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渊在二楼楼梯口追上了焄緁。
他并没有开口规劝或询问,而是一语不发的把他刚刚上来时,顺便摸走的小牛角麵包塞进她手中。
焄緁淡瞟了他一眼,重重咬了一口麵包,再把剩下的半块,塞进若渊嘴裡。
嚼食麵包的双颊鼓得像青蛙,摆明还在赌气。
她走上了顶楼,若渊也跟著。
她坐在女儿牆上,若渊也坐在旁。
她过了约莫十分钟才开口,「我好想当面跟我爸对质,问他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你爸不在台湾了。」
焄緁惊愕,「他去哪了?」
「他钱一直付不出来,所以上远洋渔船了。」
「秦康豪怎么可以这样对他!」焄緁生气拍牆。
若渊嗤笑了声。
「笑什么?」焄緁怒问。
「你还真以为他是好人啊?」
焄緁重重咬住下唇。
「你应该很清楚你妈的个性,若你爸真有情有义,她有可能放下他不管,还跟我爸在一起吗?」
「不要说了!」焄緁沉下脸。
现在的她就像从小到大的信念被裂解了,根本不知道能相信谁。
若渊凝视强忍心痛的焄緁,轻声道,「如果你想搬出这裡的话,我们随时可以走。」
焄緁有些吃惊地看著他,「但是我们是被抵押在这裡……」
「你的债权已经转移到我这裡了,你没有欠我爸钱,你随时可以走。」
「什么意思?」
若渊将那天在秦康豪书房裡的情景大略说明了一下,也让焄緁知道原本杜思辰想用自杀的方式,让罗升宏拿到保险费,来挽救他的未来。
「过程我都有录音。」
如果焄緁不信的话,他可以播放给她听,只怕她承受不了。
焄緁垂著头,眼泪一颗颗滴落在大腿上,粉拳握得死紧。
她很不想去相信她的爸爸是这种无情无义的大混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叫她不得不去相信。
为什么爸会变成这样呢?
就算她不是很乖巧的好女儿,但妈妈真的是个好太太、好妈妈啊,这十几年来尽心尽力的创造一个舒适温暖的家,甚至还从一个厨房白痴变成一个厨艺高手,难道爸爸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他怎么可以外遇,怎么可以牺牲妈妈来成全自己……
他怎么可以?!
「焄緁?!」
焄緁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喊。
她转过头去,看到面色苍白惊惶的杜思辰。
「你……别动,千万别动……别想不开!」
焄緁眨了下眼,有些纳闷困惑的看著母亲。
「你下来,我们好好谈,好不好?」
一旁的若渊轻声道,「你妈可能以为你要跳楼。」
「什么?」焄緁诧异张嘴。
「我会救你的,如果你跟秦康豪掉进海裡,我一定会先救你的!」杜思辰哭喊。
一旁的秦康豪瞪大了眼。
「若渊,你快抓住她,」杜思辰著急地喊,「千万别让她摔下去。」
「我觉得你还是快点下去,不然你妈可能会疯了。」若渊提醒她。
而且他爸也会疯了。
「我没有要跳楼啦!」焄緁转身跨脚,跳进牆内。
「没有吗?」杜思辰惊魂未定的看著女儿一步一步慢慢走来。
「真的没有啦!」焄緁在杜思辰前方站定。
杜思辰抬起手来,又缩了回去,想碰女儿又不敢碰,就怕她尚对她有埋怨。
「妈,对不起,我误会你了!」焄緁张开双臂,猛然将她抱住。
杜思辰怔愣了一下,迅速回拥,将女儿搂得紧紧的,心口漫溢著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明白你的心情,没关係的,你是我的女儿啊,随时可以跟妈妈撒娇的。」杜思辰温柔轻拍女儿的背脊。
「妈——」焄緁脸埋在母亲的颈窝哭泣。
「乖。」杜思辰也忍不住激动地掉下泪来了。
秦康豪站在一旁,两手插在裤袋内,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眼前的母女尽释前嫌一幕,看起来是很感人啦,但他还真是有点不是滋味。
因为他的女人说她会先救小贱货。
在这个时候计较这个似乎很小气……好吧,是真的很小气,毕竟她有可能是以为小贱货要跳楼,才说出这种类似场面话的东东嘛……
该死的,他还是觉得很介意!
「我们下楼去吧,」杜思辰牵起女儿的手,「你饭还没吃完呢。」
「嗯。」焄緁擦了擦泪眼,也帮母亲颊上的泪擦掉。
步下楼梯时,杜思辰忽尔转头询问焄緁,「我下午想去买泳装,要不要一起去?」
走在后方的秦康豪眼睛再次瞪大。
买泳装不是她跟他两人单独去吗?
「你真的要学游泳喔?」
「对啊。」
「那我教你。」焄緁开心的说。
你妈的教练是我,我们已经说好了,没有你插手的馀地……
秦康豪心裡的腹诽才要说出口,就看到杜思辰点头。
「好啊。」
她答应了!
她竟然答应了!
「那我们还要买那个浮板之类的东西,我学游泳的时候都有用到喔。」
「好,你看需要什么,到时一起买。」
两母女开开心心的下楼去,只有秦康豪呆立在原地,若渊经过他时,别有深意的瞟了他一眼,他发誓他看到儿子偷笑的嘴角。
马的咧,干!
他大步跨下阶梯,一把攥住杜思辰的手臂。
「我有话跟你说。」
不由分说,就把人拉走了。
「喂——」焄緁大叫。「你要……」
「别管他们两个,我们下去吃饭吧。」若渊直接揽住她的肩,强柔地把她拽往楼下。
「你爸突然把我妈拉走不知道要干嘛耶。」
「谁知道呢!」若渊耸肩。「至少我可以肯定不会伤害她的。」
焄緁噘著嘴,思考了一下后道,「你觉得我要不要写个协议书叫秦康豪签名。」
「要做什么用的?」
「一辈子不可以出轨、劈腿之类的协议书。」
母亲跟他在一起太没保障了,一定要想个办法维护母亲的权益,绝对不能再有一个男人背叛她了。
「噗。」若渊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欸,我是认真的,你笑屁啊?」这人真烦!
焄緁忍不住重捶了若渊一拳。
「好啊,你写,我赌他会签。」
「你也对他太有把握了吧,他女人很多耶,」焄緁的鼻子不予认同的皱了皱,「我虽然是这么想,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签。」
她刚也是随口说说的,她心底真正想的是应该趁著母亲还没有沦陷太深,让秦康豪离开母亲才对,这才是保护她的最好方法。
「输了的话要怎么办?」
「输的话嘛……」
「你以后在学校都要叫我老公。」
「我才不要!」那好丢脸。
「愿赌服输!」若渊捏她的脸颊。
「谁说我一定会输啊!」她有百分之两百的信心。
「既然你觉得你会赢,那就赌啊!」
「那你输了怎么办?」
「我在学校叫你老婆。」
焄緁眼神死,「这种赌注我不要!」
那跟她叫他「老公」的意思有什么两样?
灵活的眼睛转呀转,「如果你输了,你就是我的狗,我只要叫你,你就得『汪汪』两声回应。」
焄緁一脸得意的模样,彷彿胜券在握。
「行!」
若渊抬手,焄緁立刻重重拍了下去。
协议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