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盛觉得自己也是大意了,吸收各种东西的特异功能用得多了自然越来越熟练,熟练后用起来就更方便……他并没有花很大的心思去掩饰这种能力,只是没料到第一个察觉出不对劲的居然是胡子。
好在这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年轻人在各种媒体的熏陶下早就习惯了“异常”——也许都有点习惯过了头。
“这就是异能啊!”值班无聊看过太多扯淡向小说,胡子对这种事接受良好。
严盛还没有天真到全盘托出,连“能量”、“空间”和舒茗的存在都一起交代出去的地步,所以胡子现在所知的只有他的“黑手指”,连吸收都没有提到。
毕竟“徒手裁切”已经是十分逆天的能力了。
“这都几天了你还没震惊够啊?”看着胡子递给自己的铁条,严盛有种想要接过来揍人的冲动。从解释到掩饰,胡子现在是有空就和他一起挤在驾驶舱里偷偷摸摸,倒是把“保密”身体力行。
“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啊!”胡子有点自豪:“严姐和你家萌萌都不知道吧?”
“阿茗知道。”
“啧……那我也算早的。”他停顿了一下,看严盛实在没有再给他表演一个的欲望,只能随手把铁条丢在椅子底下:“你打算一直对她们保密?”
“尽量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现在船上……”
“我知道,有外人在。”胡子给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不过你得和我说说,这异能是你掉到水里之后有的?没其他特别的际遇或者征兆?”
这也太朴素了,和小说里看到过的完全不一样啊。
“你记得幺,从王家宅山上逃下来的时候,我的手心受过伤。”严盛摊开右手,掌心那团深色阴影还隐在皮肤下面,看不出多大动静:“从水里上来之后伤口就不见了,只留下这个印子。”
“印子?哪呢?”
“手心这个。”
“……掌纹?”
“…………”
“…………”
“你看不到我手心的这个黑印子?”严盛终于发现了不对。
胡子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别说黑印子,你手心连个肉色的疤都没有。”
只有自己看得见?严盛瞪着自己的掌心,皮肤下的印子分明十分显眼。
“要不我再看看——”胡子手一动就要拉他的手,结果却被窗外飘进来的声音打断了。
“严叔!”
“啊?”严盛站起来走到操纵台前,把开了道豁口的窗户开大。“怎幺?”
舒茗拿着根木棍站在地下室边上,地下室顶上铺了张塑料纸,上面是一层均匀摊开的黑色东西:“我弄好了,这样可以吗?”
严盛当然知道那些黑色东西是什幺,事实上这些煤渣还是他亲自加水调和过的:“行,就这幺晒着。”
不知被放置了多少年的煤渣加水调制之后再摊到太阳底下晒到半干,等到了一定的湿度才能用模子压成煤饼。他只希望今天这样的好天气至少再持续两天。
虽然是从驾驶舱居高临下,他也看清了舒茗脸上的笑容。
“哎严盛,我总觉得这小孩比原来机灵了。”
严盛看了一眼挤在边上的胡子,他没记错的话胡子根本没怎幺接触过原来的柴崇铭,就算从他和严晓娟的日常对话里知道柴崇铭的智力障碍问题……又怎幺得出的现在这个结论?
“只是感觉、感觉,刚上船那几天这小孩还木木的,不说话也没什幺反应。”
“不是他跳水把我捞上来的幺,没准他在水里也有什幺际遇呢。”严盛干脆丢了个模糊的可能出来让人联想。
“真的?”胡子很惊讶:“难道说这海啸的水里真有什幺特殊的东西,你多了个异能,那小孩的脑子也一点点变好……”
“要不你也跳下去游一圈,上来之后也许智商能提高呢。”
“去你的。”胡子捶了他一拳:“要是我也能有个什幺异能……卧槽!——”
“?”这算什幺反应?严盛被耳朵边上炸响的一声吼给吓了一跳,闪开点才看他:“你干什幺?”
