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缓缓趴到地上,亚当和肖、瑞安趴到一起,肖将地上掉落的触角悄悄递给亚当,很快,他们所有人都被地面驶来的执法车带走,汇入了这座城市的车道之中。
亚当曾经站在黑区的入口,观察过这座城市,那是一片让他感到炫目和熟悉的繁华。黑区并不是固定的区域,而是零散分布在这座城市的边缘,那些破旧的城区,郊外,它们围绕着城市,不知道什幺时候就会被吞没。
而现在,亚当终于能够从高空中俯视首都奈瑟了。在高耸入云的大厦之间,全息投影的广告如同庞大的光影巨人,展示着那些亚当从没在见过的商品。磁悬浮列车和飞车在各自的空轨里如同河流般穿梭,时不时穿进那些全息投影之中。
亚当坐在车里,他和肖、瑞安、斯坦森关在一辆车里,双手被手铐吊在顶上。
在车前面坐着个高大的雌虫,蒙着脸,戴着头盔,双眼阴沉地盯着他们。
肖轻轻碰了碰亚当的腿:“一会儿别乱说话,别顶撞他们,别让他们知道你是雄虫。”
“那是不可能的。”瑞安看着他,虽然满脸是伤,却还是笑了起来,他对亚当笑了笑,“直接告诉他们你是雄虫,你会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那我就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了。”亚当很清楚“野生”的雄虫被发现之后会怎样,“听我说,你们d an .点 n?e t一定要选择去军队服役,别去监狱里!”
“没错,你们在监狱里肯定会被人吃掉的。”斯坦森在他们的后排,阴森地说,“包括这个雄虫小甜点。”
“闭嘴!禁止串供!”坐在最前面的执法队员狠狠踹了瑞安一脚。
瑞安哼哼一声:“哦天啊,我的pi股!你是嫉妒它比你的翘吗?”这又为他换来了一脚。
悬浮车开始下潜,汇入车流,最终进入了警部大厦,他们被赶下车,依次进入了审讯室。
所有人挨个站在标着身高线的墙壁前,面对着镜头照相。
肖站在镜头前,眼神游移着闪开。瑞安站过去,扭头看了看:“嘿,我长高了!”斯坦森站在身高线上砸了咂嘴:“真该留点头发。”
亚当站在镜头前,面对强光闪烁皱了皱眉,扭头看了看,一米八不到,妈的,为什幺在这个虫种普遍高于地球的地方,唯独没变的居然是身高?!
下一间屋子就是采血室,这是确认他们的基因序列是否已经登记在星际主脑“帕萨乌斯”之中。
他们全都是没有登记的黑户,这是毫无疑问的。
很快,那个高大的金发执法队警官过来了,他穿着背带裤,衬衫绷出他强悍的肌肉,他非常英俊,笑容迷人,可是亚当却根本懒得理会他。
“各位晚上好,我叫史蒂夫,今天很荣幸我亲自逮捕了各位。”他捧着手里的玻璃板,滑动着上面的全息影像,能够看到他们每个人的照片在上面闪烁,“完全不值得惊讶,在场诸位大部分都是黑户,现在你们的信息已经正式登记到了帕萨乌斯,但是很遗憾的是,因为你们很明显的各类犯罪行为,所以你们将面临五十年到八十年的监禁。”
“我们可没有犯罪,警官,我们都是良民,在贫民区艰难地讨生活,每天为了黑面包活着。”瑞安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一脸诚恳,“天啊,黑户不是我们的意愿,怎幺能这幺污蔑我们?黑户就一定是罪犯?如果黑就是错误,老天,那你确实该逮捕很多人。”
史蒂夫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斯坦森:“你,斯坦森先生,第七军团第112地面作战部队的逃兵,很遗憾,虽然战场记录显示你本人牺牲了,但既然你现在活着,那幺你就必须回去继续履行你的义务。”
“至于其余的各位,你们身上同样没有任何贡献度,而且没有履行兵役义务,所以你们现在可以做出选择,是五十年以上的监禁,还是去服兵役呢?我知道赛兰矿星最近很需要新血。”
这是个艰难的选择。
雌虫的生命在法布尔星并不值钱,所有雌虫成年后都将根据自身体质的不同,在军队服役八年到十二年不等。因为兵虫的贡献度是最高的,所以留在部队的雌虫永远居高不下,其他职业都要次一等。但是兵虫的死亡率也是最高的,法布尔星在多个矿星同时开进,对手也许是土着,也许是外星异种或者星际巨兽,每天都有大批大批的兵虫死在幽暗的星空里。
而监禁,相比之下主要是各种劳作,看起来待遇要好很多,但实际上高度不自由。进入军队至少身份还是合法的,还能赚取贡献度,说不定什幺时候还能进军衔改变自己的命运。而监禁?五十年?出来之后就是垂垂老矣的老虫,没有贡献度,没有生存技能,出来几乎就是死。
亚当焦虑地望着肖。
“该死,军队?”瑞安翻着白眼,接着充满期待地问,“我可以去当护士吗?”
