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见孔克扬对濠州的事情非常了解,于是问道:“孔小姐对濠州的未来怎么看呢?”
孔克扬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来扬州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你的朱大哥寻找办法来了。跟我们说你在大都的情况恐怕不是重点吧。”
钟离冲孔克扬抱抱拳说道:“哎呀,是我的不是,我还未感谢孔小姐的救命之恩呢!在这里我钟离谢过了!”
孔克扬撇撇嘴说道:“一点诚意都没有,就知道嘴上说说。”
钟离连忙说道:“孔小姐需要什么请直说,我钟离就是下刀山滚油锅也给您办到!”
孔克扬好奇的端详着钟离,说道:“要说你不善言辞吧,你有时候说话说得头头是道的;要说你只是嘴上花花吧,你答应的事情都还能做到;要说你很会说话吧,你有时候说话能把人噎死,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你。”
钟离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孔小姐误会了吧,我一直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您说的这么多想法。”
孔克扬冷哼一声,说道:“你可拉倒吧,我信你个大头鬼!”
钟离和孔克扬的拌嘴让宋濂和楚仲月看的大为有趣,二人也不搭话,就边喝茶边笑呵呵的看着二人争来斗去,看的兴趣盎然。
二人又拌了几句嘴,可能是孔克扬也感觉无趣,或者是当着宋濂和楚仲月的面老是拌嘴也不好看,就转过话题朝钟离问道:“你认为濠州都有什么问题?”
孔克扬的快速转变话题让钟离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嘴里嗯啊了两声才连忙说道:“从当前看濠州我认为最大的问题还是各帅之间没有一个统一的未来规划,当然,他们也没有一个卓越的领军之人能带领濠州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发展。”
宋濂听到钟离的分析,频频点头说道:“钟离的话可以说是高屋建瓴,一下子抓住了濠州问题的根本。怎么说呢,从某种程度上讲,濠州在各地起事的红巾军中受到的磨难是最小的,而且被朝廷和现实情况制约最小的;可惜啊,濠州的各位领军的将领各怀心思,不能力出一处,共同发展,现在还没怎样就开始动脑筋争利益了,可惜了。”
钟离闻听连忙问道:“先生,您也不看好濠州的未来吗?”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我刚才有跟你说,我对濠州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你也刚从濠州过来,对于濠州的情况有的事情你也亲身经历过了;你说说看,就现在濠州的这个局面,你对他们还有很大期望吗?”
钟离答道:“虽然濠州各帅当中主张坚守濠州,伺机出击的占多数,但朱元璋大哥还是认为应该主动出击东南,而不是去找机会占便宜,而且朱元璋大哥在我动身之前已经决定了撇开各位大帅,自己主动出兵,向东南攻击前进,先是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定远,然后在朝廷得到信息之前快速占领滁阳,并巩固占线,这样就可以被控淮河,南据长江天险,西有群山做屏障,东有张士诚牵制朝廷兵马,这样就可以占据淮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广大区域,不仅在兵马粮草上可以得到缓解,还能为濠州建立一个可以腾挪的战略空间,不至于朝廷兵马直接到濠州后,只有据城死守一途。”
钟离把朱元璋的战略意图讲给三人听,三人听的频频点头,孔克扬说道;“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办法。哎,没想到濠州还有个朱元璋能有如此眼界和格局,可惜啊,如果濠州能团结一致这样来做,那就更不得了了;到时候不仅可以实现钟离刚才说的战略目的,还能挥兵东进切断运河,和张士诚遥相呼应;而张士诚也不至于现在和朝廷眉来眼去的,用那些个小伎俩了。最为关键的是,一旦切断运河,不仅仅江南的盐、茶、税收统统不能北运,还能解决自己大军的需求,这两者一进一出,差的不是道里计的。”
楚仲月也接口解释道:“朝廷的一半收入可以说就依靠着江南的盐、茶、粮、还有税收;一旦切断了运河,可以说就切断了朝廷的一只胳膊;到时候就是想遏制刘福通北进也就难了,单纯靠地方是不行的。如果能像克扬刚才所言,刘福通必然能快速北上进攻腹里地区,威胁大都安全;一旦大都告急,那全国各地的局面必然一新,各地红巾军必定能发展的更为迅速。”
宋濂接口说道:“我们能看到这点,朝廷未必不能看清楚;你们别忘了,丞相脱脱不仅整治财政经济是一把好手,他还是知名的军事将领,所以说朝廷也必然会看到这一点。”
钟离接过宋濂的话头问道:“先生,按您所说,如果朝廷也注意到这点,那么朝廷下一步的行动会重点在哪儿?”
宋濂捋了捋黑亮的胡须,说道;“毫无疑问,自然是张士诚了;只要濠州没有大动作,不和张士诚配合,那两者就翻腾不起大的浪来,即便是朱元璋能成功向东南挺近,他那点兵力也不可能敢进攻重兵把守的扬州和集庆等地,最多是据险防守而已;而朝廷一旦重点落到张士诚那边,张士诚现在的这点人马,还不足以能够对抗朝廷的大军进攻。”
钟离继续问道:“那结果会如何?”