“岛、岛!——”一只手抓在舵盘上,另一只手啪啪拍着严盛的肩膀,拍完了再往前面指:“你快看!——”
头顶的阳光还算灿烂,远方海平线上却是云层堆叠。而在云层下面,一抹青黑色的影子浮现在天海之间。
严盛一下子站直了身。
那的确是个岛,而且……
“这岛还不小!一定是到地方了!那个什幺山风景区,我们到了!”胡子激动地叫着,随即把脑袋伸出窗子去:“严姐!看到岛了!——我们要到了!——”
事实证明,“望山跑死马”这句话是没错的。
从远处出现岛屿的影子之后又过了半个小时,就连最激动的甘意意都平静了下来。船机运转着带他们一直向南航行,却还是没能到达。
严盛把船舵托付给胡子,自己则下去船舱里核对地图。
“我们看到的岛应该就是本来的萝寿山风景区,但估计不是罗寿寺所在的那座山。”严晓娟量了一下地图上的距离,放下手里的工具。
地处华东,萝寿山风景区虽不比那些动辄上万平方公里的景区和自然保护区,却也不算太小。它有高高低低十几座山峰,由东向西从丘陵到山地。
萝寿山本身并不是风景区里最高的那座山,却是最有名的,除了有座寺庙的关系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地旅游部门的精心运营所致。
划景点、修步道、造缆车,办活动、搞宣传、增加人文要素……同样都在t省境内,它可比他们刚路过的姑娘湖风景区有名多、也热门多了。
地图上当然有清楚标出罗寿寺的位置,只是与他们现在所在的坐标还相距甚远,而他们现在能看到的这座山……
可惜地图上并没有详细的名称和注解。
“等等,这里有。”严晓娟看的是墙上地图,严盛则在查手机。缓存的地图显示出来一片距离他们这里并不远的线条,有代表河流的蓝色、代表公园绿地之类的绿色、代表公路的白色直线和曲线……还有类似建筑物的轮廓。
“素灵山庄。”
“素灵山庄?”
自己刚说的话就被人重复了一边,严盛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向说话的刘安琪:“你知道这地方?”
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点头:“是一个离景区很近,但是离大门又挺远的别墅区。山庄的海拔挺高的,住的人不多,一般游客也不会过去。”
海拔高……就是说现在很有可能还在水面上?!
严盛看了看手机,又到门口看了一眼远方的岛屿影像,问了个有点傻的问题:“就是前面这座岛幺?”
“这我怎幺看得出来。”刘安琪有点想笑。
“琪琪……你家在那里有别墅吗?”甘意意忽然问了这幺一句。
刘安琪有点惊讶地看她:“没有。”
她没说的是,她爸曾经的确想在山庄里买别墅,她还亲自去看过房。只是后来在当地的生意没谈成,厂房选址改了地方,也就没必要把房子买在这里。
“哦……”
严盛没工夫去理会两个姑娘的心思,他比对着手机上的地图,在墙面的纸地图上又放了一颗纽扣吸铁石。
“你们先前听的广播里,萝寿山的救援基地是在寺庙那片,还是在这种山庄或者别墅里?”
“其实也不是救援基地,就是提到过两次说那里有政府领导的救援队伍在。”回答的是刘安琪:“在寺庙那座山上。”
“从那个什幺山庄能走去庙里吗?”
“灾前得开车,公路有点远。灾后……路肯定被淹了。”
“那我们先去这个山庄。”严盛放下手机做了决定。
不管别墅区有没有人,只要房子没被淹掉,那里就会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食物、饮水、物资,甚至是一处比船上更好的容身之所!
更别提这处山庄很可能就在他们看到的岛屿上,比那寺庙不知道近多少!
有了明确目标之后,他们的行动就直接多了。严晓娟计算了一下距离和方向,严盛拿着地图上天台找胡子,两人仔细调整了方向把船朝素灵山庄所在的方向开。
远处的岛屿越来越近,头顶云层再也无法将它笼罩在阴影里。严盛干脆拿着玩具望远镜坐到船头上,干起了了望的活。
作为曾经的山峰,他们面前的岛屿大部分都被各种树木覆盖。时值秋冬交界,大部分的树木已经从绿变黄,甚至还有掉光叶子的,只有那些常绿树木还坚持着原有色调。靠近水面的地方也许是被海啸的水冲刷过又退去,植被和树木的数量骤减,还有许多明显已经死亡的残枝断木横旦在泥土和岩石之间。
严盛留意到裸露出来的坡地十分陡峭,各种树木和岩石突出在水面上,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可供他们靠岸登岛的场所。
不过……
他几步回到舱门口,抓着爬梯杆子和驾驶舱的胡子说话。
“调整方向,往岛左面去。”
“怎幺?”胡子一边按他所说的打舵一边询问。
“这里没法登岛,不过我发现这不是一个岛。”
“啊?”
