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先仔细搜查一下这间庙,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翟得钧让楚易带着一百多号亲兵,进庙仔细搜查,自己和陈昼锦踱步到庙外。
陈昼锦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正在卖力搜查阴老爷庙的众亲兵,低声道:“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没有?”
“刘启超认为金谷园有重大嫌疑,可能是幕后高手的帮凶。”翟得钧将自己和刘启超所遇所想之事,几乎全部都告诉了陈昼锦。后者摸着硕大的鼻头,沉默不语。
“看来老刘是怎么敲山震虎啊,他故意去金谷园,即使他准备得再充分,隐藏得再巧妙,在别人的老巢里,也很难不被人发现踪迹。他是故意让对方知道自己对此有所怀疑,就是为了打草惊蛇,逼对方有下一步动作。”陈昼锦不时用余光看向庙里,他低声道:“这也是咱们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了,在无法解决碧水金蟾咒,也不知道对手位置的情况下,只有让对方动手,才会露出破绽,我们才能趁机……”
陈昼锦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庙内一阵呼啸,紧接着便是人的惨叫和厉喝声。
“我****娘,才出去没半盏茶的工夫,里面就炸了锅了?”陈昼锦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拔剑冲进庙里,翟得钧连忙紧跟其后。
庙里神坛上的塑像已经被人推倒在地,露出下面黑黝黝的洞口,无数发出凄厉鸣叫的乌鸦,伴随着滚滚的黑烟,从里面飞掠而出。这些乌鸦数量之多,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漫天的乌鸦几乎汇成一道洪流,在庙内外盘旋嘶鸣。而且它们非常具有攻击性,锐利的尖爪和喙可以轻易撕裂人的皮肉。
本来以丁府亲兵的武道实力,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可随着乌鸦一同涌出的黑烟,似乎带有剧毒,人的肌肤一接触就会被严重腐蚀,吸入过多也会中毒而亡。这样就限制了他们的战力,毕竟不是所有亲兵都像楚易那样,可以运功压制毒气,同时全力厮杀。再加上庙宇狭窄,一百多号人挤在一起,很多武艺无法施展开来,导致第一波冲击,就有二十多人丧命。
“孽障!”楚易此时队长的威严一览无余,他舌绽春雷般地大吼一声,指挥着剩余的亲兵结阵自保,同时自己挥刀杀向洞口,意图重新将其堵住。
那黑烟仿佛有生命般存在,“呼”的一声朝着楚易席卷而来,同时无数乌鸦睁着猩红的双目,怪叫着自庙顶扑下。
楚易冷哼一声,手中钢刀划出道道白光,犹如滔天巨浪,一重重地连绵不绝,将其周身护佑得密不透风。无数乌鸦怪叫着被卷入刀芒之内,化为漫天碎肉,鲜血四溅。那气势汹汹的黑烟,见情况不对立刻想要四散而逃,可是楚易的刀光却倏然一分为二,朝着黑烟两侧卷去,封堵住了它的退路。就在刀光即将斩击在黑烟时,两片刀芒再度分裂,化为无数拇指粗细的小型刀刃,将黑烟撕裂成一点点的碎片。
黑烟的源头忽然传出一道冷哼,那些被楚易搅碎的黑烟中,有一缕缕极为阴冷的气息渗出,汇聚成一根银针大小,在乌鸦的掩护下,朝着楚易的丹田刺去。这黑针无声无息,没有一丝波动,连楚易这等武道高手都没能发觉。就在阴老爷即将得逞的时候,一只金光灿灿的手掌突然出现在楚易的腹部前方,狠狠地挡在黑针的前行道路,任凭其如何往里钻刺都不能有所寸进。
“你就会这点下三滥的手段?阴老爷。”陈昼锦冷笑着将那散发着浓郁阴邪之气的黑针捏碎,朝不断涌出黑烟的洞口嘲讽道,他的洞凡真眼可以隐约看到那里有一个蟾蜍模样的东西。
“哼哼哼,那个姓丁的小子坏我修行,必须要有惩罚!”阴老爷冷笑道。
翟得钧没想到对方已经能言人语,而且条理清晰,看来道行不浅,并非寻常妖物可比。
“因为无意冲撞了你,就要把别人弄得不人不鬼!生不如死?”陈昼锦厉声喝道。
阴老爷大怒,周围的黑烟顿时翻腾不已,连不断怪叫的嗜血乌鸦也为之一滞。它怒吼道:“我们阴尸金蟾镇压千万邪尸,封印那些不死不灭的邪祟,靠吸收阴邪之气来修炼,既能逐渐化解邪尸的怨念,又能助我辈修行。每逢一年里的三、七、十一月,我都要进行一次蜕皮突破,蜕皮成功后要立刻将所蜕之皮吞服来恢复。同时为了缓解蟾皮里的大量阴邪之气,都需要一具命格属阴的处子之尸,只有这样反反复复方能不断突破,得证大道。”
