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克扬突然问道:“钟离你什么时候动身去高丽?”
钟离答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这两天就准备动身?”
孔克扬朝朱元璋问道:“朱兄为兵器之事准备了多少钱?”
朱元璋拍了拍装钱的包裹答道:“大概还剩下两万多一点”
孔克扬略作沉吟,一把抓起茶几上的银票递交给朱元璋,说道:“这样吧,粮食的钱我来解决,让他们缓期一个月应该问题不大,等你下次再筹粮的时候,给他们这次的就好。”
朱元璋动情的说道:“这太感谢了!按说第一次和他们做生意,应该有个好的信誉,这样也可以长期保持来往,只是这次赊欠实在一时之间难以凑手。还请代孔小姐为转达我的歉意。”
孔克扬摆手说道:“都是一些熟关系,用我的名义做个担保还是可以暂缓一下的。现在看来兵器装备更为重要一些,至于这些钱能从王祺那里买到多少兵器就看钟离的了。”
钟离接话说道:“我尽力而为吧!”
朱元璋从孔克扬还给他的银票中拿出一千贯,说道:“这点钱请你的人喝点茶吧,权当我朱元璋对他们的谢意!当然这点钱不算什么,容我朱元璋将来厚报!”
孔克扬推掉朱元璋手里的钱,笑说道:“怎么?你想着要收买我的人嘛?”
朱元璋知道孔克扬在开玩笑,认真的说道:“哪里,哪里,只是我朱元璋的一点心意。”
孔克扬说道;“行了,这心意留着吧,将来攒多了一起给就是了。”
朱元璋也不再矫情,收起银票,哈哈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我朱元璋将来真略有成就,定不忘今日孔小姐援手之恩。”
说完,朱元璋把手里的银票和桌上的装钱的包袱一起放到钟离手上,对钟离说道:“兄弟,此去高丽,就靠你了,为兄预祝你马到成功!”
钟离接过包袱,把钱收拢好,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说道:“事在人为啊!”
楚仲月在一旁说道:“朱兄放心就是,钟兄办事每每总有超过预期的收获。”
宋濂也说道:“是啊,这点我同意仲月的说法。哈哈哈。。。。”
钟离连忙对宋濂说道:“先生,大哥和楚兄是鼓励我才这样说,您这样说就太惯着小子了。”
宋濂摆摆手说道:“非也,非也。你的事我一直在关注,克扬也经常和我说起你,你做的很多事很出乎我的意料;这点克扬可以作证!”
孔克扬白了宋濂一眼说道:“先生说的哪里话来,我能给他做什么证!”
钟离突然想到宋濂送给他的剑在作战中损坏了,连忙对宋濂说道:“有件事还未告诉先生,就是先生先前送给我的剑再徐州的时候损坏了,还请先生原谅!”
宋濂摆摆手说道:“算了,剑就是来用的,比我放着做样子有价值的多;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实现了它的价值了。对了,克扬,说道徐州,钟离这次去高丽行程怎么安排的?现在漕运通了,还是从大都走吗?”
孔克扬郁闷的说道:“先生,什么事情都需要我安排吗?他自己不能选择啊?”
宋濂好气的说道;“你这孩子说的又是什么话,你路子广,帮帮钟离有什么不可以的。”
孔克扬低声嘟囔的说道:“早知道要这样,我该提前溜了!”
宋濂说道:“你又嘟囔什么呢!赶紧的,时间紧急,帮他们想想办法,送佛送到西嘛,事情帮一半算什么回事!”
孔克扬答道:“好吧,好吧,怕了您了;您老放心吧,我早计划好了!平时我的事情也不见你这么上心来的!”
