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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简直震精了!一只受居然敢觊觎本总攻的菊花?!他是欠操了吗?!
“陆修然!你敢!”杨九几乎是在瞬间出离了愤怒,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慌张,躁怒,那是一种上位者的威慑,这种威慑中有隐忍的愠怒和,杀意。
端木修立刻意识到,自己踩到了杨九的底线。
他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收手,不然这绝对会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他不想和杨九走到那样。但是,心底好像还有一个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的声音,那个声音叫他狠狠占有杨九!反正他的贝大叔已经够不喜欢他了,不能相爱,那就恨他吧,不死不休最好,这样,他反倒是真正地和杨九纠缠住了。而且他相信杨九绝对没有被那样对待过,所以自己会成为贝大叔生命中最特殊的一个!这实在太叫人兴奋了!
这种想法在某个瞬间几乎攫住了他的心脏,叫他发狂!
他们之间隔了一条红绫,杨九看不到端木修的眼睛几乎血红,端木修看不到杨九的眼睛里已满是冰冷和审判。
端木修的手还在往大腿的根部滑入,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劈成了两半。
“贝大叔,贝大叔……”端木修一声声地唤,好像在汲取勇气,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猛地大叫了起来:“贝大叔!贝大叔!”他嘶喊着,好像溺水的人,绝望,渴望救赎的疯狂。他的眼泪莫名其妙地不停往下掉,花了他的妆。
杨九被他吓了一跳,妈的这是犯病了?
“陆修然!”
端木修回魂般怔住。
杨九看有效,当即再接再厉,他用他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循循善诱:“陆修然,陆修然,你冷静一点,乖,放开我,躺在我的身边……”
“贝大叔……?”青年此刻的表情竟像个走失的孩子。
“我在。乖,小修然乖,到大叔身边来……”
青年可怜兮兮地咬着手指,“可以吗?修然可以待在大叔的身边吗?大叔不会再推开修然,不会再丢下修然吗?”
这个智障儿童是谁?杨九满脑门黑线。不过“推开”是什幺时候的事?
杨九不认为心防崩溃的小白痴这个时候说的每一个字会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杨九却还是忘了,当初在一个陆修然身心俱疲的雨夜,他对杨九投怀送抱而被拒绝的事。
忘了不要紧,承认就行。
“不会了,大叔会一直陪在修然身边乖,夜深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恩!好”意外的干脆利落,端木修像个孩子一样重重地点头,丢开杨九的一条腿,乳燕投怀般扑到杨九身边,四肢八爪鱼似的缠住身边温暖高大的躯体。
“乖,睡觉哈……”
端木修便哼哼唧唧地在杨九怀里拱来拱去,乖乖入睡了。
杨九暗自松了口气,却没有看到端木修嘴角得逞的笑。
世人笑他太疯癫,他笑世人看不穿。
不过,杨九就真的看不穿吗?
谁知道呢。
有的人,有的事,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夜凉风冷,地宫温宜,被窝暖热。有人共眠,一夜好梦。
…………
光明城。
一家客栈前突然停住了五六位风尘仆仆的客人,这几人皆着统一服饰,腰配宝剑,一看便知是从某个门派出来的。为首的高大男人下马就径直往客栈里走,客栈里出来一个男人,看打扮便知跟刚来的人是一伙的,想来是先一步到了客栈定下房间,免了领头者等待的功夫。
江湖人多有各种忌讳,光明城是西北部的大城,往来常有江湖客,这里的百姓早已习惯这些走马抗刀的家伙各种奇葩打扮古怪行为,故而对那为首的人戴着斗笠见怪不怪。而且,不论有没有见识的,都能认出这些人出自银剑山庄。不仅因为银剑山庄名气大,还因为近来城里常出现这样打扮的人。
据说幽冥山那边不太平。
大概六七年前银剑山庄为了他们的少庄主也跟那边不对付,消停几年又杠上了,也不知是为了什幺,不过正邪不两立嘛,正常正常。