“可是……你们的雇主,那个姓丁的小子却坏了我的修行!”讲到这里,阴老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怨毒和愤恨,虽说看不清它的具体模样,可陈昼锦和翟得钧能想象到它气急败坏的表情。
“那天又是我即将蜕皮的日子,我正准备带着女尸赶回山中修行,结果就遇到了那小子。如果他是个寻常百姓也就算了,可他偏偏是官宦子弟,而且还是荆湘按察使的独子,气运正旺。在遇到我的队伍之后,直接便将女尸身上的阴气给冲散了,让她变成了废物。没有女尸的缓解,我根本没办法将蟾皮里的尸气化解。一旦吞服失败,我的修行就会中断,和你们人类术士不同,金蟾之道如果中断,就很难再度突破!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翟得钧根本不和他说话,刚才陈昼锦和阴老爷谈话时,他就在施展巫法,现在已经完成前面的蓄力,当即掏出一枚铜铃,轻轻“叮当叮当”地摇动。周围原本疯狂涌动的黑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死命地朝外拉,顺着庙顶和墙壁的几处破洞飘溢出去。很快庙里的可见度便逐渐提高,众人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阴老爷所在区域。
“哼哼哼……”阴老爷根本没有任何慌张,稳稳坐在神龛中央,它嘴巴张合不断,发出一段微不可闻的音节。原本已经有所收敛的鸦群忽然暴动起来,毫不顾忌地朝着下面的众人扑杀下去。
“大家小心!”陈昼锦刚说了一句,就看到无数嗜血乌鸦扑杀过来,当即举起策天剑迎敌。楚易和一众亲兵也举刀斩杀不断俯冲的嗜血乌鸦。而翟得钧无视袭来的乌鸦,继续摇铃驱散黑烟。
当下有几只嗜血乌鸦伸出尖锐的鸟爪,狠狠抓向翟得钧的双眼,可以想象,如果他不躲让,双眼绝对会被硬生生地给抠出来。而翟得钧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看都不看它们,继续摇着铜铃。就在闪烁着腥臭寒芒的鸟爪,即将刺穿翟得钧眼珠的时刻,一只金灿灿的手臂忽然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咚!咚!咚!”伴随着几声闷响,几只嗜血乌鸦狠狠地冲击在陈昼锦施展了混元塑金手的手臂之上。
“几个长毛的畜生,没人理你们,就嚣张的不得了,要不是现在没条件,本小爷非得把你们都拔了毛,撒上佐料就甜酱烤了吃!”如同罗汉下凡的陈昼锦伸手抓住那几只乌鸦,阴恻恻地斥道。
被抓住的乌鸦奋力扑打着翅膀,想要挣脱陈昼锦双手的束缚,可这几个月陈昼锦的修为也有明显的提升,两条金灿灿的手臂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乌鸦,任凭其啄击扑打,就是不放手。
“疾!”翟得钧念完最后一句法咒,猛地一摇铜铃,铃心带着长长的颤音,将剩余不多的黑烟完全驱散。这下阴老爷再也没有遮蔽躲藏的地方,只能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和之前法坛上的塑像差不多,所谓的阴老爷就是一只穿着道袍的金蟾,只是它的双眼却闪烁着人类才有的神采。
“哼,我看你有什么本事,居然敢对我们家少爷出手!”一个贪功的亲兵不待翟得钧、陈昼锦和楚易下令,便突然举刀朝着阴老爷砍去,三人根本来不及开口阻止。
“噗嗤……”钢刀轻易地砍入阴老爷的皮肉之内,那位亲兵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看到阴老爷正阴沉沉地看着自己,脸色竟有一种戏谑的模样。亲兵有些茫然,旋即脸、手、胸腹就觉得一阵剧痛和酸麻。
众人只看到一股黄棕色的液体自阴老爷的伤口喷射而出,洒在亲兵的面目、手臂和胸腹,“噗呲……”一阵腥臭的气息自他身上传开,被那黄棕色液体洒到的部位,都瞬间出现腐蚀的现象,不光衣衫和皮甲很快腐蚀殆尽,就连他的皮肉也在惨嚎声中起泡变黑,腐烂为泥,最终化为一具鲜血淋漓的白骨。
“还有谁不怕死的,就过来杀我啊!”阴老爷对着众人森然一笑,有恃无恐地环视四周。它身上原本被亲兵砍中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仅仅数息工夫,就全然恢复原样。
“我再说一遍,姓丁小子的命,我阴老爷要定了!谁敢帮他,就是和我阴老爷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