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菲菲在秦府又住了一天,第三天,身体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才回路家。路长轩亲自来接的,秦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无人不觉得路长轩是个好男子,都感叹秦瑶瑶不守妇道,有这么好的男子居然还与一个管事不清不白。
福妈妈将此事说给秦疏影听,眉目间的愠色盖也盖不住:“奴婢见过二小姐两三回,是个精明又柔和的人,哪里有她们说的那么不堪!三姑爷能和自己的姨妹搅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人!徐氏虚伪狡诈,必定是她设下的圈套,白白害死了二小姐!”
紫藤也在一边,愣愣望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疏影说道:“妈妈都看得出来,大伯父为官二十几载,且是大理寺的,岂能不知道其中的蹊跷?大伯父都助纣为虐,还能有谁能为二姐姐主持公道?”
福妈妈就愤愤不已,“谁说不是!老夫人是个公明的,可大老爷才是她的依靠,老夫人……哎!可怜二小姐,就这样被人一盆又一盆脏水泼在身上!”
秦疏影默然着,余光觑着紫藤。
不太亮的日光里,紫藤整个人都显得很阴郁,良久才说了一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些脏水,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秦疏影忽然就笑了,双目熠熠生辉,说道:“紫藤说得对,那些脏水,迟早要还回去的!”
秦瑶瑶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秦菲菲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可能是野种吗?
当然是极有可能的。
次日,秦疏影就将铺子一个多月来的进益账目拿给老夫人看,老夫人十分惊喜,没想到这个孙女居然真的遗传了秦永洲的天才之能,不过一个多月,竟然十分得益。
作为当家主母,尤其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当家主母,可不是一个不懂庶务的女子便能撑得起来的。
刘家是个大家族,秦疏影嫁过去就是当家少奶奶,不懂经济怎使得?
看到孙女如此聪慧,老夫人自然十分欣喜。
秦疏影说:“老祖宗,疏影是女子,父亲又留给了好多家财。如今这些进益,有则好,没有也无碍。依照这个情况来看,再过得几个月时间,就有的纯利了。孙女想把其中一半入公中,一半留作自用。”
老夫人笑容满面,秦疏影能这样想,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她却不能这样做。
“好孩子,这都是你父亲的私产,公中岂能占用?说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秦家?你都留下,自己想怎么花都行。等以后出嫁了,才好有个依傍。”
秦疏影就露出几分娇羞的神态来,老夫人看着越发喜爱。
徐氏也在场,老夫人和秦疏影的一言一语她都听在耳朵里,顿时就急了,忙道:“老祖宗,这是七丫头一片心意,怎么好拒绝呢?”
老夫人心情好,对徐氏那惶急慌忙的样子也就少了几分计较,说道:“若是三丫头和六丫头有这能耐,便也和七丫头一般,留作自己用。”
这话落在徐氏耳中,就是另外一个意思:明知道秦菲菲和秦芸芸没这个能耐,老夫人还这么说,岂不是明说了这姐妹俩比不上秦疏影?
徐氏心中暗恨老夫人的偏心,嘴里却不敢说什么。
秦芸芸笑道:“老祖宗,咱们这些姐妹里啊,就属七妹妹最聪慧。那刘家啊,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竟然能得到七妹妹这样既孝顺,又聪慧的人儿。”
秦疏影一脸羞怯:“六姐姐,就你打趣人家!”
“我听说,刘家的人已经进京了,说不得,这几日就到了,妹妹,你可……”
秦疏影不等秦芸芸的话说话,露出一个愈发娇羞的神情,“六姐姐,我不跟你说了!”说罢,匆匆给老夫人行了礼扭头就走了。
老夫人却是哈哈一笑,显见得很开心。说什么聪慧,到底是个小女儿,一遇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也难免娇羞。
秦芸芸的笑容却是僵了一僵,她原本是要拿刘俊卿的那两个通房再刺一刺秦疏影的,秦疏影居然扭头就走了,她这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甭提多憋屈了。
徐氏显出伯母的慈爱笑容,笑着凑趣:“这真真是,七丫头害羞了。”
这死丫头,不乖乖交出钱财倒罢了,居然还将路府的生意挤兑得要关门大吉,实在是太可恶了!
宫中逢年过节对秦府的赏赐自然十分丰厚,但那些赏赐都要供起来,能用作日常的,少之又少,更别说化作银钱了。与此相反的,却是莲嫔娘娘在宫中,各种打点、花费,几乎占据了秦府三分之一的花销。所以,每年光是倒贴给莲嫔娘娘就不在少数。
前些年,秦永洲每年送回公中的银钱能占到秦府收入的一半。那时候,库房充盈,生活富足,徐氏从来没有为银钱发愁过。
秦永洲虽然死了,但是这三年,秦瑶瑶的生意越做越好,被徐氏骗着让徐氏入了股,每年给徐氏的分红有四五千两,基本上能填上秦永洲生前的一半来源。
现在,路府的生意无人问津,路府的这条财路基本上就断掉了。从明面上来看,秦府如今就只靠着秦府的店铺、庄子过活。
这哪里尽够?
秦永洲死后,秦永涛将秦永洲的家财私占了足足两万两白银,没有放到公中去。徐氏从秦疏影那里得到了上万两白银。光是从秦永洲和秦疏影这里得到的,就足够徐氏吃惊了。
她被周家、秦永洲、秦疏影和秦瑶瑶喂大了胃口,贪婪之心有增无减,知道秦疏影手中还有无数银钱,光是秦永洲给她留下的银钱就不下十几万之数,加上前些日子卖掉的店铺,以及如今这四个铺子的进益,二十万只多不少!
二十万白银,徐氏每次想到这个数字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除掉庄子和铺子,秦府养着近二百号人马,每年花费也不过三万两。秦菲菲这次再嫁,嫁妆也不过五千两。
秦疏影这个死丫头,一个人就有二十万两!
所以,秦疏影这些银钱,必须到自己的口袋里来!
刘家在湖州,离京城有两百多里的距离,刘夫人娘家却是京城的,偶尔会进京。上次是在老夫人寿宴的时候,这次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不过,徐氏有意无意放了信出去,刘夫人的娘家怕早就知道秦疏影抛头露面打理生意这件事情了。虽然秦疏影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抛头露面,自己还因此招惹了老夫人的不快,但徐氏根本就不相信。
老爷如今不肯对秦疏影下手,除了那些亲情血脉关系,多半还是有些顾虑刘家的。毕竟,刘家虽然不在天子脚下,但刘恭善此人肃穆严明,为人十分讲信诺,对秦疏影还是看得很重。
秦疏影回来的这几年,刘家逢年过节一直送节礼,从未忘记过秦疏影,这就是刘恭善的态度。
徐氏如今就是要斩断刘家和秦疏影之间的关系,她倒是要看看,若是遭到刘家的嫌弃,被刘家退了婚,秦疏影还怎么好意思好好活下去,老夫人又还有什么脸面护着她。
到那时候,秦疏影的钱财,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