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在扬程帮的码头办事处无所事事的呆着,旁边伺候的小伙子有事没事就找钟离说话。
钟离心不在焉此,但又无力可施,听着小伙子不停嘴的说话,也分解了不少钟离的忧虑。
一天都没有人来,直到宵禁以后,夏长庚才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办事处,见到钟离后说道:“幸不辱命!”
钟离连忙过来半搀扶着让夏长庚坐下,又端过被茶来;夏长庚端起茶杯狠狠的喝了两口,喘了几口气,愣了愣神,这才又说道:“粮食太多了,花了比平时一倍的价钱才让人把粮食在天黑之前全部搬到船上。”
钟离连忙问道:“可曾出什么意外?”
夏长庚长吐出一口气,说道:“也算是有点意外,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钟离问道:“怎么回事?”
夏长庚说道:“还真的遇到巡检了,以前说到扬程帮的事情,官面和地方上都会多少给点面子,可这次一点面子也不讲了,而且都还是熟人,原先以为是我替代了老崔的位置,对方还不熟悉,后来才知道,朝廷来大人物了,他们也不敢懈怠,这才要求必须检查。”
钟离问道:“然后呢?”
夏长庚又喝了一口茶,说道:“巡检问我要大宗粮食交易的凭证,我哪里有?这个也不能仿造不是,我只能说是漕运上的生意,我们只是代买存储。巡检带着我直接去找了张士诚,张士诚和他们的河道监管很熟,我在远处看着他们交涉,好像巡检的人听到张士诚说了什么,就没再坚持!”
钟离长吐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夏长庚嘿嘿一笑,说道:“有惊无险不是说这里的,那些巡检的人走了,没过多久,就来了一批人,好家伙,一大帮官员,各个衙门的都有,人也带了很多,直接就找到了张士诚;开始的时候几个为首的官员对着张士诚争论什么,好像看样子张士诚也不鸟他们;再后来好像跟来的兵都上来了,看样子要扣船。”
钟离听此,心不由提到嗓子眼上,强行按住疑惑静等夏长庚下面的话。
夏长庚看了一眼钟离,笑道:“后来我听到张士诚说了一句,要是河南战事出现问题,你们敢具字画押,我张士诚任凭你们处置。听到这句话,那些人好像不再坚持什么了,随意查验了一番,见张士诚今晚就要离开扬州,就没再说什么。”
钟离听到此处,心才稍安,接口问道:“这么说,张士诚他们离开扬州了?”
夏长庚在椅子上扭动了扭动身体,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走了!这个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说实话,那些粮食堆放在仓库,一直是压在老崔头上的一块石头;老崔临走前还特意交代,要尽快安全的把此事处理了。幸不辱命啊,我刚接手,虽然今天有些波折,想到以后不用再为此事操心了,这点波折也无所谓了。哈哈哈哈。。。。。”
钟离看夏长庚是真的卸下了一副担子,可见这些粮食对他们来说操心不少,一想到老崔仅仅才见了一面,连请对方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钟离不由内心对老崔有些愧疚。
钟离问道:“让崔大哥和夏大哥您费心了。”
夏长庚嗨了一声说道:“我说这话您别痴心,老崔并没有说什么埋怨的话,只是职责所在多操点心罢了。老崔此番回到老家就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后半辈子了,这是高兴的事儿。”
钟离长叹一声,说道:“自从昨日一别,再想见崔大哥一面就不容易了。”
夏长庚闻听也是长叹一口气,郁郁说道:“是啊,我和老崔共事十几年,今生再想见也的确不易了。”
因为老崔的话题让钟离和夏长庚有些沉闷,过了半晌,夏长庚问道:“明日我要向小姐复命,您有什么话要捎给小姐吗?哦,对了,您让我捎给张士诚的话我原封不动的捎给张士诚了,我说完以后看张士诚的脸色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捎的话让他不高兴还是和那些官员纠缠让他不高兴。”
钟离摆摆手说道;“只要粮食安全起运,我这里就没什么事情了;对孔小姐那边也没什么要紧的话;至于张大哥,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我想也不至于是我稍话的原因,夏大哥不用担心这点。”
夏长庚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今天忙活了一天,身体实在支持不住了;如果您没事,我这就去休息了,您的房间就在隔壁,要是有什么时候叫我或者叫外面咱们的人都行。”
钟离连忙说道:“已经很劳烦夏大哥了,您赶快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夏长庚告罪一声,回他的房间休息去了;钟离坐着喝了杯茶,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明晚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钟离起床洗漱,伺候的小伙子把早餐摆放在桌子上,等钟离洗漱回来,见只有在自己吃饭,随口问道:“夏大哥呢,还没起床吗?”