宋濂知道孔克扬还是因为原来的事情心里不舒服,虽然嘴硬但实际上已经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孔克扬对钟离说道:“镇远的程老板常年和高丽有生意往来,我已经知会程老板,说我扬程帮的大都帮办要去高丽一趟,你就乘他的船就行。”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朝孔克扬问道:“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孔克扬摆手说道:“这些人主要就是生意往来为主,其他事情也不关注;我跟他们说了你的名字,到时候我带你去就是。路上的安全就靠你自己了,现在日本的倭寇比较猖獗,如果真的在海上遇上,能帮他们一把就帮一把。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钟离朝孔克扬问道:“孔小姐,昨天你说的东行没什么困难,也说的有困难,现在能说说困难在哪里吗?昨天仓促之间也没有细问。”
孔克扬答道:“这个困难和我正要和朱兄说的运粮有雷同之处,那就是如何安全的运回来;运粮也是,大宗的粮食交易都是需要到官府备案的,一路上作为查验的凭证。而钟离你买到了兵器如何运到濠州才是最为艰难的。就拿运粮来说吧,走水路是最方便的,但也是最难逃避检查的;走陆路虽然可以躲开一些检查,但道路难行,路上消耗会很大。粮食的问题先不谈;就说兵器,首先在高丽兵器交易也是明显被禁止的,朝廷在高丽的官员包括高丽亲近朝廷的人都可能会发现,如何保密非常关键,这是其一;其二,程老板的船不会给你运送兵器,而且我和程老板只是生意上的往来,我不能把程老板放到这样的风险当中去;其三,也就是前面高丽没问题,能买到兵器,也做好了保密,也有船送过来,如何躲避朝廷官府的查验,这点和运粮就有些相似了。我能帮你的就是解决你去的问题,回来的问题我就使不上劲了;关于如何躲避检查,我现在还没好的办法,这点大家群策群力吧。”
宋濂说道:“能否贿赂一下河道的监管?”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日常打点一下,不要让他们刁难这样的事情容易;问题是这么庞大的粮食需要多少条船才行,同样,上千套的兵器,这就不只是打点的问题了。”
孔克扬的一番话说的大家愁上眉头,一时之间很难想出好的办法。
眼看时间不早,宋濂招呼仆人先安排饭食。
不一会儿,仆人老宋把饭食安排上来,宋濂招呼大家坐下,边吃边谈。
大家都在想着运粮和运兵器如何躲避检查,饭桌上的气愤略显的有些沉闷。
钟离看着桌上的饭菜,突然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是否可行还需要大家来判断?”
朱元璋最是着急,连忙说道:“先说出来,先说出来,大家共同参谋参谋。”
大家纷纷停住饭筷,静听钟离的办法。
钟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是这样想的,不管是运粮还是运兵器,不管是走陆路还是水路,都是可能遇到检查的;而检查的人自然是官府的人,我在想,如果是官府的人,那就从官府的角度去想办法好了。”
孔克扬脑子转的快,接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什么东西是官府不检查的?”
钟离一挑大拇指,说道:“孔小姐聪明!”
孔克扬说道:“少贫嘴,快说!”
钟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大都所需的漕运物品大多都是免检的,或者是某个高官大族的货品。后者不好说,但前者还是可以做做研究的。”
众人闻听立刻来了兴趣,整了整身形做聆听状。
钟离继续说道;“我原先认识一个人叫张士诚,曾经有过两面之缘,关系所处的还算融洽;现在应该还在江苏太驹盐场负责漕运盐的事情;在大都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他帮当时的江苏盐运使做事;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通过运盐的漕船帮我们来运送,毕竟漕船只是沿途查验过关勘合而已。”
钟离的话让大家陷入沉思,先不说帮不帮忙,如果这事情泄露关系到的可是身家性命的问题;而且这个办法虽然听着可行,但现在也是一厢情愿的事,最终还得需要张士诚答应。
里面的关窍并不复杂,这些人都是聪明之人,钟离说的自然能明白,只是这样做的话危险系数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即便是张士诚同意,如果他手下有人通风报信,那可能就是连兵器粮食和人一锅端的结果。
宋濂思索片刻,说道:“太危险了,太危险了。这事情本来就需要知根知底的人来操作才放心,现在要把身家性命交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太危险了。”
宋濂一连说了三个太危险了,可以想像这件事情操作难度有多大,但除此之外大家又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楚仲月在旁不停的摇头嘬牙花子。
孔克扬在旁说道:“我倒是认为可以一试,刚才先生说到手下的人通风报信,同样的道理,如果用我的船运粮也保不齐有人给官府通风报信,要说万无一失,谁都不敢保证。做什么事情都有风险,我认为这个风险可以一试。”
孔克扬顿了顿,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看可行性还是很大的,你们想想,刚才钟离说张士诚是太驹盐场的,那么他的漕船只要停到长江入海口,把兵器混在漕船上一路西行,然后走大运河到洪泽湖西面的双淮即可,从长江的入海口到洪泽湖也是检查最多的一段路程;到了淮河朱兄再派人到双淮去接,再顺着淮河到濠州就没问题了;粮食同样也可以用这个办法来解决。”
众人闻听不由精神振奋,最难的问题在理论上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能否做通张士诚的问题了。
钟离接话说道;“刚才说的是一个办法,到时候王祺有办法也说不定呢。”
宋濂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张士诚就是关键了,如果张士诚不同意或者王祺也没办法,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朱元璋沉声对钟离说道:“如果张士诚不同意,兄弟有什么计划?还要前往高丽吗?”
钟离点点头说道:“去一趟也好,就像刚才说的,万一王祺有办法呢?事到临头须放胆,我们现在设想的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万一可以呢?不能只靠猜测,总要亲自去试试才知道。”
朱元璋拍了拍钟离的肩膀,眼睛微微发红。
孔克扬说道:“钟离说的有理,总要试试才行,我们设想的困难多一些,说不定张士诚会非常痛快的答应也不一定呢,王祺有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呢。那就去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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