矾楼大厅舞台上,有人献舞,有人唱词。来来去去也是热闹。
再看雅间之内,也是其乐融融。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飞将军正是西北人,观汐可称当世飞将军。”周度文兴起,摇摇晃晃念了半诗,故事听得差不多了,几碗烈酒,已然吃醉了。
李纲也随周度文拱手,身形也是摇晃,文人饮酒,多以诗词歌赋为佐,小饮慢酌。这些军汉吃酒,大碗一饮而尽。两人壮怀激烈是自然,却是这酒量有些撑不住。
楼下与两人同来的七八个士子,刚才就有人上来打探情况,见众人相谈甚欢,也不好多说。
此时再来一人,见周度文与李伯纪二人已经吃醉,见礼一番便又叫来几人帮忙,要把两人扶下去。
临了出门,周度文还回身大舌头道:“观汐,明日矾楼再会,还有那师师姑娘对你念念不忘的呢。”
“明日再会。”郑智回了言语,把二人送出雅间。
两人被同伴扶着下了楼梯,接着便出了这矾楼,倒是不需郑智操心。
余下众人接着再吃。
郑智左右吃了几杯,抬眼去看一直落单的杨志,开口道:“杨制使,你可愿投军?”
杨志本就是军汉,原本在高俅帐下的时候,制使官也是军官,就是外派差事军官的意思。此时听的郑智问话,自然懂郑智话语的意思。
“洒家自是愿意投军效力!更愿投在郑将军帐下!”杨志起身行礼,此时不表态,更待何时。
“好,某之帐下皆兄弟,当称一声哥哥。”郑智之前也在暗中观察杨志,见杨志听鲁达众人说着战阵事情,两眼皆是精光,此时才胸有成竹问上一句。
“拜见哥哥!”杨志听得郑智话语,心中更是欣喜,更有一份激荡于胸,自然纳头拜下。武人多是如此,上下级关系自然不如兄弟关系来的亲密。说一句兄弟,虽然江湖了一些,却是更加符合武人情感。
“好,某便为你介绍一番,这位是镇西夏鲁达。。。。”这个时候郑智自然要介绍一下众人与杨志认识。
众人再听这镇西夏,哄堂大笑。
鲁达目光一怒,喝道:“笑个甚鸟,哥哥说是镇西夏,洒家便就是这镇西夏了,能当如何?”
史进也知鲁达不过是假怒,笑道:“哈哈。。。哥哥镇西夏便镇西夏了,以后说出来,也能吓煞旁人。”
众人也是笑言附和:“是极是极,镇西夏鲁达,名头便要吓煞旁人。”
郑智又再一一介绍众人,杨志自然一个个见礼。
月已当空,众人皆有醉意,朱武付得酒钱,众人起身回程。
宋以前,城镇地方,到了夜里都会有严格的宵禁,便是不准百姓入夜之后出门乱走。这宵禁直到宋朝才慢慢放松。
也就是说古人到了宋朝才开始有了真正的夜生活。在唐朝时候,入夜时分,街道是不准走人的,只能听得巡逻士卒的脚步与打更的声音。
汴梁夜色自然是美,家家户户门口都有灯火,还有那青楼小筑也用灯火装饰,甚至有专门负责灯火的小厮,上半夜都在不断照顾着这些灯笼,直至夜深人静时候方才停歇。
此时儒教礼法还不是太严,儒学也才刚刚兴盛起来,民风虽不比唐朝开放,却也不是明清那般死板。这样适中的社会风气,也间接促使了宋朝经济与文化的大展。
回到童府,时辰也不算晚,傍晚吃饭,到现在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大致是戌时下,也就是晚上八点多钟的样子。
众人刚一进门,已有小厮等候多时。
见到郑智回来,连忙上前拜道:“将军,我家相公有请。”
郑智听言,甩了甩酒意胀红的脸,恢复一些精神,抬手示意众人先回住的小院。起身便与小厮往童贯那里去。
到得一个书房门口,小厮打开门,然后自己便退了出去。
郑智进得书房,先是一个小厅,左右几张方椅。左边有一幅屏风,屏风丝绸上还有字画。
绕过屏风,才是书房,书房不小,两边皆是书架,书架上也是摆得慢慢的书籍。郑智在想,这么多书,也不知是童贯作为摆设的,还是真看过。
活字印刷之法不过出现五六十年,也才刚刚推广开来,此前书籍基本都是人工抄写传播,所以书籍本身就是值钱的东西,也是少数人能拥有的。如此大量的藏书,便是拿去市面上卖了,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再往里看,一张红木条案之后坐着的便是童贯,此时正在灯光下慢慢看书,身旁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伺候,兴许这女子就是赵官家赏赐的。
后面还挂着不少字画,条案旁边更是有两个官窑大瓷缸,青白釉色肥美圆润,还有断纹成网状附着其上。
便是这两个大缸,也价值不菲,缸内插满了一根一根的书画卷轴。
这个书房虽不显眼,兴许也是童贯府上最值钱的地方了。
“且坐!”童贯见郑智进来左右观看,出言安顿。
郑智坐在下一张红木靠背方椅之上,那女子轻盈小步出了屏风外,片刻端上一杯茶水。
郑智接过,却是未喝。这个时代的茶水,与后世不是一回事。这个时代茶水还会放盐,甚至姜蒜也会加入其中,实在叫郑智难以下口。
可不要小看了这盐,此时盐不一定比茶来得廉价。盐与茶放在一起,本就是极为奢侈的饮料。
“蔡太师要见你。”童贯放下手中的书,开口道。
郑智听得一愣,都是没有想过还有这一遭,问道:“相公,不知蔡太师见我所谓何事?”
“倒是也无甚事,只是我在太师面前前后多夸了几句,蔡相听得起了兴致,便召你去见。”童贯也实话实说,本来是要为郑智跑官的,自然要多番夸赞,夸多了,难免蔡京会对郑智有些好奇。
郑智听言倒是轻松了些,这奸相蔡京的恶名实在太大,还以为这蔡京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自己去做,这么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开口回道:“相公,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平常即可,无需做作,过得两日是蔡相生辰,合该备些礼物拜见,礼物我自给你备好,到时候满朝文武皆会到场,也该去认得几个。兴许官家也会来,到时候听我安排行事。”童贯这便是真心在为郑智谋划了。
“多谢恩相。”郑智拜谢。恩相这个词汇,郑智还是在京兆府石猛口中学来了,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宋朝多此称呼。
“不需多礼,此番事情要赶紧妥当,过不得多久,官家差我使辽,此去怕要几月甚至一年,走之前若是妥当不了,之后怕有变故。”童贯又道,这么急着把郑智推到蔡京与文武百官面前,甚至官家面前。也是因为童贯接着就要出使辽国,要去为之前灵州一战,怠慢辽国使节的事情擦屁股。
郑智听得童贯要出使辽国,似乎记得就是因为童贯出使辽国之后,就变成一个坚定的主战派,与金人缔结海上之盟,合击辽国。
当然也是因为童贯在辽国受了侮辱,被人嘲笑南朝无人,竟然派一个无鸟阉人为使节。满朝文武全部放肆大声嘲笑童贯阉人的身份,出口便是南朝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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