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很穷,没想到他富得流油。我以为他和前几个时空的目标人物一样容易搞定,但没想到他竟然是终极大Boss。】
A市南区的一只小船街道上车来车往,不过车辆的速度都很慢。
路面上结了层冰,小跑过马路的清洁工一个哧溜仰摔四脚朝天。
摔得有些狠,一时动弹不得。
过往车辆有停下来鸣笛的,有从车窗探头出来看看情况的,也有路过的行人一步三回头……
但就是没有人肯上前帮忙。
草,这都他妈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蠢人碰瓷。
估计大家心里都在这么想。
交通堵了。
也没人打电话报个警。
这时,路边一个乞丐扮相的人慢吞吞地爬了过来,抱住清洁工的两只脚就往马路边拖。
乞丐自己都行动不便,拖起来简直要人命。
简一言睁着一双眼睛,望着灰蒙蒙乌压压的天空,听周围汽车鸣笛片片,耳边嘈杂不断,后脑壳阵阵钝痛,腹中饥饿感强烈,还有四面八方的寒气包裹着自己。
她心道:好家伙,有痛穿越。
拖她的那人终于停了下来,重重地喘着气,有点儿艰难地爬到了她的身边:“哟,醒着呢?”
这声音……
简一言动了动眼珠子,看见了目标人物。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正面还印着金色的Gucci品牌标识。
一双眼睛很黑很明亮,和每个时空都一样。
但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唇瓣也有些干裂。衣服套得多,外面还穿着件绿色的军大衣,不过外表衣料破破烂烂的,胸口的衣料处同样有烫金的Gucci标识。工厂蓝的牛仔裤穿在他身上简直就是灾难,一双红色的马丁靴更是强奸审美。
恭律发现她盯着自己,怀疑她磕坏脑子脑震荡,变成痴呆了。
便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简一言回过神,眼珠子跟随着他手上的破烂手套,听他问:“我说大妈,你还好吧?”
她隐隐开始怀疑自己在这个时空的年龄。
站不远处等车的女白领正在聊语音电话:“稿子写清洁大妈和乞丐大爷的绝美爱情故事……”
恭律“唉唉唉”不干了:“你有见过像我这么年轻的大爷?”
女白领年纪不大,鼻梁上的眼镜镜片超厚,估计度数告急,觑瞄着眼睛凑上去仔细观察。
他笑了声,特地拿手套背面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脸,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依旧很脏。
简一言怀疑他脸上是颜料。
藏蓝色颜料。
“听声音的确是不老,”女白领忽然眼睛一亮,“大爷,您身穿名牌好时髦呀。”
一句“好时髦”就把刚才“大爷”的这茬忘干净了。
恭律骚包笑了笑:“识货。”
“我给您拍张照片行吗?”女白领举起手机,又说:“我是一名杂志社的编辑。”
“哦。”他顿了顿,问:“那我能上报纸吗?”
女白领干笑说:“能,上不了报纸,还有杂志可以登呢。”
简一言在心里冷笑,暗道只有傻子才会姓。
下一秒某个傻子说:“好,我让你拍!”
恭律当下摆了一个睡美人托腮的姿势,而且拖着腮的那只胳膊正好就杵在她的肚子上。
简一言胃酸差点呕出来。
“大爷,”女白领指了下半死不活的她,“我刚看您救她了,你们俩什么关系啊?”
