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听的胆战心惊,这样的事情自己从未想到过,当下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决定。
钟离见马秀英忧心忡忡,心有不忍,对马秀英说道:“姐姐,这事不是你能掌控的了的,你也不用太过忧心了。”
马秀英咬咬嘴唇,对楚仲月说道:“楚兄弟,你刚才说的这些,我是否可以让我父亲知道?”
楚仲月答道:“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我能知道说明在一定程度上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大范围流传而已。马小姐不用顾虑我这边,你想告诉你父亲就坦诚相告好了。”
钟离接过话说道:“今日进城的时候,我和楚兄发现郭帅和其他的几位将领之间貌似并不和睦,中午在路上吃饭的时候,店家曾说孙帅的人还跟他们反复收税。将领之间的权利争夺现在已经到了明面上,即便现在你跟郭帅说了,恐怕现在这些事情也不是他现在主要考虑的。”
马秀英烦恼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都发现了,这个的确是事实,但我说什么人微言轻,父亲人过于豪气,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虽然和其他几个将帅意见不合,但在大局上,大家还是能取得一致意见的。也正是如此,父亲才没有过多说什么。”
楚仲月说道:“马小姐请勿见怪我说的坦白,为将者令出一门才可以,各自行令将来必有大乱。”
马秀英回道:“这些我也知道,父亲很少听取我的意见,最多我就是提提建议,重八的意见都比我说出来有用。”
钟离见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个结果,于是对马秀英说道:“姐姐,今天说什么都没用,先把楚兄说的跟郭帅说一下,郭帅能听进去自然是好,哪怕提前做些防备呢。如果听不进去也没关系,你尽心的做了,很多事情也不是你能决断的。”
马秀英点头同意,对钟离和楚仲月说道:“好了,夜也深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你们早点休息,我叫丫鬟带你们过去。”钟离和楚仲月二人表示听从马秀英安排。
钟离和楚仲月就这样在郭府住了下来,钟离平时就在郭府后面的小院活动,也不出门;楚仲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自己就在濠州周围四处游玩。
马秀英日常也是很忙碌,偶尔会过来看望一下钟离,坐不了一会儿就又有人找,然后急匆匆的出去做事去了。
时光总是留不住,落花载水绿留树。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钟离的伤势也逐渐恢复。
这一日,钟离和楚仲月刚刚用过早饭,正坐在椅子上喝茶闲聊,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转过花墙来到院内,一群侍从紧跟在身后。
钟离定睛一看,急忙站起身来迎接来人,来人也是哈哈大笑,在院内就高兴的说道:“兄弟,我来看你了。昨晚三更时分刚刚回来,听你姐姐说起你在这里,担心会打扰兄弟休息,就没过来看望,兄弟千万不要见怪。”
钟离紧走几步,握住来人的手说道:“朱大哥过于客套了,您事多人忙,怎么还惊动您了。”
来人正是马秀英的夫婿朱元璋,朱元璋嗔怪的说道:“怎么?你这么客套,那就是真的在怪我没第一时间回来就看你咯。”
钟离对朱元璋的话招架不住,说道:“大哥千万别这么说,来,我还有个朋友向大哥介绍。”说着,拉着朱元璋进到屋内。
钟离把楚仲月向朱元璋介绍道:“这位是佛门善识大师的亲传俗家弟子楚仲月。”又指着朱元璋向楚仲月介绍道:“楚兄,这位就是我姐姐的夫婿,郭府总管朱元璋。”
三人一番客套后,宾主落座。
钟离朝门外一看,见到唐建站在门口伺候,朝门口叫道:“唐大哥,好久不见,快请进来说话。”
唐建在门外朝钟离抱拳施礼道:“钟兄弟安座,我有职责在身,稍后我们再叙就是。”
朱元璋对唐建说道:“唐建,钟兄弟不是外人,又和你早就熟悉,进来说话吧。”
唐建闻听踏步进到屋内,对朱元璋施礼道:“是,总管。”说完,站在屋内的门边,昂首挺立。
钟离知道唐建身有所职,也不过多要求,转头对朱元璋问道:“大哥的事情进行的可顺利。”
朱元璋点头说道:“还是很顺利的,从咱们老家招了几百人,昨晚跟着我刚到濠州。”
朱元璋顿了顿,接着说道:“昨晚听你姐姐说了白莲教的事情,早上还没来得及跟岳父请安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钟离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朱元璋说道:“正是如此,有些事情我想向楚兄请教一二。”
站在门口的唐建闻听向朱元璋说道:“总管,你们聊,我在门口等候。”说完,转身出门顺便把门带上。
屋内只剩下朱元璋、钟离和楚仲月三人,朱元璋在座位上略有沉思,一脸严肃的对楚仲月说道:“楚兄,昨晚和贱内所言白莲教的事情可是事实。”
楚仲月点头说道:“绝无虚言,这点钟兄也可以作证,先前钟兄和白莲圣女也有过两次接触。”
钟离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朱元璋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走动,走了几圈后倏然站稳身形,对楚仲月说道:“贱内昨晚跟我说起此事时,我暂时先不让她告诉我岳父。并不是我藏有私心,而是此事过于重大,不仅仅只关系到我们这支队伍,更是关系到各路红巾军的将来。我想知道的是如果让白莲教联络到各支红巾军后会怎么样?”
