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国带着丁、贺二人从裁衣铺里出来以后,二人还是不住地回头频频望向那间铺子。
他二人觉得陆建国买衣服花的钱实在太多了,心里不知如何是好,嘴上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看着两人悸悸不安的样子,陆建国心中叹息:我还没怎么对你们好呢,你俩就这样了,怎么练武的人还跟个娘们似的。
他摇了摇头,回身道:
“这衣服算是店里统一发给伙计的制服,每个人都有,你俩不要介怀。”
接着他又笑着打趣,“你们俩身为护院,那可是我酒楼的招牌,总得穿得更加体面些才是,免得教客人们瞧见了笑话,不是吗?”
“是、是,我们明白了,大哥。”
“这还差不多。”
陆建国说完,便又引他俩去了铁匠铺。
行头都置办妥当,那自然也要锻两把好刀。
不过,衣服上的事陆建国拿得了主意,可是兵刃上的事陆建国却做不了主意。
兵刃使的称不称手,还得要他们自己看着办。
铁匠铺的伙计将铺子里打好的刀具一字排开,供二人挑选。
两人支支吾吾商量了半天,最终一人只挑了一把十两银子的刀。
“这刀趁手吗?”陆建国及不开心,他嫌他两人挑的刀太便宜了。
要知道这兵刃上的事可关乎性命,容不得半点马虎,可这二人却不敢花钱挑好的。
因为觉得刚刚买衣服用掉的银子太多了,所以现在想从这里省回来。
“趁手、趁手!”丁小斐听到陆建国问话,忙舞了两个刀花,“大哥,没比这把更合适的了。”
贺铭也道:“是的大哥,这把刀分量刚刚好,其他的那些要么太重,要么太轻,都不如手里这把来的舒服。”
“行吧。”陆建国把二人手里的刀抢下来,交给打铁的师傅,“那就按照这两把的刀型,重新再打两把吧。”
“大哥,不用再费事了,我们就用这两把足够了。”丁小斐不解道。
陆建国笑了笑:“这两把刀都放在这里怪久了,我寻思你们回头穿新衣服,也该配两把新刀,用旧的算怎么回事。”
他转头问向铁匠师傅,“您说呢,我把钱先结了,你照着这两把刀再打一副,成不成。”
“这点小事,还不是客官您说了算。”铁匠笑道:“放心吧,三日后来取刀,我包您满意!”
“哎,好勒!”
陆建国大喜,便引着两人回酒楼了。
他之所以让铁匠重新打两把刀,心里自然是有主意的。
傍晚时候,他让七小毛带了一百两银子悄悄送去铁匠铺,叮嘱要每把刀上额外再加五十两银子的钱。
七小毛肯定是满口答应下来,作势就要带上银子出门。
可陆建国拉住他又有话要说。
“他二人出身穷人家,你平日里多照顾照顾他们,别看不起他们。”
“这我知道,大哥,咱们都是穷命,谁又能瞧不起呢。”
“这两人饭量大,吃饭的时候不敢放开吃,所以昨天可能是没吃饱,今天早上我带他们去吃烧饼,一人吃了十多个呢。”
“还有这事。”七小毛挠了挠头,“这我真不知道,咱们开饭的时候,桌上的饭菜怕是不预备的不够,他们才不敢放开去吃吧。”
“从明天开始,你安排,叫他们俩开小灶,白饭得管饱。”陆建国又叮嘱道:“他们俩平日练武不能耽搁,以后遇上事也得他们出头,不能叫人饿着肚子练功。”
“我全明白,大哥。”七小毛拍着胸脯道:“这事儿包我身上,我平日一定多关照他们。”
陆建国接着道:“也不用太刻意,别叫他们看出来,要是知道咱们因为他出身不好才这么照顾他,反而伤了人家自尊。就说护院的跟厨房里的伙计要轮班吃饭,因为店里得一直有人盯着。”
“明白、明白,我懂你意思了大哥。”
“去吧。”陆建国拍着七小毛的肩膀笑道:“你办事我放心,快去快回。”
“瞧好吧,大哥!”七小毛说完便出门去了。
在陆建国看来,一把刀六十两银子着实不多,若不是这几日开销大,他肯定还得在这上头花更多的钱。
可他却不知道,方才他和七小毛的对话全教站在门外的丁小斐听去了。
丁小斐本来有事想找七小毛商量,刚来到他房门口,就听见二人在里头谈话,所以没敢声张。
可当他听完二人的对话之后,却觉得鼻头一阵难言的酸楚,那眼泪水几乎就要顺着眼角流出来了。
而此时,七小毛正好揣着银票出门去铁匠铺送钱。
他怕跟七小毛撞个满怀,所以一个闪身躲了起来。
等七小毛走远以后,他才悄悄摸摸地溜回房里。
他将之前在门外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全跟贺铭说了一遍,贺铭听完之后也是热泪盈眶。
两人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像陆建国这般对待,只觉得天底下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像陆建国这么好的人了。
说着说着,竟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哭完之后,二人抹了眼泪,一起跪在地上发誓,今生今世,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大哥,否则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而自这天以后,二人更是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功,不敢有半分松懈。
贺铭从前在镖局里的时候,还有些滑头,练功时会想办法偷懒,但是来到酒楼以后他却一点都不想偷懒了。
两人每天出了练完基本功之外,还腾出时间拆招对打,钻研实战套路。
所以武艺比之于从前,又有了一番更大的进展。
二人别的都不盼,只盼着有一天,能够有机会在陆建国面前大显身手,把平日里苦练的本事全都使出来,以报答陆建国的知遇之恩。
并且,他们虽然身为护院,在酒楼里的地位比一般的伙计高,但是却从不在人前摆露身份。
不光如此,那些伙计们平日里要做的劈柴挑水的累活,他们也一并包在了自己身上。只觉得是能多出一份力,心中就多一份踏实。
所以他们俩和其余的伙计一样,也盼望着酒楼能早一日恢复正常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