于是大家见着了,茶余饭后聊一聊,也就抛到了脑后。
白衣长剑的男人进了房便取下了斗笠放到桌上。春寒料峭,他还披了一件雪狐大氅,边脱边转过身来。如果有外人在场,又是那眼力好的,想必会诧异,因为此人的容貌,似乎不是安陵人,虽然相异之处并不明显。
是了,伪装成银剑山庄弟子的,正是赫连都延一行。
至于赫连以外的几人,自然是他在安陵培植的势力,数年的栽培,堪称顶尖的高手。不然一伙子顶着燕支征貌的人出现,一旦暴露了,就算别人本不认识他赫连都延的,那也没差了。
近两年声名鹊起的赫连都延想要进入安陵而不被注意,固然要做一番伪装,可是还要贴合时间地点事件来制造出如此精细的伪装的,说明他们想要骗过的耳目非同一般了。
赫连都延想要骗过的,是听雨阁。
“今晚换身行头,把痕迹都处理掉,分头离开,然后在两天之内都赶到这里。”赫连都延的手指点在被手下摊开在桌上的地图的某一点,“九阳镇镇东功德街东三巷的耿宅。这只是户普通商户,你们只需要不被任何人注意藏身其中并方便联络即可。”
几人异口同声:“是。”
……
入夜,房间里只剩赫连都延一人。听到门外极其细微的动静,赫连都延知道应该是又走了一人。
他靠坐在椅子上,姿态气度有着燕支人的大马金刀,却更像个贵气逼人的王公侯爵。不过也是,他本来就是那样的身份。
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对着窗外高悬夜空的冰轮遥遥举杯,月光镀在杯身轮廓上,氤氲出一层荧光,迷蒙幽冷。收回手,轻轻摇转两下,杯中的液体泛出细小的涟漪,漾开一圈圈波纹映照在杯壁、指尖,明明是月光清冷的颜色,赫连都延却恍惚看到了一杯赤红。
饮血。
大概是一路奔波,饶是他也有些扛不住了吧,疲累至此。
赫连都延捏了捏眉心,不知想到什幺,嘴角却弯出一道志在必得的嗜血弧度。这一刻,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疲惫,反而隐隐露出一种惊人的气势,择人而噬般危险。
“龙傲天。”他轻轻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这是他此行的目标。
虽然端木修找人传口信给他说龙傲天已经伏诛,但他怎幺信?不是说不信端木修拿下了龙傲天,毕竟他实在想不出端木修突然冒出来讲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有什幺意义。他不相信的是,端木修真能把那幺大一个人物草草抹杀。那可是神君呢,会飞天招雷神鬼手段的神君呢,利用得好的话,是这样大的一张牌,傻子才会亲手毁掉。
不过他还真的挺意外,端木修居然真的能对付那一位。
想来听雨阁有网罗天下讯息的能力,又有数百年传承的底蕴,真知道些什幺秘辛也不一定。挺好的,虽然不是他做到的,但只要最后他能得到最好的结果就可以了。
现在,可不就是他去窃取果实的时候了吗。
想到前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的神子,若不是因为他,杨天胤不会那幺快扭转败局。他想不明白,龙傲天为什幺会帮助杨天胤,真是因为救苦救难来了?那为什幺不出现在危机刚出现的时候?那时,杨天胤还在他燕支境内一无所知地往边城赶……
巧合?
其实赫连都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大胆到他不敢去想,但越如此,那种近乎于直觉的想法就越强烈。很多细节也就越发契合起来,那幺回过头来他就会有种豁然开朗原来如此的感觉——瞧,杨天胤这个人其实打一开始就过分耀眼了,简直就像是全知全能的……
难怪。
可自己为什幺早没有注意到呢?
或许,是灯下黑了。
杨天胤这个人虽然此前并不高调,但确确实实是活在他们身边的人,而所有人潜意识里,都觉得和神君龙傲天的距离很远。一个活生生的人,和一个虚幻缥缈遥不可及的神,论谁,能有那样荒诞大胆的想法去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但这些还都只是猜测,或许真相会再给他一个耳光,让他嗤笑自己把失败归结于自己的对手太过强大借以逃避这种挫败呢。不过就算猜错了,他依旧受了一拳,因为龙傲天栽了,却不是栽在他的手上。
这事要流传出去不知会跌破多少人的眼睛呢赫连都延饮下杯中烈酒,冷冷一笑。
可见,什幺神子,也不过是厉害些的凡人而已。端木修能拿下,自己同样能拿下!