楚仲月说道:“其实我已经跟夫人明言。。。”
朱元璋点头说道:“是的,我还是想亲自听楚兄亲口相告。”
楚仲月说道:“正如当时所言,最终的结果就是白莲教选出他们自己要培养和扶植的人,统一各部红巾军的力量共同抗元。”
朱元璋问道:“楚兄以为他们推举者会是谁?”
楚仲月答道:“这个不好说,如果从当前实力来看,自然是刘福通第一;但韩山童当初为抵抗朝廷军队让刘福通带领众人突围而身死,这让刘福通的部下对韩山童有很大的愧疚感,而这份感情自然会转移到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身上。如果白莲教从实力上选择,肯定选择刘福通无疑,如果从团结各部红巾军的角度看,选择韩林儿更为有利。”
朱元璋说道:“我私以为白莲教的想法不止于此,你们不曾掌军,不知道在一只军队中的领军将军对这支军队的影响力有多大。既然白莲教活动这么多年,历经这么多朝代并且参与到其中,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只有掌控了军队才有话语权。”
钟离问道:“大哥的意思他们会扶植刘福通?”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不,正好相反,他们会扶植韩林儿。同时还会在朝野进行布局,为韩林儿掌管各支红巾军创立方便条件。等条件成熟,他们可以把韩林儿推到前面,他们在后面掌控局面。”
钟离问道:“大哥的意思是说历史会重演?”
朱元璋笑着看向钟离,说道:“为什么不能呢?或许只是明面上没有了世家参与而已。内在嘛,哈哈,一切都有可能的。”
钟离闻听不由打了个寒战,楚仲月也在旁皱起眉头,神情略有所思。
钟离问道:“大哥意欲何为?”
朱元璋说道:“奈何我心有壮志,但前路崎岖难行,一切都是未知数啊。现在各路红巾军发展看似顺风顺水,但其中隐藏的危机也非常大。”
楚仲月好奇的问道:“红巾军有大的危机?这话从何说起呢。”
朱元璋答道:“先不说隶属的问题,就说现在各支红巾军的情况,正如刚才所言,现在刘福通实力自是第一,占领了河南大部和安徽一部分地区,正想向腹里进击。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的确在河南让也先帖木儿把朝廷三十万精锐阿速军折损殆尽,朝廷已经没有精锐可调,按说刘福通进攻腹里地区问题不大,但朝廷也没有坐以待毙,开始扶植各地豪强地主联合当地驻军组建联合军队来抵抗刘福通,陕西有李思齐,河南有察罕帖木儿,已经逐渐形成军力,刘福通想进军腹里,如果不把这两只牵绊的力量先除掉,后果可想而知。如果我是刘福通我就先不着急进攻腹里地区,现在他越是表现的能力非凡,将来的日子越是不好过。”
钟离问道:“现在说到底刘福通只有正面压力,只有下定决心先稳固当前占领的区域,以后再找机会北伐就是。”
朱元璋哈哈大笑,说道:“如果按照兄弟所言,自然是好的。可惜兄弟你不是刘福通啊。”
朱元璋话风一转,继续说道:“现在西南有南锁红巾军和北锁红巾军活动在河南南边、湖北一带,能缓解刘福通南面的压力;彭莹玉、徐寿辉等在江西一带活动,但目前正受到朝廷军队的奋力抗击无暇北顾。而徐州的彭、赵、李互相牵制难成大气,并且现在朝廷丞相脱脱亲自率军前去征讨,以逮鲁曾为淮南宣慰使,招募盐丁和矫健善走之徒,统兵两万已经向徐州开进,以他们的战力,定难抵抗的住脱脱大军,徐州城破是迟早的事情。而我们这里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我岳父郭帅和另外四帅面和心不和,一旦发生战事,将帅不和是取死之道。”
钟离和楚仲月听朱元璋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红巾军危如累卵,顷刻之间就会翻覆。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钟离问道,“这些事情都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了的呀!”
“是啊!”朱元璋接口说道,“并且现在最为危机的是徐州,徐州距离濠州不过二百里。一旦徐州城破,濠州直接面临着朝廷军队的正面打击。而现在濠州不论军力还是将领,都不足以能和朝廷大军直接对抗。”
“而为今之计有三。”朱元璋继续说道,“其一,也是最为关键的,派兵支援徐州,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派兵接引徐州城破后的剩余力量来濠州;其二,与刘福通联系,让刘福通暂缓北伐,其三,濠州加快速度招兵买马,防备徐州城破后朝廷大军接着就对濠州进行攻击。”
楚仲月说道:“我看这三计颇为可行,计策有了那就赶紧按照计划执行吧。”
朱元璋苦笑道:“我仅仅是郭府总管,一个十夫长而已。人轻言微,我说的没人听。”
钟离说道:“行与不行,先向郭帅禀明再说,如果郭帅不同意,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朱元璋说道:“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你们休息,我先去向岳父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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