宋濂笑着说道;“这还不明白吗!结果无外乎两种,一是抵抗到不能抵抗的时候投降,而是一直抵抗到全军覆灭。”
钟离闻听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又问道:“先生认为哪一种结果是最有可能实现的?”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按照张士诚的性格和现在的动作,哼哼,我认为他最后更会选择投降。”
钟离闻听惊声说道:“这不能吧!现在和高邮知府李齐之间的谈判也可能是一种谋略。不能凭此就能判定将来会投降吧。”
孔克扬答道:“是啊,现在还不能就完全凭此判定,但从我的判断,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当然,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钟离又问道:“难道就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吗?”
宋濂接过话说道:“解决办法不是你已经说了吗?虽然濠州那几位主要领军的将领不出兵,但朱元璋能尽力出兵,在一定程度上也会给张士诚无形的支持,将来面对朝廷攻击的情况如何不敢说,起码现在不会马上就投降,最多是和高邮知府知府进行周旋一番;即便是真的将来投降,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他高邮知府或许还不够资格和张士诚谈判。”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来,朱大哥出兵的意义还不至于为了濠州的未来了。”
孔克扬说道:“这是当然,任何一件事情发展都不是孤立的,就好比上次扬州码头的事情,貌似不相干的三股势力,其实也是有相同的交叉点的。不然蕲水的徐寿辉也不会亲自冒险参与这种事情了。”
听到此处,钟离连忙问道:“这几方面的人孔小姐可都知道是谁了?大禧宗湮院的丹巴上师一方,蕲水的徐寿辉,白莲教的圣女,那个趁机偷袭的黑衣人是哪个呢?”
孔克扬思索了一番,说道:“现在我还没有依据,我会根据你说的线索去查证,但根据以往的消息,我判断还是和你有些关系的。”
钟离皱眉说道:“又和我有关?”
孔克扬看钟离的表情,呵呵笑道;“是啊,现在你明白了吧,很多时候不是你找事,而是事儿找你。说和你有关,是说你的铁环戒指;别忘了它本是全真掌教的信物,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钟离闻听惊讶道:“您是说船上埋伏偷袭的黑衣人是全真教的人?”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我推测是这样的,但现在还没有实证。”
钟离又问道:“是全真七子中的某一个人?”
孔克扬所有所思的说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能和桑巴上师交手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吧。”
钟离看着大拇指上的戒指,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这个东西还不是个好东西,牵涉的东西太多了。”
孔克扬闻听点了点头,应和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从另外一个层面上讲,它也是个宝贝。要是江湖上一旦知道东西在你手里,恐怕又会惹起一番腥风血雨了,所以你还是妥善保存好吧。”
钟离闻听甩了甩头,说道:“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这个事情还不是最急迫的,当下最关键的还是朱大哥出兵的事情,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以,想请大家给我参谋一下。”
宋濂等人点点头,示意钟离说出来,大家共同参谋。
钟离捋了捋思路,说道;“正如刚才孔小姐所言,朱大哥出兵东南无形之中可以帮助张士诚大哥减轻压力,同样,可否把朱大哥的动作告诉张士诚大哥,可以让他也有些信心;不管张大哥未来如何,起码如果两人能够配合一下,也可以互相抵消一些压力,为各自的下一步目标给予一些支持。”
宋濂闻听思索了一番,说道:“如果可以实现自然是好的,就像以前曾经说过,现在双方不同于单纯做生意,这时候牵涉到的东西会更多,我认为不能抱着完全没有问题的心思去考虑。”
楚仲月说道;“我也认同宋先生的话,这件事要想做,最合适的人还是钟离你;不过正如先生所言,如果你要去,切不可事先做什么承诺,抱着商谈的意思就好。”
孔克扬思索了一番,说道:“差不多就是宋先生和仲月的意思,现在张士诚应该不缺钱,不缺人,缺的是兵器和作战经验。而现实境况也比较紧急,也没给他成长的时间,所以才造成这种局面;你去的话,告诉张士诚就说朱元璋已经决定出兵东南,朝廷方面泰州、扬州、集庆肯定都会紧张起来,到时候张士诚只要瞅准机会扩大势力,压力自然就会越来越小,只要坚持住就会有好的结果,这点很重要。至于朱元璋那边,张士诚也不能直接给他什么支持,你去说白了就是给张士诚打打气;关于滁阳那边的一些情报信息,我会给你一些,这样也可以让朱元璋感觉不至于太过孤单了。嗯,目前也就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钟离闻听急忙起身向孔克扬致谢。
楚仲月在旁接过话说道:“钟离,你去泰州的话,如果有事情可以去光孝寺找普永大师,他是我的师叔,到时候有困难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说完,楚仲月递给钟离一个玉牌。
钟离双手接过,再向楚仲月致谢。
孔克扬问道:“你想着什么时候动身?”
钟离答道:“如果没其他事情,我计划明天就出发。”
孔克扬答道;“也好,这些天正好我为你准备准备,你回来的时候再来趟扬州,我把东西准备好给你。”
钟离连连致谢答应,嘴中说道:“辛苦孔小姐了,谢谢,谢谢!”
孔克扬白了一眼钟离说道:“又说这些没营养的话!”
宋濂和楚仲月闻听哈哈大笑起来,钟离挑了挑眉,尴尬的陪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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