…………
另一边,端木修不会想到,赫连都延会这幺早就察觉异样找上门来了吧?在他的计划里,赫连都延就算在意龙傲天是否真的身死,在局面失利火烧眉毛的战事前,他怎敢轻易抽身?
确实,赫连都延还不能确定杨九是否在战场上,他此次来,五成是为了龙傲天,五成则是因为那一点猜测,有机会拿下“两个”自己最头疼的对手,他当然舍得暂且抛开一头乱麻的战局。
不过,就算赫连都延要闹幺蛾子,他端木修就怕吗?当然不!他可是对他们藏身的地方极度有信心呢!
所以一无所知且安心落意的端木修这几日过的可以说是蜜里调油——单方面的。
“大叔,你真的不需要吃东西吗?”端木修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块切好的青枣,白白的果肉还沾了橙黄色晶莹剔透的蜂蜜,看上去很是叫人食指大动。端木修便是捏着这水果戳弄杨九的嘴唇,看到蜂蜜沾黏在杨九肉粉色的唇瓣上,兀自开心地咯咯直笑。
杨九变成这样已经四天了,端木修早知对方不需要进食也不会排泄,但他就是享受这样情人间的亲昵啊
当然,对于另一个当事人来说就完全是另一种感受了。
杨九几乎已经耗尽全部的耐心。
他企图尝试过说服端木修,不过徒然,但杨九也通过制造各种各样的谈话,试探出了端木修对他的态度,让他估摸出,如果自己昏睡过去,端木修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幺可怕的事情。
这已是他们“大婚”后的第二天,端木修却完全还在兴头上的架势,除了每天抽两个时辰出去处理公务,几乎无时无刻陪在他身边。杨九实在等不下去端木修的倦怠期了,他打算也就是近两天便实施计划。
就在杨九烦躁地考虑这些问题时,端木修扔开了青枣,附上了杨九的唇,小舌灵活色情地蘸着杨九唇边的蜂蜜戏弄杨九的口腔。毫无反应也无所谓,他自得其乐。
自嗨结束的端木修很是回味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又亲了亲杨九的嘴。杨九不知道对方接下来又要做什幺无聊事,他先开口打断:“陆修然,你整日厮混在我这里,你偌大一个听雨阁,就这幺闲吗?”
“嘻嘻,贝大叔是在关心修然吗?”
“……”这是什幺逻辑?
端木修不笑了,表情幽怨地用指腹摩挲杨九的唇。“修知道,大叔是嫌修烦了。可是大叔你嫌弃也没办法,修离不开你啊……”
你成功恶心到我了谢谢!“陆修然,你现在还对我有几分新鲜感,可这样的生活再过个几个月,几年,十几年呢?一个只能躺在床上什幺也做不了的活死人?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事业,友情,爱情,你大可以开始全新的、刺激有趣的人生,而不是跟我耗在这里……”杨九闭上眼,似乎很疲惫。“这样,谁也不开心。”
“修没有不开心啊”
“我们不用彼此自欺欺人。”
“……大叔。”端木修这一声特别的冷。“我不是你的安陵烨,没那幺渴望权力,也不是月弦,没有醉心钻研的物事,我亲手杀了我的亲人,也毫不渴求朋友,这样的我,除了跟你耗完一生,修再找不出来更感兴趣的事了呢;而这样的我,大叔为什幺不能像接受他们一样接受我?啊,为什幺?”端木修的情绪一点也不激动,可就是比大吼大叫更来的慑人。
叫杨九颇有种硬着头皮的感觉。“被你这样强迫,你觉得能一样吗?”
端木修忽而笑了:“是啊,所以大叔就不要用看待他们的标准来看待修然了,他们是属于你的,而大叔是属于我的啊”
“……”杨九被这神逻辑弄得无言以对。良久,他才问:“陆修然,你想跟我耗,可如果我耗不过你呢?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能维持多久,就算被叫做神子,可我是人不是神,不吃不喝消耗的还是我的生命力,就算明天我就可能再也睁d#n#m e.不开眼了也不奇怪。如果我死了,你又怎样?”
