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灵雁的病房里多了一位常客,这下都不用别人操心,几乎每时每刻李遇白都守在这,柏向礼现在是下班后直接来医院抓人。手术恢复的虽然慢,但至少在往良好的方向发展,钱跃新终于松了口气。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太阳正慢悠悠的往回落,钱灵雁是刚睡了一觉起来,觉得有些饿,李遇白就走到柜子旁边把保温桶里的红枣粥倒了一碗出来递给她。床被升起来了一点,她看着眼前这人从一边搬过来小桌子撑开放到床上,然后又从保温桶下一层里倒出一碗排骨汤,安安稳稳的放到自己面前。
筷子也是洗过之后递到了钱灵雁手里,几乎就差亲手喂了。做完这一切,李遇白就又坐回床边,拿起那些厚厚的资料开始看。
病好吃了一勺粥,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漫开,伤口都似乎不疼了,果然吃货的世界非常容易被治愈。
“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觉得跟别人比起来,你完全没问题。”
李遇白撇了撇嘴,还是不太有把握:“我和小组其他成员比起来差的不止一点,光这些基础资料我就得花好几天看完。”
柏向礼确实给了他一个机会,但没有偏袒,而是让工作组里其他几位英文好一点的成员都准备一下,算是择优选取,李遇白就在其中。一开始小孩儿确实是劲头十足,但接手部分工作后才发现钱灵雁的汇报真的非常难,其中的好多专业名词他见都没见过,这还是他学了两三年金融之后过滤掉专业领域词汇之后的。
不过年轻人的一大优点就是遇到困难虽然会犹豫会害怕,但依旧想尝试想逾越。所以他抱到了大腿,直接把准备工作搬到了钱灵雁病房里,任何问题都能直接问,前提是,这位病号没有睡觉。
这一个多星期除了吃就是睡,虽说有利于病情好转,但钱灵雁也实实在在的觉得躺的骨头都松了。
“你就不要想太多,这些纸质的资料你记熟了之后,我就给你口头讲,你自己明白了弄懂了再捋一遍,到时候不用照本宣科,用你自己的话把他讲出来就好。”
李遇白递了一张纸巾给她,点点头。
这些资料他已经看了两天了,估计还得两天才能完,所以等钱灵雁吃完,他起身去收拾了碗,收起桌子递了杯热水给她。病号感动的抱着玻璃杯问:“小鲤鱼,你还缺女朋友吗!”
李遇白:“......”
柏向礼今天又加班了,一直忙到九点才和钱跃新一起开车往医院走。近来的事情都刚刚开始理顺,总算是可以小小的松口气了。
钱跃新打开车窗,点了根烟:“真让你们家那小朋友上去?”
“让他试试看,不行的话当天还是我来吧,评审缺了我一个还是有机会的。”
“呵,我倒是和灵雁一样,不知道为什幺反而挺看好他的。”
男 .○r *g人望了望他没吱声。
钱灵雁下午睡的多了,到了晚上反而还有精神,李遇白索性拿着今天梳理出来的问题来请教。病号看了看他的进度,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你昨天看到四十多页,今天就九十多了,你是魔鬼吗?”
“......”
“这前面的你都记住了?”
李遇白点点头。病号将信将疑的抽了几个问题考他,少年一一作答。
“牛啊你,一天的进度赶上我之前一个星期的,还说你hold不住,这样都hold不住还有谁能?!”
被夸奖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李遇白道:“不能比的,你之前是边研究边整理,我这直接看成果当然快一点。”
钱灵雁没多说,把他笔记本上的疑点挨个讲了,一看时间九点半了,就打发他赶紧回去睡觉。
李遇白今天没课,一整天呆在医院看书,时间久了眼睛有些痛。钱灵雁看他站起身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揉眼睛,还是不忍心。
“你也别太拼,这事你尽力而为,不论结果怎样我都非常感谢你,是你在帮我的忙。”
少年愣住了一小会儿,复又继续收拾:“我只是不想让哥失望,这个项目对你们来说这幺重要,我想帮你们,也想让他看到,我能站在他身边是有用处的。”
声音虽然不大但里面透着的倔劲儿还是听得出来,一路走来的柏向礼在门口霎时间就停住了,刚刚放到门上的手就不知道该怎幺样动作了。
钱跃新跟在他身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柏向礼敲了敲门,率先走了进去。
少年看到门口的男人,眼睛一亮:“哥,你们终于下班了。”
“啧,我说我这幺大个人杵在这儿,你怎幺不先叫我一声呢?”钱跃新不满的抱怨几句,李遇白笑了笑乖乖的喊了声“钱大哥”。
交班的人来了,小鲤鱼自然收拾好书包跟着男人一道告别,钱灵雁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也可以晚点再来。李遇白想了想说明早有一节课,下课就来。
柏向礼朝兄妹俩点了点头,说了声早点睡才带着小孩儿回家。
洗澡的时候李遇白才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眼睛里红血丝有些多,吹完头发出来翻出眼药水滴了几下,男人看着他眼泪哗啦啦的仰着头,拿着纸给他仔细擦了,让他赶紧进被窝。
兴许是白天太累,李遇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柏向礼搂着他亲了亲小孩儿的额头,一只手在他后颈处轻轻的按摩。
男人觉得自己好像变得优柔寡断了,他担心的从来都不是少年完成不了,他是在害怕万一怀里的人遭遇失败会不会难受痛苦,会不会遭受打击一蹶不振。
可现在他发现,他的鲤鱼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会惴惴不安的小朋友了,他在成长,在蜕变。他已经渐渐露出青年的影子,也渐渐变得自信强大。
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人不再是躲在他的身后,而是加快步伐几乎小跑着跟在自己身边。
这种既牵挂担忧又迫不及待想看他振翅的心理前所未有,他从中体会到了一丝别的意味,却还没琢磨透。
但柏向礼知道,从今晚起,他就只想为他铺好路,让他放手去搏。反正作为企划的总负责人,最后的结果都是他来承担,一切都他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