小伙子躬身答道:“夏管事一早就出去了,临走前吩咐下来,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
钟离见此,知道夏长庚可能着急去见孔克扬,于是做到桌旁的椅子上,说道:“来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一起吃吧。”
小伙子连忙答道:“我已经用过了,这是为您准备的,您自用就好!”
钟离也不再坚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礼貌到了即可,强求并不合适,钟离边吃便问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伙子躬身答道:“小的姓吴,口天吴,吴六,您叫我小吴或者小六都行。”
钟离刚要说话,只听见外面当当的锣响,吴六身子一紧,身影嗖的一声直奔门外而去,钟离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吴六,心中有些惊讶,看来此地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呀!
正在思虑的时候,吴六又很快出现在门口,紧走几步来到桌前,躬身说道:“是码头戒严了,刚才是官府的兵丁在布防,等下要检查码头上的人的身份;不知贵客您。。。。。”
钟离想到当初去大都时候孔克扬给钟离的身份信息,从怀中拿出扬程帮大都管事的凭证,递给吴六,说道:“你看看这个可行吗?”
吴六双手接过,认真看了看,又双手递交给钟离,说道;“没问题,只要有个说法由头即可,只是避免到时官府问起来不好回复,剩下的交给小的去办即可,您不用出面。”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吴六悄声的走到门口,对着站在门口的人耳旁说了几句,又悄声回到屋内,站在钟离旁边垂手而立。
当钟离早饭用完,吴六收拾好餐具,刚把热茶端上来的时候,门外一片嘈杂声响起,只见一个队官模样的人带着两名兵士进到屋内,对着钟离和吴六说道;“奉命,验证身份,请两位出示身份证明。”
吴六率先拿出身份证明递给前来的队官,队官认真查验一番,递还给吴六,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钟离,问道:“你,你的身份证明呢?”
吴六躬身说道:“这位是我们的管事!”
队官看了一眼吴六,说道:“不管是谁,认证不认人,这位,烦请您出示身份证明!”
钟离慢悠悠的放下茶碗,从怀中掏出孔克扬给他的信息证明,随手交给吴六;吴六双手接过来,又递给队官。
队官看钟离的谱这么大,也不敢过于放肆,从吴六手上拿过身份证明,口中自言自语的说着:“何四,扬程帮驻大都管事!”
队官拿着身份证明朝钟离问道:“您是扬程帮驻大都的管事,怎么在扬州码头?”
钟离斜着眼看了一下对方,说道:“怎么?我扬程帮的事务阁下也有兴趣?”
队官是驻扬州的兵,自然知道扬程帮的威名,见钟离谱这么大,心里并不托底,立刻和声说道:“不敢,在下身有所职,上面交代了,遇到陌生人一定要询问清楚,一旦出事,定责不饶。”
钟离弹了弹衣襟,说道:“自从李、赵、彭叛贼占据徐州以来,南北河运断绝,我扬程帮自然也无法把所负责的朝廷运输的事情完成,眼下徐州叛贼被丞相剿灭,我这才尽快赶赴扬州,把原本早就该起运的货物,早日运到大都向朝廷交差。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事而来,队官可有什么问题?”
队官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在下就是一小队官,奉命而已,还请您不要介意。”
钟离摆摆手,问道:“证件可有问题?”
队官连忙双手把证件递给钟离,钟离随手端起茶碗喝茶,吴六见此,连忙从队官手里接过证件,队官说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您忙,我等这就告退!”
说完,队官转身朝跟着的两名兵士一摆手出门而去。
见人走远了,钟离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把茶碗放到茶几上,对吴六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我这么做合适吗?”
吴六连忙把证件递交给钟离,说道;“您说的在合适不过了,我扬程帮的管事可不是他小小队官能挤兑的。原来崔先生都是扬州府府尹的座上客,不见外的说,崔先生才只是码头上的管事,我扬程帮驻扬州的管事那都是直接和行省的官员打交道的,他一小小队官怎么敢对您造次。”
钟离没想到这个身份证明这么吓人,见吴六说没有不妥,也就放下心来;从吴六手中接过证件,认真看了看收回怀中。
吴六继续说道;“此番官府戒严码头,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具体什么事情现在还查证不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贵客您暂是歇息在这里可好?等戒严结束后,您有什么事情再办理。”
钟离知道有些话不方便细说给吴六,于是说道:“放心吧,我的事情孔小姐知道,我就在码头办事,在此之前哪里都不去。”
吴六闻听钟离的事情事关孔克扬,连忙说道;“小姐知道那最好不过了,夏先生临走前吩咐一切依您的意见为主,既然如此,您先休息,我再出去看看;您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吩咐外面的人。”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吴六见钟离没有什么具体事情,躬身出门办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