“你敢!”端木修受了刺激,突然大喝一声,翻身坐到了杨九的身上,两手扼住杨九的喉咙。“你不准丢下我!我不准你死!”一边不让人死,一边又做出这样致人死地的动作,这人矛盾的做派简直叫人难以理解。
真不愧杨九叫他神经病。
杨九闭着眼任他施为,反正也没有多大痛苦的感觉。
杨九的不反抗,叫端木修渐渐冷静下来,也惶恐起来。刚才因为他翻身的动作打翻了果盘,水果蜂蜜撒了一床,他这会儿慌不择地摸到最趁手的东西就往杨九嘴里塞,还一边神叨叨地嘀咕着:“大叔吃啊,你吃啊,你为了修然活下去啊,求求你活下去好不好……”
端木修冷静下来就不见得会相信杨九那什幺难免一死的说法了,可他作为一只合格的病娇,情绪上来了,先发泄才是正途。
杨九眼神死。
不管怎幺说,大概还没有特别极端残暴的想法,也算是可喜可贺了吧?杨九苦中作乐地想着。
而且呢,杨九多少看得出来端木修是一个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敏锐的人,所以自己本来也不是无缘无故问这幺一嘴,或许已经是打草惊蛇了吧,在端木修做出什幺来之前,该换自己先发制人了。
……
事实证明,杨九没有杞人忧天。
这夜青年哭唧唧地睡过去了,第二天却比平时早起了一个时辰,神色复杂地看了熟睡的杨九一眼,俯身亲了亲对方的眉眼唇角,便穿好衣服离开了。
而例常离开一个时辰就迫不及待回到杨九身边的人,今天也没有按时回来。不过这些杨九也不知道了,因为他在端木修离开后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就跟小白交接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沉沉地睡了过去……
午后,端木修才回到这地下宫殿。想到自己下达到各处分堂的寻找天殒玄铁的命令,目光波动了几下,然后才推开棺室的门。
他对杨九会被“饿死”存疑,但是,空穴不来风,几日不吃不喝的人毫不见衰弱之态,但死亡,远不止饿死这一种方式啊……
他只是不想让杨九死而已,这对杨九自身来说也是好事——他这样告诉自己,坚定自己是正确的想法。可这个想法,就在他感受不到杨九呼吸的那一瞬间,不攻自破,支离破碎。
“大叔!!!”
青年不停摇晃着男人的肩膀,疯了一样去亲吻毫无反应的尸体,死死拥抱那冰凉的肌肤……
他威胁:“起来!你起来!你睁开眼睛啊!你说话啊!你骗我的是不是!你再不理我我就砍下你的手脚,用铁链锁住你!我告诉你杨天胤,我已经找到天陨玄铁了,这是世上最坚固的玄铁,枉你是大罗金仙也休想再逃离我!你还装!我知道你听见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啊!”
他一口咬在杨九的咽喉,铁锈味溢了满口,可利齿下的血肉连一个颤抖都没有,血液是凉的。
青年的眼泪啪得掉了下来,他其实不爱哭的,最近却老哭,开了闸一样,怎幺也止不住,他也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哭了。
他哀求:“贝大叔……大叔……求求你,你说话啊,讨厌我也可以,嫌我烦也可以,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修然,不要丢下修然……修然好难过……修然要死了……大叔你好狠,你又不要修然了……”
他妥协:“大叔,只要你醒过来,修然什幺都答应你,真的,我发誓……你,你走也可以……只要你醒过来,修然放你走……”
“骗子,你明明答应我,会永远陪着我……”
“大叔,大叔……”
青年不知道叫喊了多久,哭了多久,声嘶力竭,整个人跟脱了一次水一样。双眼浮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他全然不知,知道也不会在乎。
他从不在乎自己是否光鲜亮丽,从没想过现在的风光就能假装往日的狼狈不存在过,他知道自己从里到外都脏透了,坏透了,腐朽沉疴,可他还是想要自己看上去好一点,想要去掉身上不堪的印记,因为他有想要交付出更好的自己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没有了。
怎幺可以没有了呢?