恭律扭头看了看她,对上她的眼睛,干裂的红唇微微勾起:“你说她啊,我老伴儿。”
“……”
伴你大爷,你个煞笔。
他继续说:“你不是要写那什么绝美爱情故事么,正好呗,连我老伴儿一块儿拍。”
说着,他一把将她拽过来搂在臂弯里,那手劲儿大地,竟和刚才吃力的拖拉判若两人。
简一言绵软挣扎:“松手。”
抱着她的男人明显一愣。
大概有些意外清洁工大妈的声音听上去还挺年轻的。
“老伴儿别动,小姑娘给我们拍杂志照呢。”恭律笑嘻嘻说。
“……”
杂你鬼志,你个煞笔。
之前马路中央,她拥有意识时就有些头晕了,饿得没力气,全身都好像失重一样不受自己控制。现在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配合他拍了好几张照片。
最后那女白领走的时候,给了他们一百块钱。
他屈指弹了一下红钞票,得意洋洋:“瞧,饭钱不就来了么。”
简一言躺在地上,不想说话。
只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气得圆溜溜地瞪着天。
恭律爬过来,掀起她的口罩。
不过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惊得缩回爪子,然后拍了拍心口,神情恍惚地嘀咕:“妈的呀,我上辈子会不会拯救了银河系。”
简一言:“……”
他忽然抿着嘴笑了起来,摘下自己的手套,挨个戴在她手上,然后抱住她两只脚。
简一言隐隐冒出不好的预感。
“等……”
他收紧手,打断她发言:“拖小美人回家生孩子咯。”
倒也亏得她头上戴着个清洁工的橙色工作帽,头发全包在帽子里,戴得很紧,拖着蹭不掉。不过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肥,拖的时候衣摆会蹭上去,难免磕到马路牙上,偶尔还会划到石头上。
简一言发出痛哼。
拖着的人听见,终于停下,见她紧紧揪住外套衣摆往下拽,似乎想要遮住半露不露的细腰。
恭律松开她的脚,爬过去,静静地看了会儿那白得过于刺眼的腰部皮肤,心情古怪。
“半死不活了还管脸面。”他低声自言自语。
嘴上吐槽归吐槽,但还是帮她把外套衣摆往下拽了拽挡住。
“你带我去哪?”简一言问。
“回家呗。”恭律又问:“你家在哪儿啊?”
然而不等她开口,他便语速飞快地说:“事先说好啊,我这个情况肯定是没有办法送你回家的,医院你也别想!我没钱。”
简一言一脸平静,往他的下半截瞄了一眼,心说这个时空的目标果然是身体废物没错吧?
当然,处境看起来也挺废物。
她目前还没得到原主记忆,只凭借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原主大概会是清洁工,或许家就在附近。
“你一直在附近要饭么?”她试探了一句。
“什么要饭啊,你怎么讲话这么难听呢。”恭律白她一眼:“这叫贴近生活无私奉献,提醒上班族少熬夜。赚钱什么的都不重要,活着才最重要,懂不懂?”
她隔着口罩张嘴欲嘲,他立马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然后他左右看看,简一言也跟着看看。
发现这里是一条偏僻小巷,电影电视剧里杀人的绝好地点。
心里登时一个咯噔。
这个时空的目标人物不会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吧?
余光身影一晃,简一言偏头,竟见他双腿如常站得稳稳当当。
她不由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残疾啊?”
恭律轻嗤:“说的屁话!”
他拉她起来,一个使劲儿,她就趴到了他的肩头上。
这个姿势简直要命,空荡荡的胃连着抽搐了好几下,简一言忍不住了干呕两声。
“警告你别吐我身上啊,”他身形微顿,继续往前走,“我这身可全部都是名牌定制。”
简一言摘掉口罩,晕晕乎乎地啐了句:“呸,假冒名牌!”
恭律哼哧哼哧不说话了,步伐相当快,一会儿就走进小巷深处。
“你家住在这儿啊?”简一言再三确认。
语气忐忑地……就差儿说“害怕”了,恭律想笑,眼睛故意瞟向附近的垃圾堆,嗓音沉下来:“如果你不老实、不从我,我就把你丢到垃圾堆里面过夜。”
这么一说,简一言反而有些不以为然。
余光一瞥,看见在那一堆垃圾里似乎有条血胳膊。
哪来的血胳膊!
她顿时就有些气血上涌,既惊惧又挣扎:“放我下来!”
“闭嘴!”
恭律直接扛着她转进另外一条小巷子,走进一栋破旧小楼。
眼前环境蓦然一黑,简一言莫名地开始有几分慌了:“恭律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她如了愿被放了下来。
刚松口气站稳,就被他揪住了衣领扯到近前,语气危险:“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简一言拍打他的手:“鞋,你鞋面上有字。”
恭律顿住,低头看鞋面,翘了翘脚尖活动一下,松开手:“你怎么不读成律恭呢。”
她没说话,缩到墙角。
第一次感觉目标人物很危险。
昏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他说话的时候含着极为愉悦的笑意:“你叫什么名字啊?”