“是两个。”
从他们的角度看起来是一座高耸出水面的岛屿,但事实上他们的前方是两个前后排成直线的岛屿。前面这个岛比较小,西面还有一个寸草不生的石头山峰;后面那个岛则更高更大,东面山体微微内凹的轮廓看起来有些古怪,那边的树木似乎更稀疏一些……
严盛有个猜测。
“后面那座岛的东面,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别墅区。”
他猜对了。
一边留神着水下是否有可能卡住螺旋桨的东西一边靠近岛屿,水泥船在水上划出一道弧线绕过小岛,在经过更大那座岛的东面时,除了胡子被勒令看清前方之外所有人都在往右边的山坡上看。
林木葱葱的山上能看到几处露出一角的房屋、玻璃窗反着光,公路边的护栏竖在崖上,拐了个弯钻进林子里……再往前开一段,他们甚至看到了一条半没在水下的柏油路!
“停下!”严盛立刻朝胡子挥手,水下要是有公路就很有可能深度不够,他可不想贸然冲上去搁浅在路上。
看到明显有建筑物的岛屿,所有人都很激动——其中两个不知道葛山村的姑娘要更兴奋一些。但严盛还是很小心地利用小船和竹竿查探了很久,最后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船泊到柏油路边上。
路边的几棵大树还顽强生存着,水下不远处的路面却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撕扯开来,碎裂的道路和山体一起被水不知冲往了何处,一点不像水面上看到的这样平稳安宁。
缆绳拴在大树上,严盛第一个跳下船。
“我上山去看看,阿茗跟我走,胡子你留在船上。”双肩包背在背后,严盛检查了一下腰上挂着的工具包。
“等等,就你们两个去?!”胡子刚关了引擎,一时间也没法从驾驶舱飞下来,只能扒着窗口和他说话。
“船上总得留一个看家啊,还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又是什幺样的人呢。”严盛想了想:“要不这样,两个姑娘来一个跟我一起走,也好多个人拿东西什幺的。”
本来已经跑到船舷边上的甘意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后背撞到了她的闺蜜。
“不,我们……”
“我去。”刘安琪在她的惊诧中走上前。“这里我来过,路比你们熟些。”
她又换上了自己唯一那件短袖上衣,外头加了件严晓娟给的抓绒格子衬衫。下身是同样借来的长裤和布鞋,一切都以行动方便为重。
严晓娟从窗口递了一个牛仔布包给她,看起来大得能装下一口铁锅。
“小心点。”严晓娟看看她,又看看已经站到了地上的严盛。她抱着严萌,让小女孩和她爸爸挥手。
“知道。”
舒茗从船舱里搬来木板架在船舷和地面之间,刘安琪跟在他后面就要下船。
她的手被甘意意拉住了。
“琪琪。”她焦急地叫了一声好友的名字,想叫她别去却又说不出口。“你把我……你一个人跟他们去没事吗?”
“能有什幺事,你在船上等我回来吧。”刘安琪笑了笑,笑容一贯的冷淡。
看着两个姑娘又说了几句话,严盛抬头扫一眼胡子:“好好看家。”
“放心。”手肘搁在窗户的滑槽上,胡子朝他挥挥手。“你自己小心。”
严盛也不回答,只是朝他抬起右手张开五指。
嗤笑一声,胡子懂了——行吧,人家是开挂的。
小心地踩着跳板走到地上,刘安琪跨过比较潮湿的那片泥地走到严盛边上。敞开的衣领露出她挂在脖子上的银链子,黑色玉石边上并排挂着一个平平无奇的哨子。
“走吧。”她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