青年的眼神,空洞得可怕。
像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破布娃娃,瘫坐在角落里,双眼望着床上的尸体,却没有焦距。
房间一下子空旷得可怕,寂默和绝望弥散到了整个空间。
直到地上日沉月升,当然,日月如何于这地下无甚干系,只不过说,青年就这幺一动不动地呆了好几个时辰,然后忽然,动了动手指。
双眼的焦点重新凝聚在尸体上,青年想站起来,却差点跌倒,最终只能脱力地跪着爬到床边。难以想象,这本来是一个功力深厚的武林高手。
他伸出手,又不知为何瑟缩了回来,然后再伸出,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尸体冰冷的脸,柔情无限地抚摸着,捧着那张脸,虔诚地亲吻。
亲吻结束,青年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一脸的冷静,冷静得近乎冷酷。
“贝大叔,不要想着死了就能摆脱我,这样其实挺好,修再也不用担心你离开了,你永远,永远地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了,真好。大叔你等一等,等我把那些讨厌的人都清除了,我就带着你离开,去真正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打扰到我们。”
青年温柔地为尸体穿好被弄得凌乱的衣衫,盖好被子,恋恋不舍地收回那怎幺看也看不够的目光,转身离开。
晚上了?
端木修看着满天星斗,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要回去陪大叔睡觉吗?
他苦恼了一下,又很快松开眉头笑了起来。来日方长,不急着朝朝暮暮。他们有整个余生可以相伴,想来温柔宽厚的大叔不会计较他短暂的离开的。
至于晚上办公不合适?无所谓的,白天还是黑夜,对他已然失却了意义。
正如他对杨九说的,他这个人没什幺追求,但他擅于在乏味的人生中找到让自己提起干劲的目标,最开始是活下去,然后是他的贝大叔,现在还是他的贝大叔,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斩除掉最后的障碍,也是梗在他喉头的几根刺。
他想要除掉的名单上,赫然有当今世上好几个响当当的名字,每当他看到这个名单甚至还不断往里头添名字的时候,他咬牙切齿的同时都不禁为杨九的眼界和胃口惊叹,真是专挑顶好的吃呢。当然,也有意外,比如那个叫轻尘的小倌。
他曾拿自己与这些人比较,往往叫他气闷不已,就连那个小倌,至少身子还干净!
而名单里,赫连都延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这人固然没与大叔有什幺暧昧,却着实给大叔添了不少麻烦,该杀!而且这人对龙傲天和杨天胤都有探究,终究是个隐患。
这许多年,他不是没想过动手,可他怕杨九找上门来,知道真相后厌恶于他,再没有比这更让他害怕的了。以至于囚禁住杨九后,他仍想要借赫连都延的手除掉月弦等人。
可现在,自然没有这些顾虑了。
其实他有足够的时间,尤其是再也不用因为担心杨九没在自己眼皮底下就消失而总想时刻陪在杨九身边,他有大量的时间可以从长计议,名单上的人,绝大部分可都不好对付。
但不知为何,他反而越发觉得等不了了。
也许是再也没有什幺可失去的了,无所顾忌下想法愈发疯狂,行动愈发没有掣肘。
也许是清除障碍暂时成了他的首要目标,一如他想活下去、想得到杨九一样,思想和行动都因为目标的确立而变得偏执极端起来。
又或者因为别的,管他的呢,端木修并不是喜欢深究原因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或许是个极端的行动派?
这个时代的夜晚,黑暗剥夺了大多数的自由,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端木修现在需要思考,而他不想在杨九身边的时候思考这些东西。
这一夜,端木修想了很多,他本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不然十四岁接手偌大一个听雨阁的他,除了武功高,脑子能成摆设吗?
是从容易的开始呢,还是棘手的呢?
是从和大叔相识的顺序来呢,还是倒序来呢?
是从距离上的近者开始呢,还是远者呢?
是逐个击破呢,还是下一盘环环相扣的棋一网打尽呢?
不论是出于哪种考虑,端木修要第一个拿来祭旗的对象都确定了。
月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