳,”众谋士连连咳嗽起来,面色十分尴尬。
毕竟丁辰是被曹操亲自下令贬斥在柳城,没有命令不准踏入中原的。
所以丁辰此次率军前来,理论上又是一次抗命。
可是若没有丁辰此次的抗命之举,他们这些人全都身首异处了。
再说丁辰并非无意间路过,而是知道他们有难,千里奔袭前来援救,如此不止不能追究丁辰的抗命之罪,还让他继续返回柳城都有点薄情了。
可是大家又知道,曹操把丁辰贬在柳城,这是独特的驭人之术。
而这驭人术明显的是玩脱了,东南西南西北等大患未除,就贬斥了曹氏最能打的战将,这相当于自毁羽翼,所以才导致了今日惨败。
以前有丁辰的曹氏,哪里败过?
所有人都看向曹操,想看看曹操怎么安排。
这个时候曹操从容的对丁辰道:“如今天下尚未平定,国家尚未统一,你还去西北作甚?
把家眷都搬回邺城吧,子脩当年为你准备的宅邸,你虽一天也没住过,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子脩一直派人打扫着。”
“多谢岳父,”丁辰拱手,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他也知道,没有岳父的首肯,曹昂也不敢去给自己打扫宅邸。
看来岳父对自己还是很关心的,所以准备下宅邸,时刻准备让自己回到邺城。
可是自己以前立下那么多该死的功劳,以至于让岳父赏无可赏,借故把自己贬到柳城已经是格外开恩。
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早就借故杀掉了。
只听曹操继续道:“再说,节儿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你们的婚事也该办了。”
众人听这个安排,无不欣然微笑,说着这些家常,好像一瞬间忘记了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惨败,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接下来,丁辰率军护送曹操等众人去往南郡。
路上曹操低声问丁辰道:“你手下这支骑兵,消灭那五百刘备军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可见训练有素,战力强悍。
只是,他们好像不是汉人,难道是踏顿旧部?”
丁辰在曹操马匹侧后方相随,小声道:“马是踏顿的马,但是这八千乌桓骑兵乃是小婿重新招募,并经由高顺训练出来的。
原先踏顿的三万旧部,已经被小婿下令全部斩杀。”
“做的对!”曹操点头赞许,回身对丁辰和曹昂正色道:“你们两个须记住,对待异族人,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决不能养虎为患。
至于踏顿手下那帮双手沾满汉家百姓鲜血之人,趁早杀了利索。”
“我等谨记,”丁辰曹昂点头答应道。
“对了,老夫把你家眷送往柳城也已经有快一年了吧,”曹操突然神秘兮兮的问道:“可有怀上身孕者?
你姑母在邺城可是念叨许久了。”
“已有四人怀有身孕,”丁辰道。
此前他已经得到消息,那一众女眷之中,确认怀孕的除了阿青阿紫姐妹外,还有甄宓和袁秧。
而吕琦却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怀上。
“四人同时有了身孕,这里面总有一个男丁吧,”曹操微笑道:“速速全都接来邺城,让你姑母负责照看,这可了却了她一块心病。”
“小婿已经派人去接了,等咱们从南郡返回邺城,她们应该也都到了,”丁辰回道。
曹操转头曹昂道:“火速派人通知你母亲此事,东北苦寒之地,人都比较粗糙,恐没有细心的仆妇照料。
让你母亲从邺城遴选稳重之妇人前去迎接孕妇,万不可让其动了胎气。
另外,路上不太平,要派得力将领,多带军兵前去护卫。”
……
南郡治所江陵城,此时守将正是曹仁。
此前曹仁听说赤壁一场大火,曹氏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他不免对兄长的安危十分担心。
更令他心焦的是,兄长父子是待在一起的。
若万一有什么意外,兄长剩下的儿子,如曹丕曹彰等,再也没有一个能服众的,曹氏将面临四分五裂的局面。
甭说别的,他代表曹家诸兄弟,而夏侯惇代表夏侯家兄弟,这两派就很难达成妥协。
更别说曹氏内部里还有颍川士人集团、汉室忠臣集团等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这些人没有曹操来压制,恐怕谁都能整出幺蛾子。
于是曹仁想到没有想,立即点齐大军向赤壁方向前去营救兄长。
此时曹仁手下率有荆州军的陆军,足有五六万人。
只不过这些军卒同样面临着刚刚归降,并没有归心的问题,战斗力难以估量,所以根本就不敢带出城。
曹仁率军前去迎接曹操,所率领的是从幽州带来的五千军兵,这些人倒是跟随曹仁时间比较长,更值得信任一点。
从江陵沿长江东下,竟然碰到了一支从赤壁败退过来的荆州兵。
那伙荆州兵有四五十人,是专门负责驾乘小船在巨型战舰上来回接应的,所以他们的小船没有用铁索连在巨型舟船之上。
待大火起时,他们见势不妙,赶紧驾着小船沿江而上,准备逃回荆州老家,没想到刚刚下船就被曹仁捉住了。
“赤壁到底怎样了?”曹仁顾不得治这帮人的罪,大声问道。
那伙荆州兵胆战心惊,有个首领模样的人小声道:“一场大火,把所有战船都烧了。
我们逃离也是迫不得已,要不然所有人都要被烧死。”
“可见到过曹丞相?”曹仁厉声问道。
“未曾见过,”那头目道:“不过那大火漫天,所有战船都烧成了灰烬,想必……曹丞相已经凶多吉少了。”
曹仁闻言,陡然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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