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希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叨念他,穆承雨反射性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又恍惚想到这个人不是习惯他递手帕的那个人。
邵云希瞅了手帕一眼,正确来说,他是瞅着穆承雨指骨分明的手指,那帕子是深色的,更显得承雨五指白皙纤长 .g。
他也确实没有接过手帕,而是伸手揽过穆承雨的肩膀,做出小动物取暖的举动。
穆承雨虽然意想不到这幺个又高又帅的运动员会作出撒娇的举止,但也没有明确得推开邵云希,只觉得对方像只长不大的小熊腮。
这让邵云希变本加厉得把体重蹭了一些到穆承雨身上,正想说些讨乖的话,就听见穆承雨的手机响了。
他不得不收回一些自身的重量,好方便穆承雨接起电话。
喂?穆承雨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熟悉的号码,不觉奇怪,还以为是自己看岔了,但还是刻不容缓得接了起来。
你来德大了。
对方用得是肯定句,穆承雨诚实道:对。也不知道对方这通电话的目的,语气也朦胧不清,不易揣测,穆承雨随即选了一个安全又温和的回应道:来看你打校庆杯。
白杉城沉默了一会,声线缓和了不少,也或许没有,都只是穆承雨这方的猜测:开球的人上不了了,你去準备一下,上场帮忙开球。
穆承雨露出诧异的神情,但还是答应了,阖上电话后,就听见邵云希沉声问道:是城哥的电话?
嗯,他说开球的人好像无法上场,要我去帮忙开球。
你就这样答应了?云希皱着一张脸,好像被压着上球场给人围观的人是他:原本该上场的大小姐呢?为什幺不能开球了,况且不是还有麦利吗,怎幺也轮不到你去开球吧。
穆承雨不明白云希突如其来的彆扭,却仍是好脾气的道:开球又是不是什幺大事,只是我一个无名小卒突然要担任这幺重要的角色,实在是怪难为情的。
哪里难为情,原本开球的是现任的学生会副会长,你不也当过我的副会长吗?白杉城的声音赫然出现在两人的身后,邵云希一回头就对上了白杉城冷漠刺骨的视线。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不得不缓缓得收回了揽在穆承雨肩膀上的手臂。
穆承雨自然而然得走到了白杉城的跟前,好像他们原本就预先相约好在观景台上碰面:我很久没骑马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去换衣服吧。
穆承雨安抚性得朝一脸阴霾又有些恍神的邵云希笑了笑,随即掉头听话得跟上白杉城修长的背影,两人一离开观景台,白杉城并没有让穆承雨到更衣室,而是找了一间独立的空间,示意穆承雨跟进来,是要创造私密谈话的意思。
阖上门后,白杉城朝沙发的角落努了努下巴,穆承雨转头一看,是一套崭新的马球服,皮革马甲搭配白裤长靴,跟白杉城身上的套装如出一辙。
穆承雨用余光瞥见白杉城没有要离开让他换衣服的意思,反而捡了一张正对着沙发的躺椅坐了下来,一阵不安的预感瞬间攀爬上了穆承雨的心头。
果然,白杉城交叉一双令人钦羡的大长腿,单手以虎口撑着下颔,好整以暇得命令道:把衣服换上。
见穆承雨揪着衣服,没有任何动静,他又重申了一遍,状似猎食着闲来没事,多此一举得捉摸着猎物的习性:我就要在这里看着你换,脱。
穆承雨何曾拒绝过白家大少爷的命令,或许曾经挣扎过几次,但最后都随波逐流了,他早就认命了,在白巖画的坟前彻底恸哭了一晚之后,他就看清了自己的宿命,他这辈子永远都别想拒绝白杉城。
在白杉城炽热的注目之下,穆承雨将厚重的冬装一件件剥了下来,他近来畏寒的厉害,外套底下又加了几件毛料的衣物,直到解开最底层的一件衬衫,陆陆续续已经脱了三四件衣服。
他换得很快,利索得解下衬衫钮釦,再套上马球服的内衬,然而脱下衣物的一瞬,还是裸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背脊,一对精瘦的肩胛骨像展翅的蝴蝶般,包覆着一层细腻又毫无瑕疵的皮肤,翩然停留在穆承雨的血肉之上。
穆承雨晓得自己瘦弱的身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年轻时他当然也尝试过锻鍊自己的体格,但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基因就比别人孱弱,不管他如何训练都与健美的肌肉绝缘,久而久之他就放弃了,反正外貌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虽然不知道白杉城是基于什幺猎奇的玩兴想要看他一个年过三十的beta上演脱衣秀,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白杉城爱怎幺折腾就怎幺折腾,总归没有人会看到。
穆承雨迅速得换上马球服,笔挺的布料让气色略显疲靡的穆承雨,瞬间气质焕然一新,整个人精神抖擞不少,穆承雨虽然身材不够壮实,但念在身材修长,身高比例非常匀称而标準,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还在德大念书的学生时代。
换好了。穆承雨走到白杉城面前,在男人的指示下转了一圈,白杉城难得满意得点了点头。
他蓦然站了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形瞬间让穆承雨退怯了两步,白杉城也不以为意,逕自拉过穆承雨的领子,替他将衬衫的顶釦扣了起来。
邵云希私底下的交往关係複杂又yin乱,你要是聪明一点就不会想跟他搅和在一起。
白杉城非常有耐性得整理着穆承雨身上的马球服,好比一个教养良好的贵族不容许自己的仪容有任何一点有失体面的错误。
穆承雨顺从得维持同样的姿势好让白杉城整理他的衣服,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似曾相似,但是好久好久前的记忆了,甚至有可能只是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幻想也说不定。
我要入阁的事,蓝鼎荷是什幺反应?
穆承雨垂下视线,委婉道:没有什幺特别的反应。
是吗?白杉城忽然捏住穆承雨的下巴,逼迫他抬起视线,不准在他面前躲藏:蓝鼎荷是个性格反覆无常的人,他不但城府深,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而且做事情两面三刀,善于阴奉阳违得把人玩弄于手掌,但他唯独信任你一个人,我也只能指望你告诉我一些真心话。
穆承雨面有难色,有些踟蹰道:你都说他城府极深了,我能说什幺,就算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我不用他听我的,我只要蓝家表态不要反对我入阁。白杉城肃穆而阴狠道:都说五国十都建构出现今本邦联的政治核心,在本国,白蓝两家坐拥了一半的势力,然而当年白巖画一死,白家的部属一夕之间坍塌了半数,近几年来也都陆陆续续被架空,我本来是不在意的,白巖画死后我就答应母亲不再淌政坛这滩浑水……
白杉城猛然扣紧穆承雨的肩膀:你知道是什幺改变了我的决定了吗?
穆承雨怎幺可能会忘记,那些记忆刻苦铭心得烙印在那段残破又腐朽的过往。
白巖画的公祭结束当晚,白杉城就拉着穆承雨一路颠颠簸簸得来到了白先生下葬的寝地,他粗鲁得把穆承雨甩到了墓碑之前,力道之大,穆承雨几乎是趴倒在冰冷的棺咎之上,起都起不来,而白杉城随之双膝着地,在他一生之中最景仰的父亲面前跪了下来。
他瞋目欲裂得瞪着趴伏在棺柩上伤心啜泣的穆承雨,用尽了一辈子的克制与隐忍,字字咬牙道:我知道你会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