“简,”她答,“一言。”
“一言,好听。”恭律笑评,从牛仔裤的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就近开了门:“进来吧。”
本来以为他家里和他本人形象差不了多少,肯定十分不修边幅并且邋遢。但没想到屋里很整洁。
整洁得过于异样。
客厅只有一张浅灰色布艺沙发和一张米白色茶几。
连着阳台的那片空旷地,全部被“百事可乐”的易拉罐占满了。
没错,只有百事可乐易拉罐。
而且罐子摆得整整齐齐。
乍一看上去,像一座欧式小洋楼的图案。
“这么多……”她嘀咕出声。
“里面的更多呢。”恭律递过来一杯热茶,冲她坏笑:“等我这边罐子捡够,全部拿去卖掉,给你做聘礼。好不好?”
简一言不回应,摘掉手套不知道往哪儿放。
“给我。”恭律把手套拿过去,往玄关地上一丢,朝她抬抬下巴:“衣服脱掉,坐沙发上喝。”
简一言抓紧衣领。
恭律无奈:“我说工作服,里面不用脱,我不是变态好么。就是怕你坐脏我沙发。”
他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走去玄关脱掉大衣,挂到衣架上,再蹭掉鞋,褪掉外裤,摘了帽子,露出清爽利落的一头黑色短发。
简一言呼吸一窒:“恭律?”
家中暖气正在慢慢起来,恭律穿着袜子踩地砖上向她走来,漫不经心哼:“干什么啊?”
他把棉拖鞋丢地上。
鞋底与地砖相碰发出“啪”地一声,这声拉回简一言神游在外的思绪:“只、只有一双拖鞋?”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刚刚那眼神像是想要恶狼扑食似的。
恭律轻嗤,越过她往里走。
忽略这个问题。
再出来的时候,阳台的窗帘被拉上了,客厅里光线有些昏暗,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杯子喝着茶,身上只穿着一套酒红色的单薄秋衣,墨绿色的袜子露出大脚趾。
她没有穿棉拖鞋。
玄关地上摆着她的工作服,整整齐齐地叠起来了,旁边还有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恭律回忆扛她时的手感,的确硌手,原来是穿得太过单薄:“冷么,要不要洗个热水澡?”
半杯热茶下了肚,简一言终于感觉好过点了,摇头:“有没有东西可以吃?”
“有……吧。”
自己都不确定。
恭律去了一趟厨房,出来后丢给她一块巧克力:“凑合着先垫垫吧,我叫外卖。”
简一言捏着小块的巧克力,盯住外包装,目露疑惑。
他似乎察觉了:“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么高档的巧克力?”
她撕开包装纸,咬一口:“要饭要来的?”
恭律眉一挑:“行啊,这就不怕我了。”伸手从茶几的抽屉里摸出来一部手机。
输入密码解屏,无视未接来电未读消息。
进入外卖软件,极为熟练地嗖嗖嗖勾了一大堆东西,付完款了还问她说:“你没手机么?”
简一言身上穷得连一张卫生纸都没,摇头。
恭律若有所思点了下头,想了想又问:“我在这片待很久了,从没见过你,你是才过来的?”
她又点点头。
才过来的,会不会连个住处都没有啊?
恭律很苦恼。
“我看你年纪不太大啊,白白净净的,”他目光上移,观察她顺滑的头发,“你这一头长发也是不容易。”目光又落在她的身上,秋衣虽单薄,但质量上等。
他眯起眼睛:“你不会是哪个落魄小姐吧?”
简一言什么记忆都没有,还是摇头:“摔了一跤想不起来。”
“名字。”他提醒她。
“我只记得名字。”
她表示自己并没有失忆。
恭律沉默下来,指尖在膝上点了点,竟完全看不出来她撒谎。
救她只是一时看不过去。
本来准备拖到路边就算,谁知道竟发现她有双好看的眼睛。
不像大妈。
虽被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但上半部分的脸部状态足矣看出她是个非常年轻的女人。
说话声音像小猫哼哼。
他当时听着就心泛怜悯,结果看那口罩后的容貌不得了。
啥玩意儿,年轻漂亮的女人做清洁工扫大街?
妈的,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