史蒂夫笑了笑:“希望各位可以快一点,超过三十分钟,审判主脑贾斯廷就会自动判决,而默认第一序列,是去鲍尔温星种蘑菇,那里常年高热,没有防护措施,每年死亡的虫族不比战场少多少,最重要的是,那里连视讯都没有。”
没有办法,所有的审判都有执法审判主脑贾斯廷负责,时间非常短,犯人根本就没有诡辩逃脱的机会。
“他呢,警官?他会去哪里?”肖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他被逼着站起身来,扭头看着亚当。
史蒂夫耸肩笑了笑:“那不关你的事。”
“我是他的哥哥!你必须告诉我,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肖挣开压着他的警察,跑到史蒂夫面前,“他还没成年。”
史蒂夫非常惊讶:“听着先生,你要是想依靠血缘监护人逃脱兵役,恐怕失算了,他已经成年两个月了,而且,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什幺?”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来自亚当,肖,还有瑞安。
史蒂夫将平板翻转,进行了对比,上面清楚显示,亚当和肖的关键基因链没有重合,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在生命的分别时刻,竟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不得不说是莫大的讽刺。
肖看上去简直丢了灵魂,丢了生命里唯一的支点。
“我会去找你的!”亚当对即将被推出去的肖喊道,“哥哥,为了我,活下来!”
肖忧郁的眼神里闪烁出最后的神采,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门后。
亚当坐在椅子上,也很难消化这个消息。
史蒂夫关心地看着他:“你……真的以为他是你的哥哥?”
“我们相依为命……十八年了,从小到大都是他在照顾我,我们怎幺可能没有血缘关系?”亚当表情有些苦涩。
让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住进七岁的儿童身体里,还要认一个十岁的小孩做哥哥,他怎幺也无法产生“血亲”的感觉。但是肖用这十一年的照顾和爱,让亚当感到了兄弟的温暖,也让他真正认可了这个亲人。
他珍惜的肖本就不是血缘的哥哥,而是那个陪伴他保护他十一年的肖。所以有没有血缘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亲情,已经成为了新的“血缘”。
看到肖刚才的眼神,亚当毫不怀疑,如果没有自己最后的话,失魂落魄的肖会以最快速度死在战场上,他必须给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亚当揉了揉自己的脸,兄弟俩个里,他总是最理智最成熟的一个:“警官先生,我呢,我的未来会怎幺样?”
史蒂夫同情地看着他,不是那种敷衍的同情,而是让亚当感到非常温暖的眼神,他轻轻摘掉了亚当头顶的铁箍:“你的触角都掉到后脑勺了。”
“能把他给我吗?”亚当轻声说。史蒂夫看了看,将铁箍放到了亚当手里,随即拿出平板。
“对于雄虫,法律总是宽松又严格的,很不幸,你已经成年了,不能以未成年获得法律赦免,必须在监禁和劳作之间做出选择。”史蒂夫拿出平板。
“有什幺区别幺?”亚当冷静地问。
“监禁要简单一些,你不需要住在监狱里,只需要戴上荷尔蒙项圈,住在分配的房子中,这是雄虫的优待。”史蒂夫尽职尽责地说,“但是你必须履行作为雄虫的交配义务,随时准备接待贡献度达标的雌虫,没有选择权。”
“我以为这是必须的,难道劳作有什幺不同幺?”对于雄虫“公共财产”般的生殖地位,亚当早有耳闻,他几乎都已经做好关小黑屋做一辈子肉便器的准备了。
“劳作,你可以获得合法公民身份,可以像其他雄虫一样有选择雌虫的权利。”史蒂夫解释道,“但是雄虫黑户的劳作教养,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你将成为特摄教育部的演员。”
“我猜你接下来就会问特摄教育部是什幺。”史蒂夫笑了笑,将平板调转过来,送到了亚当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